惊马高扬起的蹄子就要踏上捡球的孩童,那孩童好似被吓懵了,一时间竟毫无反应呆愣愣的抱着球站在中间。
才经过几日修养双腿才蓄了些气力的闻人瑾宸顿时如箭般冲出去。
与此同时,一道破空的声音从另一条巷子里穿来。
眼看马蹄子就要落在孩童身上,闻人瑾宸咬牙奋力一冲,一手揽过孩子后立即向旁边翻滚想躲开落下的马蹄。
“噗嗤!”
两声利器入肉的声音。
刚还在疾驰的马儿瞬时被抽干了力气,轰然倒下。
“你……你们杀了我的马!”
高高在上坐在马背上纵马的男子从马上跌下来,见自己的宝贝血流不止的倒在地上,一时盛气凌人起来。
闻人瑾宸抱着小孩倒在地上不说话,脸色苍白。
那男子见闻人瑾宸没有动弹,又怂又嚣张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闻人瑾宸的腿:“喂!别给小爷装死!别给我碰瓷,马没撞到你!”
不知在京都嚣张太久的缘故,那男子下意识忽略了停在一旁的华贵的马车。
本想侧身躲避男子的触碰,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在纷乱中还是被踢了一脸的闻人瑾宸此时痛得不想说话,但耐不住有些蠢货还要拿脚去踢的伤处,前阵子又压了一堆事情正处于暴躁中的闻人瑾宸一手捂住怀里孩童的耳朵,暴喝:“滚!”
从巷子里丢出利器的两人也在这时赶到,是好久不见的江闻昔和被闻人瑾宸支开的风吾。
风吾一把拎开挡路的男子,边威胁:“滚开,他最好没事!”
江闻昔则将闻人瑾宸一直护着的小孩抱出来,又想把闻人瑾宸扶起来。
“朝朝”
闻人瑾宸额头冷汗直冒,按住她的手,江闻昔不解。
“断了…”
闻人瑾宸忍痛,脸上的冷汗将发丝浸湿,苍白的唇色,在江闻昔的视角下,这一刻的闻人瑾宸无比脆弱,比第一次他们刚见面时他身负重伤时还要脆弱。
什么断了?江闻昔瞳孔地震,看向不停忍痛抽气的闻人瑾宸。
过来查看闻人瑾宸伤势的风吾也听见了,本想查看伤势的手硬生生止住了,立马毫不犹豫转身去找郎中。
躺在地上十分狼狈的闻人瑾宸扯扯嘴角,合上双眼,不想去看江闻昔的表情。
反应过来的江闻昔双膝跪在地上,尝试将闻人瑾宸的脸挪上来,不必挨着冰冷的地面。
许久没有再闻见的味道此时又萦绕鼻前,闻人瑾宸有些贪恋,手不自主地揪住了江闻昔的衣角。
这时反应过来的孩童想张嘴号哭,江闻昔一个眼神瞧去,唬住了孩童,孩童只好自己一只手抱着球,一只手捂着嘴巴低低抽泣。
江闻昔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与生气的闻人瑾宸有多像。
见势不对想跑立马就想撇清关系跑路的男子被江闻昔一句话镇在原地。
“你若是现在离去,明天就是你家满门人头落地的日子。”
男子僵硬回头,并不太相信江闻昔的话,但此时江闻昔已经不在给一个眼神他,只是专注于伏在自己膝头的人。
闻人瑾宸轻笑,他的朝朝也学会吓唬人了。
风吾带着一群人再回来时,闻人瑾宸背上的冷汗不知冲刷了多少遍那健硕的身子,江闻昔膝上的布料不知湿了多少回。
京衙伊带着人赶来时,看见闻人瑾宸躺在地上没有动弹的时候,心都凉了,脖子上也凉嗖嗖的,隐约看见自己的人头即将离自己而去。
“大夫,看他,应当是伤到腿了!”
风吾拽着最近医馆里找来的郎中,绷着一张脸。
上了年纪的郎中被风吾一路风驰电掣强行掳过来,气还没喘上一口又被压着去看伤患。
老大夫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又给闻人瑾宸处理了伤势,沉沉叹了一口气。
在场的各位都被他这一口气差点送走。
京兆伊眼睛一花,腿一软,看见他的人头在和他招手,好在边上的人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
“大夫?”京兆伊颤着声音。
终于喘匀气的老大夫淡定道:“没事,养几个月就好了。”
“几个月?!”
朝中谁人不知成王月底就要大婚了,哪来的几个月时间?
京兆伊又隐约看见自己被流放的画面了。
“你们是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吧?”
老大夫上下打量这群衣着不一般的人。
风吾点头:“有,今天多谢大夫了。”
闻人瑾宸被送上担架,手里还拉着江闻昔的手,抿唇问:“朝朝,吃毕罗吗?”
江闻昔垂眸,担架上的人汗津津的,一身狼狈,脸色苍白却还有心情问她吃不吃毕罗。
“吃。”
江闻昔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就好。”
闻人瑾宸这才松开手,由着侍卫们将他抬回去养伤。
风吾也跟着走了,走之前把已经买了的樱桃毕罗给了江闻昔。
当闻人瑾宸受伤的消息穿到闻人璋御前,闻人璋正难得有闲心在作画。
画上的女子穿着华丽,但眉宇间英气十足,那些昂贵的头饰和繁丽的衣裙好似她的盔甲。
传递消息嗯陈辽尽量稳着声音:“陛下!”
闻人璋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慌什么?”
陈辽欲言又止,然后低声道出刚得到的消息:“殿下受伤!”
闻人璋拿笔的手一晃,墨汁差点落在几近完成的画作上,:“大惊小怪,他受得伤还少吗?”
陈辽觑着帝王的脸色,又道:“此次是被一匹疯马所伤,殿下为了救一个孩童,不顾身体冲上去,这才断了腿。”
腿断了?闻人璋眼神一厉,一直看着帝王脸色的陈辽顿时伏身跪地。
闻人璋将画笔搁回笔架上,寒声道:“是折了还是要断了?”
陈辽越发伏低身子:“传回的消息说,是断了。”
闻人璋眼里冰寒,久居高位的威严慑的殿内外的侍从都瑟瑟发抖的跪了一片。
“出宫!”
桌上的画作还是被搁下了,就差一笔,可惜也不知道就这一笔什么时候才能补上。
闻人瑾宸回到府里的时候,人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叫风吾把自己放到月辉堂后,就迷迷糊糊的昏过去了。
一早接到消息说王爷要回府,立即安排人忙忙碌碌打扫,正翘首以盼的郭嬷嬷看见闻人瑾宸被抬着进来的那一瞬间,心跳都停了。
“这…这是怎么了?”
郭嬷嬷焦急地拉住一人问。
早已得了吩咐什么都不能说的侍卫哪敢告诉她,低头躲避的郭嬷嬷的视线。
将闻人瑾宸挪到床上的风吾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如火球般滚烫。
“去请太医了吗?”
一直跟着的侍卫回道:“已经去了。”
风吾看着不醒人事的闻人瑾宸,有些无语,一时间分不清这是他早有预谋的苦肉计还是一次巧合。
“朝朝”
发热中的闻人瑾宸不安地喃喃。
“什么?”风吾见他嘴巴蠕动,凑近去听,结果什么也没听见。
“风吾,拿帕子给王爷擦擦身子!”
此时,焦急的郭嬷嬷端了一盆温水进来。
风吾抬手就想脱掉闻人瑾宸的衣裳,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还在昏过去的人先下突然睁开了眼睛。
“放开!”
烧的有些沙哑的声音里掩盖不掉的杀气直冲风吾扑过来。
风吾不得不哄着人:“松手,给你降温,不然一会就烧成傻子了!”
闻人瑾宸听不进去,只是重复那两个字:“放开!”
边说手上按着风吾的手越发用力,好似要把风吾的手就这么折断了。
就当风吾考虑要不要将闻人瑾宸的手也一起掰折,擦完身子再接回来的时,落后一步的江闻昔也跟过来了。
“闻人瑾宸。”
江闻昔语气平淡,有些微凉的手按在闻人瑾宸手背上。
“朝朝”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声音,闻人瑾宸刚还在用劲儿的手下意识一松。
然后在风吾趣味的眼神中江闻昔十分娴熟的把闻人瑾宸的衣裳全部扒掉,接着又按着闻人瑾宸两边的手。
“擦吧。”
护主不力的风吾任劳任怨的给闻人瑾宸擦身子降温,毕竟在太医来之前不能让这人烧傻了,顺便目睹一下什么锲而不舍死不要脸。
风吾给闻人瑾宸擦身,江闻昔按着他的手,人都已经半昏过去了,手却不自主的卷起想去牵江闻昔的手。
江闻昔视而不见床上被扒了精光,嘴里就喃喃喊人小名的,听不见回答的人声音越发急切而又慌张,眉头皱的死紧。
江闻昔只好吝啬地把自己的一根手指塞进不停寻找她的大手里。
只能牵到一点的闻人瑾宸并不满意,手摸摸索索地去找整个手,找到后还要强硬地与人家十指相扣这才消停。
安分了的闻人瑾宸十分好说话,怎么摆弄都不会发出声音,只有在剪开裤子时不小心碰到伤处才会委委屈屈闷哼一声,十分心机。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王府的侍从忙进来通报。
既然太医来了,他们这些临时做处理的人也没什么事了。
江闻昔低眼,看向自己被握到整个手心里的手,试图抽出来。
她才有一点动作,床上的人好似知道她的心思一样,顿时又皱起了眉头。
江闻昔狠狠心,用力抽出,也只是抽了半个手出来,而床上的人又开始焦躁。
“朝朝”一声叠一声的呢喃里充满了不安。
“嬷嬷!”
江闻昔将郭嬷嬷叫进来守着闻人瑾宸,好把自己替出去。
郭嬷嬷看着床上昏迷的闻人瑾宸,嘴里直叨叨:“受罪了受罪了!”
“朝朝!”
手心突然空了的闻人瑾宸抓了抓空气,什么都没有抓到,突然急切地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关门声。
江闻昔拿着刀守在闻人瑾宸的门口,里面是赶来的太医和接到消息的闻人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