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你们根本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祸国殃民,只是趁着这么一个机会,狠狠地踩他一脚,泄私愤?朕的朝堂,不是你们用来儿戏的地方,朕的江山,也不是给你们用来随意踩踏的地方。此事事关辛丞相的安危,我们听听辛丞相怎么说。”皇上直接把最后的决定权扔给了辛丞相,他倒是要看看,这辛丞相,到底会说出什么话来。
没想到的是,辛丞相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嘴,做了一礼,居然为小侯爷求了情。
“臣觉得,小侯爷虽然顽劣,却也是因为年纪尚轻,做事情没有把握好分寸导致。臣由衷的相信,小侯爷经过这一次的教训,日后一定会多加规范言行,不会再犯此等错误的。臣年事已高,早就该从朝堂里挪挪地方,给后面的有志之士腾个位置。朝堂需要的从来不是我这种老顽固,而是新鲜出炉的少年英雄。比如刚刚的腾旭腾大人,臣以为,那就是我们朝堂未来的希望。有胆有谋,直言不讳,臣看着真是十分欣慰,臣相信,皇上也是十分欣慰的。我们朝堂有这等热血少年郎,何愁以后前途昏黄。”辛丞相居然慢慢的走到了众官员前面,转身,下跪道:“求皇上免去臣丞相之职,允臣可以告老还乡。望皇上成全!”
“皇上三思啊!”
“皇上三思啊!”
好家伙,朝堂上的官员齐刷刷的跪了一大片,显得刑部的两个人和江远棠格外的不合群,鹤立那个鸡群一样的站在一群后脑勺子里。
皇上藏在袖中的拳头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松开,笑吟吟的说道:“丞相严重了,你是受害方,怎么可能让你为小侯爷的错误去承担。真要告老还乡,也是小侯爷去,而不是你。”
“皇上,臣以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小侯爷都要为他的目中无人付出代价!”
“臣还听闻小侯爷在外头造谣皇室血脉不正,这对朝堂根基的稳固也是要命的迫害,此行不可赞,此风不可涨,势必要给他一个严厉的惩戒,这朝堂之风才能重新稳定下来。”
“呵,从来不知道,朝堂之风只靠小侯爷一个人就可以左右,这满朝文武许多人,他一个人就能掌握风向,他不是比丞相还要只手遮天?但凡有这个本事,今日还轮得到大家从这踩踏他?诸位,私心不要太重。”江远棠鲜少在朝堂之上开口,一开口,就是噎死人的回怼,几个胆子小的在和江远棠对视后,立马乖乖的闭上嘴不再言语。
他和小侯爷的关系可不清白,怼下去自己准没有好果子吃。
还有几个人和辛丞相关系甚好的,趁着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可能就这么松口,即便前面挡着的江远棠,他们也要拼力试一试。
“皇城内外都传言,江将军和小侯爷的关系不清不楚,江将军这么极力替小侯爷开脱,到底是为公还是为私?为公的话,你一个武将,这朝堂里的纷争你并不清楚,偶尔站错队伍也是正常的,我劝你慎言。为私的话,呵呵,龙阳之风,我朝历来虽然不抗拒,但是也着实登不上台面,尤其还是这朝堂的台面,我劝你不是慎言,最好是不要言语。以免小侯爷的身上又要多背上一个耽误你前途的名头。这皇城里喜欢将军的姑娘家还是不少的,她们要是知道了你拒绝她们的一片芳心,是为了这么一个烂人,想来这皇城里的怨气又要再翻一倍。”这个大臣是丞相府的熟客之一,姓张,张大人能爬到朝堂之上,辛丞相背后没有少费力气,所以他对辛丞相的感激之情可谓是与日俱增,从未消退。
倒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我倒是不知道,这皇城的怨气,是一群姑娘家的顶起来的。难道不是你们这群整日里只会嚼舌根,对江山社稷没有半分帮助的蛀虫,惹得民众哀怨顶起来的?我回来皇城不久,可是已经听闻好几起朝中大臣,仗着自己有些官职在身,硬是逼着人家十七八的姑娘嫁给自己当姨娘的奇闻了?怎么?张大人?你觉得那些姨娘的怨气重不重?你觉不出来,因为你那刚进门不久的姨娘,就是硬绑回去的吧?怨气?你也好意思说怨气?”江远棠这一番厉声训斥下来,别说张大人了,朝中一半人的脸色都变了又变。
江远棠的目光此时已经化成了绝世宝刀,看谁刀谁,刀刀致命。
皇上从未见过江远棠这么能言善辩,心里欢喜的不得了,认真杵着下巴盯着江远棠的精彩演讲。
“江将军,你在边关许久,对朝中之事尚不了解。”辛丞相想要阻拦,却不成想撞到了有些疯的江远棠的刀口上。
“在边关许久,所以才知道如果手下只会动嘴皮子是多么的无用,我们要的是做事的人,不是唬人的嘴。边关如此,朝堂亦是如此。当日边关匪患,皇上忧心忧虑,大臣们却一个个的明哲保身,让刑部的腾侍郎得了皇上一顿夸赞,怎么?腾侍郎所站的朝堂和诸位站的不是同一个?你们难不成还在尽心尽力的效忠别的君主?”
“臣惶恐!”哗啦啦,刚起身不久的大臣们再一次齐刷刷的跪了下去,这江远棠的嘴比小侯爷的还毒啊。
“惶恐?哼,但凡惶恐,你们就该知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外乱内忧,你们还有功夫从这借皇家之刀来排除异己,你们到底是领的谁的俸禄,你们要不要抬头看看这龙椅上坐着的是谁?一个匪患猖獗,居然都没有辛丞相掉了半颗牙来的严重,这是朝廷?恐怕外头大街上说书的戏本子都不敢写这么荒唐的戏码。”江远棠说完,哐当一跪,“臣方才言语冒犯天威,请皇上治罪。”
大臣:这江远棠才是真正的狠人啊!
都知道边关凄苦,却不知那里也可以练出此等口才,当真是应了那句话,是金子,在哪儿都惹人馋。
皇上现在就馋的不得了,心想,这江远棠的脑子一点不比小侯爷差,而且性子上相较于小侯爷,更加的沉稳,是个干大事的人,一定要给他留在朝堂上,这样一来就可以看左青龙右白虎,横扫朝堂乌合之众了。
皇上想到这种局面就心中暗爽,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先保住那个青龙大将,真是的,你打就打吧,你倒是低调一些,你倒是也稍微受点伤,朕不就好解决了——
“皇上!”侍卫慌慌张张的跑进大殿,磕头后汇报,“小侯爷在牢里晕死过去了,吐了好多的血。叫去的太医说——”
“说什么?”皇上怒斥。
“说怕是活不过今晚。”
“什么!”
朝堂上今日的震惊真是一波又一波,差点给皇上拍死在龙椅上。
朕也确实想让你受点伤,只不过是为了找个说辞可以缓一缓辛丞相的逼迫,怎么你还变本加厉的给自己整的快要死了呢?玩儿这么狠的?
皇上看向辛丞相的眼中已有怒色,这在朝堂上也算是少见的了。
江远棠率先发问:“辛丞相,人是从你府上被围的,你对小侯爷下黑手了?你想要他性命?”
辛丞相自己都觉得有些头晕脑胀,谁?谁要死了?小侯爷?那个生龙活虎给了自己几拳头的小侯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辛丞相,你这下手也太狠了点。”皇上不等辛丞相辩驳,“快传太医院所有太医,去给小侯爷救过来。要是他就这么没了,你们刚刚那些想要踩死小侯爷的人,朕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和你们算账。”皇上怒挥衣袖,“没什么事都给我散了,天天正事不干,鸡飞狗跳的勾当一茬一茬的,真当朕是瞎的聋的!”
天子余威未消,大殿上已经走了一大半,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丞相亲信,慢吞吞的凑到丞相身边,想要邀功拍马。
“丞相,这可是个好消息,小侯爷怕是活不过今晚。”
“丞相高明,在府上就处理好了一切,我等佩服。”
辛丞相皱眉,“你们也觉得是老夫做的?”
“没,不敢不敢,那是小侯爷自己命短,怎么会和丞相有关系呢?是小的失言了,丞相饶恕。”
“就是啊,小侯爷命不好,怪不了别人。”
辛丞相厉声道:“你们真的觉得这是我做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小声回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蠢到让他在我的手里出事。这是谁在陷害老夫。去查,给老夫查清楚,我倒要看看谁有本事把这盆脏水泼到了我的脸上。”
两个人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更加小心的问道:“丞相,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小的斗胆再问一句,真的不是您做的?”
看得出来,辛丞相的脸色比刚刚在朝堂上力怼江远棠的时候还要难看,“你们是不是没有耳朵?不是我!”
“乖乖,不是您的话,这皇城里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