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您跑慢点,别摔着!”
十六阿哥的竹蜻蜓飞过院篱落在红色的灯笼草中,他翻过院落低矮的围栏,却见一位美丽的少女伫立于一片百合花后,她身穿他从未见过的带泡泡袖的高领连衣裙,看起来宛如西洋画中的少女。
“姐姐……”他想这一定是落入凡间的仙女吧。
(OS:好可爱,好想在他的婚礼上当提裙摆的花童(大雾)
“十六阿哥,这不是姐姐,他是你十二哥。” 随行的嬷嬷急匆匆赶来气喘吁吁。
“你长得怎么和十三哥十四哥他们不一样?”
“咱们快回去吧,你十二哥他不会说话。他现在在这养病呢,咱们就不要打搅他了。”嬷嬷害怕他染上疫病自己要承担罪责,急忙拖着他就要离开。
安安微笑着将那柄竹蜻蜓递到他手里。
“养病?他病了吗?那他自己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他想。他暗自计划找机会偷偷溜出来陪他玩。
他攀折春日细嫩的柳枝,采摘了饱满盛放的百合花,用稚嫩的小手笨拙又小心翼翼地编了好几次,才终于编成了一只像样的花环。他趁着嬷嬷不注意溜出寝宫,他想要把这顶花环送给他,亲手戴在他的头上。他一路小跑着来到安安的院落,他正站在花丛中修剪芍药的花枝,粉色的花朵和娇艳的面庞交相辉映。
“安……”他握紧拳头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暗中给自己打气,鼓起勇气想要喊出他的名字。那人是谁?是个外国人吗?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相貌英俊的男人将一顶缠绕着美丽缎带的花冠戴在他的头上。他顿时愣在原地呆若木鸡,发自心底的呼唤尚未出口就已在风中飘散。他盯着它看了半晌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只简陋的物件,顿时自惭形秽,这样丑的东西怎么配戴在他的头上?只有那样美丽的花冠才可堪与他相配。他突然像一只泄气的皮球,一怒之下将其抛掷在地,又狠狠地踩了两脚。
“十二阿哥,这里日头大,我们回去吧。”若朗牵过安安的手向屋檐下走去,他的脸已被晒得潮红。从日光明媚的户外甫一进入阴凉的室内,安安半晌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若朗故作神秘地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玫瑰递到他面前,“献给我美丽的公主殿下。”他低头害羞地接过,手指却冷不防碰触到花茎上的细刺,顿时鲜血汩汩流出,在雪白的花瓣上染上了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若朗一惊,连忙抓过他的手指放入自己口中,吮吸着替他止血。
“咳、咳……”
二人惊慌失措地朝门口望去,只见保成倚靠在门框上,讥笑道:“看来我来得不巧了……”
“殿下您说什么呢……”
他上下打量着安安,他身着西洋少女的泡泡袖和蓬蓬裙,头上那顶花冠让他越发显得娇妍,温润细腻的脸庞在鸢尾花和百合花的映衬下看起来像是西洋画中的圣女。他突然想起方才在外面看见的那只在陷污泥里被踩烂的花环——被他嫌碍事一脚踢到一边去了。不禁心下狐疑,但飘忽的思绪转瞬即逝。他的目光饶有兴味地在二人之间逡巡,“你们……该不会,已经?”
“殿下不要说笑了,方才十二阿哥的手指被扎伤了……”
“行了,”他转向安安,“怎么?都不请我进去吃杯茶吗?”
太子纡尊降贵来探望他已是于礼不合,再加上被他一顿编排,他心中有些羞赧,只是垂下头咬唇不语。
蕙珠见太子到来开心得雀跃,“殿下快请进,我去为您倒茶。”
保成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柔声道:“你们在这里还好吧?等十二弟病好了,我就派人接你们回去。”他呷了手中口茶,皱起眉:“这是去年的陈茶吗?”
“果然瞒不过殿下。我们这里哪里能得好茶呢?不过也不妨事,十二阿哥身体虚弱,不能喝太多绿茶。温先生平日里只有晚上才来,也不怎么喝这龙井茶。”
“我差人送些新茶给你。”说着取下背囊中的卷轴,“你去让人把这个挂起来。”
二人将画展开,若朗忙凑过来欣赏这幅《春花三喜图》,“殿下费心了。”他们命人将其挂在安安的卧房里给他添些喜气。三尾蓝羽喜鹊于竹林花间嬉戏,惟妙惟肖,生机盎然。
“殿下这就要回去了吗?”保成将茶饮毕便起身告辞,蕙珠不舍地挽留。
“我此次是背着皇父偷偷前来,我身边耳目众多,不宜久留。再说了,恐怕有人不欢迎我常来呢。”说着揉了揉安安的脑袋。
安安羞红了脸垂下头,他又怎么会不希望太子哥哥来看他呢?只是一来自己一直疾病缠身,虽说基本痊愈了,但是这是他和若朗之间的秘密,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若皇帝知道了太子和他有私下的往来,那必定又要惹祸上身不得安宁。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不得不低调行事,可太子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实在过于惹眼了;二来因为之前的事他一直有意和太子避嫌,况且太子的神情姿态越发威严持重,让他感到隐隐的害怕。若朗见状忙反唇相讥:“难道不是殿下您日理万机,都无暇理会微臣和十二阿哥了,来,快给咱们的大忙人让路!”
“我说得就是你!”保成嘲讽二人不成,反被他将了一军,恼羞成怒,“等以后再和你算账!”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温先生,您怎么还不回去呀?十二阿哥说有礼物送给您呢!”这一日保成留若朗在自己宫中议事,只见蕙珠匆忙跑来传话,一抬头已是夜幕降临,宫中的灯火次第燃起了。
“什么?”
“我不过是留了你久一点,他就等不及了!”他偷笑着揶揄道,“你快点回去吧,这孩子该不会是给自己身上系了个蝴蝶结吧!”
他没理会太子的打趣,起身随着蕙珠的脚步一路疾行,还未走近便见附近的宫女太监们呼朋引伴朝安安的院落聚集,“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