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里是基督教家庭的原因,所以陆钝宁从小就耳濡目染地接触了许多有关神学与超自然现象的讯息,这也便致使了他对命运半信半疑的状态,再加上今日那老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于是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安稳,脑子中总是萦绕着那小老儿说的一番话,,仔细思索着句间的含义。
“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陆钝宁掀开了被子,较真儿的性格让他毫无睡意,半夜三更偷偷开了房门,左顾右看地悄悄地溜进了客厅,打开电脑,开始查阅有关婚姻痣、薄唇的资料。
陆钝宁较真的性格是被亲戚们给逗弄出来的,小时候的他什么都会相信,就算其他孩子们不相信圣诞老人,他也愿意在平安夜的时候在墙上挂上个红红的袜子,夜里偷偷地睁开眼睛。于是家里的几个姑姑老是逗弄他,觉得十分有趣。
姑姑们总是时不时地告诉他,说爸爸妈妈不要他了,都不回家照顾他。那时候的他一听完这话,总是会哇哇地大哭,想起自己深夜里看着电视渐渐睡着在沙发上,而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讲的睡前故事;想起自己只能跟蒋宇一同去上学,有时候坐着蒋宇父母的车,吃着蒋宇父母做的热腾腾的饭菜,短暂地享受着父母的关怀,委屈铺天盖地如潮水一般席来。
后来陆钝宁才知道,父母不是不想照顾自己,而是家中早已债台高筑,没了办法,只得终日在外打拼,期待早日还清债款。姑姑们并未将事情的全部告诉自己,只是挑选了其中最具戏剧话的一段讲述给陆钝宁听,让陆钝宁觉得无依无靠,而自己则享受着宽慰与施舍人的乐趣。
陆钝宁有询问过父母,问为何不向姑姑们寻求帮助,要知道那时候的姑姑们可是成日以购物为乐,每年还要专程飞去欧洲好几次,挑选LV与GUCCI的当季新款。
陆夫人轻轻点着陆钝宁的鼻子问,“你觉得你的爷爷奶奶对你好吗?”
“好!”陆钝宁夸张地回答着,用手臂比划着大大的圆圈,“他们说,无论是什么都愿意给我。愿意背着我上五岳看风景,在冬日里带我去滑冰,愿意在夏日里带我去游泳,愿意给我买各式各样的玩具,给我做各种好吃的。”
陆夫人无奈地苦笑,“你真的去过五岳吗?你真的会滑冰和游泳吗?”
“我去过!我会的!”陆钝宁坚定地点头,“他们告诉我的,还说了许多许多细节,不会是假的。”
“那你仔细想一想,你有这些事情的记忆吗?”陆夫人轻轻地将陆钝宁抱在怀里,眼框有些湿润,自己的孩子被他们像傻子一样骗着,以此取乐,试问哪个母亲不心疼。
“他们说那时候的我太小了,记不住这些。”陆钝宁睁着大大的眼睛,无比笃信。
“他们说,他们说!”陆夫人用双手扶着额头,豆大的泪珠噼啦地掉下,嘶吼着,尖叫着,倾泻内心的愤怒。
陆钝宁从没见过这样的母亲,眼前的母亲在狠狠地捶着木地板,头发散乱,神态癫狂,像是着了魔一样。吓得陆钝宁害怕地往后挪了挪,哇哇地哭了起来。
陆夫人听见了陆钝宁的哭喊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说完,立马用身上穿着的浅蓝色的爱马仕的针织衫将眼泪擦干,毫不心疼。
“宝贝,”陆夫人停顿了良久才缓和好情绪,接着说了下去,“你觉得外公外婆对你如何?”
“不好!他们都是坏人!”陆钝宁的小脸上出现了一股子狠劲儿,像是十分的深恶痛绝。
“你为什么讨厌他们?”陆女士轻轻地摸着陆钝宁的小脸蛋。
“爷爷奶奶告诉我外公外婆不想要我,他们想要女孩子,想让你把我打掉。”陆钝宁委屈地看着陆女士。
“宝贝,”陆夫人深呼了一口气,“是你的爷爷奶奶想要把你打掉的。”
“不可能!”陆钝宁尖叫着跳了起来,爷爷奶奶与姑姑们分明对自己如此的尽心尽力,他们分明如此的和蔼可亲,是不可能骗自己的,一定是母亲记错了。
后来,陆夫人一点一点地将这些年的所有经历都告诉了他,并且找出了无数证据一点一点说服了他。
陆夫人的父亲将公司的股权以及管理权都交给了陆总,而后来他的姑姑们则是想方设法地进了公司谋求了要职,等到一次公司资金链断流出现危机时,他的姑姑们尽然利用职务将公司的大部分资产都卷走,导致公司彻底没了生机。而陆总和陆夫人则是碍于亲人的情面,不愿去追究,于是自己一个人咽下苦果,去偿还那近十亿的债务。
再之后,远在美国的陆钝宁的外公外婆听闻了这消息,立马将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套了现,帮陆总东山再起艰难地还了所有债务。
“你知道为什么你上了小学才开始上兴趣班吗?”陆夫人又问着哭地像个泪人的陆钝宁。
陆钝宁迷茫地摇了摇头,他不想再听任何的真相了,他畏惧,他害怕,他打心底抗拒着再多的话语从耳朵进到心里,一刀一刀地往里刺。
‘因为直到你上小学,我们才还完了所有的债,我们才能勒一勒裤腰带,为你请最好的钢琴老师,为你找最棒的表演教练。“
陆钝宁依旧是那个陆钝宁,善良纯真,可从这一天起,他的灵魂再没了往日的天真与娇弱,他明白了轻信的代价,他虽然依旧十分随和与世无争,但却学会了如何将自己武装,如何去探寻真相,如何去变得坚强。
这,都是他最爱的人带给他的财富,陆钝宁强忍着心肺间的巨痛,微笑着,感激着。
”我是男生,但我喜欢男生怎么办?“陆钝宁突然在网页间看到了这则此条,如遭电击,整个人僵住了。
婚姻痣反长,会不会并不是说感情不顺利,而是说他会同男生相爱相亲?
陆钝宁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住了,他脑海中第一个蹦出的男性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蒋宇,而是简莫辛。
陆钝宁细细地回想起了与简莫辛相处的这段日子,简莫辛帮他搓背,在夜里抱着他为他取暖,在发烧输液时给他讲故事,在他可能受伤时仔细地检查着他的身体……他承认,这些都让他十分的感动,可是蒋宇也曾这样照顾过自己,为何自己却没有想到蒋宇呢?
突然,陆钝宁回想起了那舞台上的那个漫长的吻,简莫辛湿热的鼻息和略微有些扎人的胡茬。
我可能喜欢简莫辛,陆钝宁晕晕乎乎地得出了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