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侧头抿唇轻笑,贺朝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侧脸,灰扑扑的脸和脖子,不知涂了多少灰粉。
贺朝也不急着说话了,拉起周离朝浴间走去:“帮我擦背。”
夏日的清晨暑气没那么重,却也没那么冷,贺朝直接让人将烧的刚散了凉的水送了进来。
周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又将自己剥了个精光,而后长腿一迈坐到了浴桶中,桃花目一弯,露出亲昵的笑。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定了片刻,又向他身上逡巡。
细细算来,她离开将军府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贺朝虽然受伤了一场,身躯依然健硕,不同的是,后肩上多了一道箭疤。
她主动走上前去,拿过布巾帮他擦拭,不由自主地抚摸那道箭疤:“伤完全好了吗?”
贺朝一手攥住她的手:“已经好了。”
他是武将,身体恢复得更快。
周离要将手抽回,却没抽动,听见贺朝一声闷笑:“你还真帮我擦背来了?”
话落,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捞入浴桶中,溅出一地水花,又拿过她手里的布巾,将她灰扑扑的脸擦干净,露出本来的面貌。
“你离府已经一个多月了。”
他声音低低地说道。
“不想我吗?”
他越靠越近,抵住了她的额头。
周离也有些意动,垂下了眸子。
贺朝轻轻亲了亲她的唇,见她没有阻止,便加重了力道,似是要将她吞吃入腹。
她身上的衣衫被湿漉漉的甩在了地上,一片片水浪层层荡起,又越过桶沿砸在地上……
日头高高升起,两只麻雀飞来,停在窗棂上歇脚,似是被惊动般,又扑棱着翅膀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周离被贺朝抱回了内室,心满意足地揽入怀中,发出一声久违的喟叹。
“知道你离开后,我日日都在想你。”贺朝道。
周离依旧没说话,却往他怀里拱了拱,贴得更近,意思不言而喻。
贺朝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长发,继续道:“我醒来后,最想见到的是你,却被告知你离开了。”
“当我知道祖母说的那些话,又让我觉得愧于去见你,正好那些刺客有了结果,我不得不去大营做些安排部署,一连数日宿在了大营。”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去见你了,故作伤没好全,看到了你眼中的担忧,那时我才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情谊的,并不是我一厢情愿……”
“我到京城的第二日,知道你也来了,我,特别高兴,可也日日忐忑,我怕你来只是为了看到那个结果,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尤其昨日,我得到你要离京的消息,更是心急,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不过现在……我这里确定了,你不会再离开我了。”
说着握住周离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良久,周离问道:“所以,你在我身边布置了多少眼线?”
贺朝:……
敢情他一翻掏心掏肺的剖白,她关注的只有这个?
贺朝气的发笑,照着她的屁股拍了一下,“啪”的一声在静谧中荡开。
周离的脸上瞬间升起一片酡红,杏眼圆睁,英气的眉也蕴着薄怒,嘴唇动了动,不甘示弱的向他身下抓了一把。
贺朝:……
贺朝的气顿时消了,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二人再次从浴间出来时,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候。
看到一桌子吃食,周离忽而想起了什么,笑道:“端午前一日,方嬷嬷说家里进了贼,那贼顺走了十只粽子,甜咸各五只。”
说完目光幽幽地望着贺朝。
贺朝赞道:“这贼还挺知道分寸,没把两锅粽子都顺走。”
周离笑意盈盈:“这贼来告诉将军了?那里有两锅粽子?”
贺朝也眉眼存笑:“这是我掐指一算。”
二人一边打趣一边用起了饭。
饭毕。
贺朝才又道:“三殿下已被赐死。”
周离眉眼平和,郑重地说道:“谢谢你。”
贺朝揉了揉她的发顶,无奈道:“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这次她回道:“好。”
贺朝眼角眉梢才又起了笑意。
“等祖母她们进京,我就去同她好好说说,如果她能听最好,如果还是向之前一样对你,你也不必再敬她,我会在咱们院子安排人将她挡了去,不过我猜祖母会听的,至少也不会再来刁难你。”
周离好奇,问道:“你如何同她说?”
贺朝:“祖母喜欢我,无非因我是兄弟四人中最有机会兴耀贺家门楣的,不说让贺家保持现在的地位,还能更进一步。”
周离:“四弟呢?四弟书读得这么好,不见得比你差。”
贺朝不乐意了,一把将她抱了过来,侧坐在自己腿上,紧紧箍着她:“我在你心里竟然不是最好的!”
而后轻“哼”一声:“那小子日日一脸严肃,见谁都像欠了他银子似的,祖母能喜欢她就怪了。”
周离想了想,记起贺阳那骤然一红的脸,笑道:“四弟严肃只是假象,不过是话少罢了,还是很孩子气的。”
贺朝觉得新奇,从未有人这样评价过四弟,嘴上却道:“你小心被他骗了,他嘴可毒着呢!”
周离赞同,又将话题拉了回来:“所以,你要如何同老夫人说?”
贺朝:“我直接同祖母说,如果她再来刁难你,我就分府别住。”
周离惊道:“我朝重孝,这样岂不于你名声有损?”
贺朝心情舒朗,捏了捏她的腰:“夫人从不在意名声,我又何必在意?”
她的身子一软,嗔道:“说正经的呢!”
贺朝凑近她耳窝,低声道:“圣上可能会让我的官职更进一步,到时候会赏赐新的府邸。”
赏赐新的府邸,除非是像贺老将军一样,被封为一品将军,同样赐封号才行,可贺朝现在才二十出头,就要比肩贺老将军了?
她再次惊道:“你、你要、成了一品大将军了?”后面几个字压着声音说出来。
贺朝表情神秘莫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却学她压着声音:“新帝与先帝不同,不会刻意打压武将,现在我朝边关看似安稳,实则危机重重,一旦我朝将才凋落,对边关没了威慑,那些敌寇看准时机定会反扑,故而圣上还是二殿下时,便已让我暗中培养将才,现在新帝新朝,自会有新的生机。”
经过这样一番解释,她明白了,新帝也是通过给贺朝升官,传递出新朝不会再重文轻武的意思。
那新帝会不会忌惮贺朝功高震主?毕竟那些将才都是他培养的?
周离将这翻思虑问了出来。
贺朝揉了揉她的发:“如果那些人只听我号令,圣上自会忌惮,但我从培养他们开始,便让他们明白,圣上才是他们要效忠的人,故而现在我和他们在圣上眼里都是一样的。”
听到他这样说,周离又替他觉得委屈,整张脸上隐隐透着不快。
贺朝意会,心中十分熨帖,捏了捏她的脸:“还是不一样的,圣上不是要给我升官了?”
她想了想,委屈散了些,至少官职比他们高。
又绕回来问道:“那你究竟如何说通老夫人?”
贺朝悠哉地说道:“既然圣上赐了府邸,哪有让其空着的道理?这不是辜负了圣上的美意?”
周离眨眨眼,磕磕巴巴道:“你、你要威胁她?”
贺朝狡黠道:“这样祖母才不会再来刁难你。”
周离叹道:“她岂不是要恨上我了?虽然我并不在意。”
贺朝笑道:“你夫君我又不傻,自然不会我亲自出面。”
周离不解。
贺朝:“我让祖父去说,他去说,可能比我去说还有用。”
周离:“为何?”
贺朝:“祖父和祖母一直分房睡,已经十几年了……”
周离惊讶。
贺朝将祖父因祖母私下调教大伯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周离听后:“所以,你们其实早就知道了老夫人是什么样?”
贺朝摇了摇头:“是这次你离府,母亲才对我说的,母亲也是前阵子才知道的。”
周离想到了大房的女眷:“怪不得大伯母、大嫂、二嫂明面上看起来都十分疏离内敛,我还以为他们太傅杨家的女子就是这样呢!”
贺朝突然笑道:“我曾经也以为世家女子个个都端贵守礼刻板无趣,这不在你身上吃了教训?”
周离听出贺朝话里的隐含之意,笑道:“是我井底之蛙了,每个人本就性情不同,或因家风家训,让外人看不到她们真实性情,是我以偏概全了。”
贺朝埋头闷笑,周离不解:“你笑什么?”
贺朝又笑了一会儿方道:“你是不是特别喜欢□□?”
“啊?”
贺朝看着周离呆呆的模样,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你我第一次同回京城时,你就接二连三地将我、将别人比作□□。”
周离张了张嘴,轻打了他一下,自我调侃道:“谁叫我从小在西北长大,见识太少,只知道□□。”
贺朝又闷声笑了,忽然道:“阿离,我们要个孩子吧!”
周离听后脸色微变。
贺朝见此心下惊乱起来:“你、你不想?”
周离这次重重打了他一下:“都怪你!现在还在国丧期间……要是、要是这次……怎么办?”
贺朝也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了周离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