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风真奇怪。
出了门,现在已经一点半了,凉风吹过,她手里多了三张牌。
隐士,权杖四,星币八。
李辛颜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拿出了那张愚人牌,她眯上眼睛,将牌放在一旁的床榻上,“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
好啊!最好让自己彻底忘了她,忘的干干净净最好......
*
“茶!茶妖来了。”
再次睁开双眼,一大片油绿映入眼帘,香气扑鼻。
“少主,快走!”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少女头上系着明黄色的头绳,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香,“颜少主,往这走,她要来了。”
她?很可怕吗,李辛颜被拉的手腕生痛,可四周的人不像是假的,似乎对于这个茶妖十分的忌惮。
茶妖?
望着碧海蓝天般的远处,李辛颜停了下来,日头这般好,怎么会有怪物,“你们慌什么慌,妖怪来了,我就把她带走!”
“我可是堂堂颜少主,”李辛颜开口,随后转过身去面对茶田内的一切,绿油油的,早已分不清哪里是天了。
李辛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随后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少女身上,“你不是要保护茶庄吗?”
“难道要食言。”
“颜少主,我们还没有研究出来解决它的办法,所以,您得跟我回去!”少女模样恳求,奈何李辛颜已经下定了决心。
“它日日来,莫非我们就要日日躲着吗?”李辛颜从心头骤然升起一层薄薄的怨恨之情,“我堂堂......”
话还没有说完,那身穿蓝衣的少女便举起木头将其打晕,“少主,您不能!”
“Welcome to the tea house!”
这里是茶的故乡,我们拥有悠远流长的茶文化,在这里,你能喝到最香醇的茶,我们拥有最大的茶叶庄园,分别分为八个区域。
痛,实在是太痛了,窗边挂着的风铃随风摇摆,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汝瓷开裂的声音,却又显得空间被拉的很大,那声音清脆的回响在这并不大的空间里,或许是沿着窗户飘向对面的山谷之中再次回来的声音。
铃声不愿去往那无人的山谷,怕是也惧怕寂寞的吧?
周围一片寂静,头痛欲裂,熏香稍稍缓和了床帘之中女子暴躁的心情。
山泉水潺潺的声音......
我叫许颜?
是茶庄的第十八代传人,家中的唯一能够继承茶仙完全力量的人,而我的家族如今正遭受着一种不悦的侵蚀,我的茶庄,出了问题。
一个很大的纰漏。
它如同黑暗一般笼罩在庄园上空,会令茶叶凋零从而影响到今年的收成,茶庄全靠茶叶过活,万万不能如此。
茶仙子啊,你究竟在哪里?
为何不愿睁开眼看看你最虔诚的信徒,我愿奉献所有,换茶庄一片安宁祥和,风轻轻吹拂床帘,轻柔的软布刮过少女的侧脸。
“我听到了,”陌生女人的声音响起,“你将会拥有你想要的一切物品,包括我......”
惊险与惊醒混合编织成一片景象,杂乱的交错在一起,房屋仿佛被重新构建,轻如鸿毛却重似泰山,李辛颜看着那副美景陷入了沉思,越发的沉沦,直到呼吸在瞬间变的沉重,仿佛被那无限的美景所压迫,每吸入一口气,变仿佛那美景就离自己更加近一步,鬼孽如魅丝,纵横交错,像是天人织合成的网,想要包裹这个外来的魂魄。
“哈!”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胸膛跟着剧烈起伏,冷汗发热蒸发于空气,如同刚刚逃离了那压迫人的美景,又带着些恋恋不舍的意味,心跳与喘息交相呼应,冷空气接触的瞬间,让人瞬间清醒,一双苍白的手就这么抚摸在床上的柔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浅灰粽色的棉麻被子,“刘妈。”
惊悚从未褪去,少女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流水的铃铛声还在耳边响起,她想起来,却浑身无力。
头痛欲裂,是因为那铃声!
“刘妈!”少女的怒音再也不是那安神的熏香能够压抑住的了,窗户外天陡然变暗,是要下雨的征兆。
采茶的姑娘们抬起头颅,一个个左右张望,天空穹顶上的云似乎要逼近地面,像是一个巨大的液压机,云的形状清晰可见,仿佛要与山里的雾相容,要变天了......
刘妈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身藏蓝色的礼服,头上用发簪完成花苞似的发髻,青蓝色的叶子耷拉在花苞上。
李辛颜双手捂着耳朵,身子略微的带了些颤抖,床上的小铃铛是一串的哑铃,故而没有发出声响,她声音之中夹带着哭腔,听起来像是细细且尖锐玻璃划过同样是玻璃的墙面,一双手显得苍白而变态,脸也是如此,她停下来其中一只捂着耳朵的手,表情嫌恶的指着一旁的东西,脸上是不怒自威的感觉,即可怜又可怖,唇色从中间蔓延四周,一点红唇映的白更加的明显,红的更加妖艳,“你!把它给我丢掉。”
这一声,像是在娇嗔的撒娇,她牙齿紧紧的咬合在一起,眼神狠厉的如同一把吸满冰液的毒,嘴角微微上扬,洁白的牙齿显露无疑。
刘妈眼中闪过一丝惊悚,随后转过头,手忙脚乱的将那挂件取了下来,放进了盒子里,轻轻趴在了床榻一旁,“少主息怒,我已将其拿掉,求少主不要发怒了。”
李辛颜捂着耳朵,痛啊,她开不了口,只是一个劲的盯着那刘妈,用哀怨的眼神表达着你是在怪我喜怒无常吗?
透过薄薄的纱布,刘妈一个劲的摇头。
“都这么晚了,我的早饭呢?”李辛颜不想和她计较那么多,只是稍微的清醒了片刻。
“这就去拿!”刘妈想要逃离这里,气压低的可怕,可面前的人没说让她走,她只能颤颤巍巍的趴在哪里。
“你走吧,顺便把窗关上去!”
李辛颜躺在靠枕上,脑子里全是如何得到茶仙的神利,“刘......妈!”
这一声婉转悠长,却多了丝厚重的话,是她要发火的预兆,停顿了片刻后再次开口,“算了,把昨天那个胆子大的人叫过来!”
刘妈身形一抖,转过身,头朝着李辛颜方向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似乎多有在试探,试探哪里躺着的人,如今情绪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现在吗?”
“当然,”李辛颜声线缓和了不少,“不然叫你干什么。”
用过了早饭后,她多了些许的满足,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的陌生人脸,她叫许颜,对,她是许颜。
她就是许颜,是这里的少主。
“少主,这是册子,”刘妈捧着手里的手册走到了许颜面前。
许颜侧目看去,“放在桌子上。”
“她来了吗?”一眼望去,没有昨日的那个少女,正厅门前立着一个雕像,就是茶仙子的,许颜紧紧握着手心里的把手,眉头微蹙,“还没来吗?”
“莫非一屋子的人都当我是傻子,糊弄谁呢,查这么一个人都要一个晚上吗?”
“快了,”刘妈用一种缓慢如同蜗牛的速度在许颜耳边轻语,风扇扇过的风轻轻的从面颊的一侧划到另一侧。
许颜松了眉头,“那快点。”
她顺手翻了翻那册子,又将东西送给了刘妈,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多个情绪同时爆发,脑子里乱成了一坨浆糊,“刘妈,你拿错了!”
她的册子何时成为了同学录?
“是茶庄人员的花名册!”她将手中的册子甩到了刘妈怀中。
“是!”
刘妈低下头。
“刘妈,你真是老了,”许颜看着刘妈,有些无可奈何,“连这么个小事都做不好。”
“回去整点老白金吃吃吧,别老年痴呆了,”许颜松了一口气,她本意是想要关心刘妈的,而说完之后,眉头蹙着的眉头结也跟着慢慢松开,她侧过身子,看着一旁端着盘子的少女,少女同样转过身子看向许颜,将托盘往前挪了一步。
一把将另一个小女递上来的手册拿在手里,看向一旁的刘妈,“别,那本放我屋里,册子封面有意思的紧。”
这话是说给刘妈听的。
“是,”刘妈在一片嘈杂中走出了院子。
“少主,依你所见,昨日击打您头颅的女子该如何处置?”一个有些老气龙钟的男人站了起来,“总不能这么算了吧。”
“听说是老二家的次女?”一旁穿得跟一个花孔雀一样的女子站了起来,模样大约三四十的样子,可却一点也不显老。
几个人纷纷不约而同的望向一旁空出来的座位,面面相觑没有人敢挑起这个话头。
“老二家的呢,今天怎么没来?”许颜看向周围的人。
“很好,看来如今八大家族又一鼓作气了,”许颜低眉喝了口茶,只觉得口腔之内苦涩发酸,便将茶盏远离了一下,看着有些发暗的茶汤面,上面飘着一层流光般的彩色,“这茶是谁家的?”
“烧的怎么这么浓,火候欠佳啊!”
她顺手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动。
正堂中,从大门处看,许颜抬起头,两侧的人纷纷左右张望,像是提前约定好了都不供出对方。
门外,茶仙子捧着花篮子,篮子里空空如也。
整个前厅被一个巨大的环形包裹在里面,两侧的山峰簇拥着这个巨大的圆盘,正中间,是那个雕像。
“它还没有走......”一人开口,“就在你我之间。”
茶妖,善变化,多于美少女模样存在,或化做年轻的人,或者是年老的人,视角来到女人身上,她面露惊恐,“怕是有事情要发生。”
“多年前,正也是这样的预兆,那年,茶叶......”
“可现如今连个解决方案都没有,如何是好?”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大家有什么意见吗?”李辛颜将手敲向桌面,随后一个眼神扫射过去,在女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当年之事不是也被解决的妥帖吗?如今不说如何解决,倒是一个个的叽叽喳喳的。”
李辛颜挑眉,“原来一点头绪都没有,茶妖,也没有抓住过。”
“这话说得可不好!”男人说完,低下头,“是对面实力太强悍了。”
“我们...根本做不到。”
“传话下去,八大茶庄日常照旧,谁能够提供茶妖的足迹,赏银百两。”刘颜说完,“待会带那昨日的女子来我屋里。”
“别想着要为谁开脱罪名。”这是许颜留下来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