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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掉入蜜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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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中,华奕朗一行来到岳州城。他们一行人全程快马加鞭,脚程比马车行进的李焱快了不少。一路上打听李焱,因他们一众人等人数众多、衣着华丽,又都歇息在沿途城郭最好客栈酒肆,华奕朗没费太大功夫就摸清其行踪。

在岳州城里,李焱前脚离开客栈搬进岳州府署,华奕朗紧跟着就住进客栈,知晓洞庭不能通船,一番打听弄清了李焱落脚点。

华奕朗内心狂喜,本计划趁夜入岳州署府寻找舒湘,未料岳州城外洞庭溃堤,短短时间洪水漫进岳州城,城内地势低洼之处悉数淹没,岳州府署恰巧在这低洼之地,府署里各处房屋只剩下屋顶勉强可见。

当天夜里,华奕朗想方设法花了几倍价格弄了二条小船,驶进府署房屋区域,挨间寻找舒湘,不仅揭瓦喊人,重点区域他亲自下水在房间里摸索,无奈水流湍急,又视线不佳,焦急忙碌一晚一无所获。

待天渐明时,府署区域多了许多船只,李焱回府安排众人寻找舒湘,华奕朗不死心却不便再待在府署水域,随船顺着水流漫无目的搜寻,沿途救助了不少灾民。

在一水流潆洄处,华奕朗见附近屋檐上独坐一蓑衣人,正想打招呼带其离开,发现离他不远处油毡布裹着一人,头部和大半身体都被油毡布裹得严实,腿部和发白的赤脚任雨水浇淋。

像一具女尸。

华奕朗不忍再看,喊着蓑衣人上船。

蓑衣老者高兴回应,指着屋檐上油毡布问道:“把她带上?”

华奕朗有些为难,看了船上的人一眼,向老者解释:“我们这船载的都是活人,她且暂留在此处,不会有人移动她”。

老者诧异:“她没死啊”。

华奕朗看向屋檐上一动不动宛若死人的油毡布。湿透的裙琚紧紧贴在瘦削腿部,大概被洪水浸泡过已辨不出颜色,似黄又似白,裙琚破破烂烂,残留琚边尚能辨出精致牡丹刺绣,倒是个富贵出身的女子。

没有鞋袜的赤脚发皱又白得吓人,脚底和脚踝有许多红褐色疤痕。这脚……

手里的木浆随手扔给船头的陈啸,华奕朗一个纵身跳上屋檐,几步跨到女子身边蹲下,轻轻扯开裹住头部的油毡布,舒湘的脸漏了出来。

她青丝散乱,满脸通红,嘴唇干得有些起皮,闭着眼皮呼吸急促。

华奕朗的心怦怦跳得飞快,高兴难过心疼等各种滋味夹杂,一把抱住舒湘亲吻个不停,泪水和雨水糅杂,湿了舒湘滚烫的脸。

*

舒湘整整躺了三日才褪去热度,恢复了神智。

她手心发汗,手被人紧紧握住,睁开眼就看到华奕朗俊挺清隽的脸,眼眸如黑夜亮星。

看到她看向自己,华奕朗眼中似有火光燃烧了起来。

“青青,你感觉怎样?要不要喝点水?”华奕朗轻声问她。

舒湘盯着华奕朗看了半天,直到他被看得不好意思,径直伸长脖梗,凑到她的脸旁开始亲吻她的唇,她才真正相信周围一切不是梦。

她侧开脸,想避开他的吻:“我染了风寒”。

不料华奕朗却伸手一把扶住她的脸颊,端端正正地吻了下来:“要传染早就传染了”。

被亲得透不过气,脸颊憋得绯红时,华奕朗放开了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小声赔着不是:“青青,是我大意,没安排好人手照看你,让你这些天受苦”,他嘬一口她的脸颊,保证道:“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我再不会让你离开我”。

舒湘挣扎着想坐起来,华奕朗扶着她靠坐在床边,又给她喂了水。

“李焱现在定在找我”,她看着华奕朗,问道:“他若找不到我,回京会罗列罪状禀告天子,你和华家军的诸位将士都会获罪。你打算如何应付?”

前世给天子卖命,刀山血海中趟过,华奕朗到京都复命却仍是死罪,若今世仍然避不开这种命运,何必让无辜的青青牵扯进来,让一位弱女子来承担这该死的皇权压迫呢。

华奕朗嗤笑一声,握住舒湘的手轻轻捏了捏,语气中透出一丝桀骜:“他今日要罗列我的罪状,如此拿捏你,明日他若又要做什么妖,你难道愿意被他牵耍一辈子?”

“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但现在不是和他硬碰硬的时候”,舒湘竭力劝服华奕朗,伸手搂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肩头:“你相信我,我和他一起到京都,那时一定会有转机”。

“有何转机?”华奕朗轻抚舒湘乌发,低头轻吻她的额头:“不是你好心救治,他早就是个死人!我不要你担心,既然他不知恩图报,我也不会客气”。

舒湘紧张地看向华奕朗,问道:“你要怎样?你可别冲动。我在路上碰到玉珠姐姐,她为我改道玉邺城,她说会带着银票到京都和我汇合”。

“你怎么这么傻,李焱从京都千里迢迢到云城,你以为几张银票就能打发了他?”

华奕朗亲吻舒湘的手背,侧首看着她的眼睛,她看着他的目光温柔似水,他沉醉在她的柔光中,声线也柔和起来:“若不是他跑到云城,我们现在已经成了亲,做了夫妻”。

舒湘红着脸,转移了视线。

“现在虽未成亲,可我亲过你抱过你,在我心里,你已是我妻”,华奕朗紧搂着舒湘:“来的路上,我非常非常想你”。

“骑马的时候想你,吃饭的时候想你,睡觉的梦里也全是你。我时刻都在想你,害怕再看不到你”,华奕朗的脸上没有羞涩,只有坚定:“我最在乎你,我愿为你做任何事。李焱的事情你别再想,我会处理。你只需要好好养伤,我们一起到京都处理好事情,以后再不分开”。

“你到京都做什么,我不想你有事”,舒湘担心道。

“我不会有任何事,我还要和你长长久久”,华奕朗语气肯定,见舒湘坐得久了,担心她受累,关切道:“坐这么久,再躺下休息会。后面我再慢慢和你说”。

舒湘依着他又躺了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穿着中衣,双手抓住被角羞涩问道:“你帮我换的?”

华奕朗帮着掖好被角,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微微一笑:“我想帮你换,担心你醒来生我气。我叫这客栈的小丫头帮的忙”。

“我何时有?”

“知道你不会,所以我自己给你上的药”,华奕朗低头轻触一下舒湘的唇,轻声道:“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舒湘沉沉睡去,这次她睡得极其安稳和香甜。

华奕朗靠在床边,静静看着熟睡的舒湘。过去的日子里,他的思念变成了实体的痛,每日都结结实实无时无刻地击打着他。从再次看到舒湘那一刻起,他的心轻松无比,似一片羽毛开心地在天际中肆无忌惮地飘飞。

而刚刚心中困惑全部解开,她为他才离开云城被迫跟随李焱,她对他的情感和云城分别时没有两样,舒湘对他情意绵绵,他的心掉入到蜜罐,想什么都甜得发晕,世间任何事都变得不堪一提。

如此这般,舒湘在客栈给自己开药方调理,华奕朗负责煎药和给她全身伤口涂药。休养了一周余,舒湘已愈大半,问华奕朗何时可以上路。华奕朗要面禀天子华家军出兵南越国之事,而被催促的他总是说不急。

舒湘养病的这些日子,雨水渐停,岳州知府张惟均安排人手抢修了堤坝,岳州城内积水退了大半。只是城外县乡水患严重,道路冲毁尚未恢复,城内城外到处是灾民流民,积水严重人员集中之处,缺食少药,普通百姓维生艰辛。

李焱心情沉重,他再没看到舒湘,身边连她的一个物什都没有,即便想留个什么作为念想都是奢望。本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想法,他和随众还有府署里的衙役已把岳州城内翻了个底朝天,却连舒湘的一根汗毛也未有找到。他阴郁异常,无数次后悔那天跟着张惟均出了府署,又恨手下都是废物,一个人都照料不住。

他想找几个人撒气,可现下寻人最是缺少人手,他不能自断股肱,心中郁闷竟是难于排解,脸色难看堪比阎罗。

最胆战心惊的人是长随积余,他向李焱重复了无数次那晚的经过,他听到了世子妃的叫喊,可她叫了没多久就没了声息,他不会水自身难保难于施救。早知道现下他的处境,他真宁愿在洪水中被冲走。

苦寻周余而毫无线索,李焱无论如何都不甘心,不愿相信舒湘就此被洪水冲得尸骨无存,虽然张惟均无数次暗示这是很有可能之事。

李焱亲自画了舒湘的画像,找来画师复制了无数张,遍贴岳州城内外各处,重金悬赏有线索者。可这重赏之下,来的勇夫十有八九都打着骗钱的主意,初始李焱还满怀希望,见多了骗子,渐渐也灰了心思,有时面对拙劣的骗术当场就想揍人,总被张惟均拉住劝说,担心打压提供线索者,往后再无人敢迈进府署。

李焱从未如此憋屈不堪。

客栈里的华奕朗洞悉一切,他的认知里,这是李焱和舒湘之间最好的结局,他希望李焱尽快想明白,早日离开岳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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