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骑车到那刚好八点零一分，最终还是迟到了。
“老板早上好！”他推开门龇着牙冲那人问候道。
李文生穿着衬衫西裤，打扮得仍然像个精英，容墨觉得他的气质其实跟这花店的风格并不太相附。
李文生：“没吃早饭吧？”
容墨：“还管饭？”
李文生笑着，头向餐桌的方向一歪：“准备好了，不嫌弃的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容墨直接走过去坐下，看了眼桌子上放的面条，问：“你自己煮的？”
“买的。”李文生坐到旁边，侧过身撑着头看他。
容墨打开手机，就在半小时之前，郁濯青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
【到了吗？】
【到了发个信息给我】
【中午有午休吧？】
【中午回来吃饭吧】
【我做红烧鱼】
容墨嘴角忍不住翘起，抖着腿回复：
【太远了，晚上回来】
另带上一堆“亲吻”的表情。
回复完刚把手机放下，转过头就瞥见旁边那人正在如痴如醉地盯着他看，眼神那叫一个深情。
容墨笑容一收，拿起筷子拌了拌面条，“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啊。”
李文生放下胳膊，俯身缓缓凑到他耳边：“你真的，很可爱。”
——“吸溜”
容墨恰时低头吸了口面。
李文生：“……”
容墨装出一副呆钝的傻样，嚼着嚼着面扭过脖子看向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我？”
李文生把胳膊往桌沿一搭，不承认：“不是。交个朋友。”
容墨笑笑：“别装了，这又没别人。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李文生喜欢的就是小年轻这种性格，很霸道，很直白。
“暂时还不能说喜欢，应该说，我看上你了。”
容墨听到这话，忍着笑把面咽下去，接着问：“你是0？”
李文生一愣，两秒之后反应过来，说：“嗯……可以是。”
容墨：“你多大了。”
李文生眼神飘忽，挺直腰往椅后一靠：“这很重要吗？”
容墨：“我不喜欢比我大太多的。”
李文生犹豫了一下，说：“三十。”
“三十？不止吧？”
“这都能看出来。”
容墨故意趴到桌子上够着身子打量他的脸：“你皮肤保养得不错，就是这眼尾纹…”
“行了，多个一。”
“三十一？”
“十位数多个一。”
容墨两眼瞪大：“你他妈四十了！我才二十四啊大哥，你怎么想的？这都敢勾搭？”
李文生：“……”
“你死心吧，我们交个朋友算了。”容墨回正身体，继续埋头吃面。
李文生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年龄什么的，其实不是问题，你还小，不懂。年纪大会照顾人，而且房子车子什么的都有了，不需要你烦神。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条件很好哦。”
容墨不跟他废话：“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李文生一怔，拳头往桌子上一压：“那个长头发的？”
容墨点点头：“是啊，他昨天不好意思说而已。”
李文生皱着眉质问：“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为了让他吃醋嘛。但他真吃醋了，我又心疼，所以决定还是跟你说清楚，我呢，你就别想了，没可能。”容墨眯着眼睛冲他笑笑。
李文生脸一冷，当即就端起他的面站起来，“那你还吃什么。”
“？”容墨拿着筷子的手僵在那：“你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李文生把面端进厨房倒进垃圾桶，出来就说：“你可以走了。”
容墨放下筷子走过去：“老板你别这样啊，交个朋友，你不是说要交朋友吗，这样，我可以给你介绍，和我差不多类型的，而且是0，怎么样？”
李文生：“你现在给我变一个出来再说。”
容墨笑着揽上他的肩：“我现在怎么变？我是说以后，我身边多的是帅哥，你相信我。”
李文生：“我等不了，我现在就要。”
容墨嘴巴一瘪，嫌弃地推开他：“四十岁精力还那么旺盛。”
李文生：“？”
容墨：“我不管，总之你昨天答应我的，工作是工作，一码归一码。”
李文生：“什么一码归一码，你出去给我找一个月薪一万的花店零工的工作试试？”
容墨急忙道：“行行行那我不要一万，五千，五千总不贵了，砍一半，成吗？我很聪明的，干一行行一行，体力又好，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能替你干。”
李文生看他这么诚恳，也不好意思再骗他了，老实坦白：
“其实这店不是我的。”
容墨：“什么？”
李文生：“这不是我的店。是我姐的。”
容墨傻愣了半天，接着一个白眼翻过去：“那扯什么淡呢咱俩还在这？”
李文生：“……”
“再见。”
容墨回头拿起挎包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背后那人突然又来了一句：
“不过月薪三千，应该可以商量商量。”
容墨死死握着门把手，咬牙切齿地深吸了一口气。
月薪三千？月薪三千！他堂堂容大公子出卖色相给一个对他有觊觎之心的老男人赔笑脸，就为了拿到一个月薪三千的工作？！
“……三千就三千。”
-
李文生的姐姐叫李文叶，李老板之前确实有招零工的打算，但一直没招到合适的，大多都嫌工资太低，干不到半月就收拾铺盖走人了。这下弟弟给她找来一个一米九的大帅哥，不仅月薪只要三千块，还明确拒绝五险一金，甚至不用签合同，这完全就是千载难逢的好韭菜嘛。
“你确定，月薪三千？”李文叶拉着弟弟在收银台后面小声耳语。
“嗯。”
“上一个姑娘我给她四千她都不愿意干，这男的什么来头？不会脑子不好吧？”
李文生看着那人蹲在门口修剪花枝，浑身打量一边说：“他脚上那双鞋六千多，早上来背的那个包，我没记错的话要两三万。而且面试花店零工上来就敢提一万的薪资，可见没什么工作经验。”
李文叶听完，若有所思：“你是说……”
李文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李文叶才不管什么少不少爷，她只看到容墨快把她的花全剪毁了，“哎？！别剪了别剪了！放下！哪能这么剪！”
李文叶跑过去把他手上的剪刀和花束夺走，“你把枝都剪了它开什么花？”
容墨顿时吓得不敢动，昂着头一脸无辜。
李文叶现在知道了，这少爷也就只能配得上三千块的工资。
……
下午容墨被使唤去后院洗花瓶，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把瓶里原本浑浊的水倒出来洗干净，再重新加上规定毫升干净的水，相比上午戴着手套修理了几百朵带刺叶的玫瑰花，这活实在轻松多了。
李文生在知道容墨有男朋友之后原本已经打算放弃了，但是现在，这人迷一般的身份又让他有了更大的兴趣。
“感觉怎么样？”
李文生拖了张椅子坐过去和容墨搭话。
容墨手里拿着水壶抬头看他一眼，说：“还行吧。”
李文生叉开腿，两边胳膊搭在膝盖上，弓着背继续问道：“你哪人啊？”
容墨冷冷地回：“你要知道干什么。”
李文生：“随便问问，就觉得你应该不会是本地人。”
容墨：“北城的。”
李文生挑了下眉，果然被他猜中了，“那你来旅游？一边打工一边旅游啊。”
容墨：“本来是旅游，现在，打算长住了，所以才要赚钱啊！”
李文生笑笑：“那你男朋友呢？他什么工作。”
容墨挺直腰看向他，说：“自由职业。他很有钱，比你有钱。”
李文生不服气：“你怎么确定我没他有钱？”
容墨：“你是做什么的？”
李文生摸了摸鼻子，想了一下，最终没有跟他透露自己的底细，“为什么要告诉你。总之你要是我男朋友，我可舍不得让你出去做这种工作，你每天只需要在家等我下班，有事没事拿着我的卡出去随便花。”
容墨不屑地哼哼：“你说的这些，对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李文生问：“那什么对你有吸引力？”
容墨不假思索地说：“我男朋友啊。他什么都不用做，站在那呼吸就够了，只要是跟他在一起，我一天三顿喝白粥吃咸菜我也快活，有情饮水饱，你懂吗？你肯定不懂，像你这种在外面看见个好看的就上前搭讪要微信的人，能懂爱情？”
李文生无语到有点呆滞，愣在那半天，硬是连一句反击的话也没想出来。
“对了，你是这儿的人？”容墨问他。
“不是。”李文生挠挠头，说：“我是烟州的，我姐嫁到了这，有事没事我就过来玩。”
“烟州……”容墨笑笑。
“烟州怎么了。”李文生问。
“哦，没怎么，我认识一个人也是烟州的。”容墨说完眼神默默朝向他，表情像是憋着什么坏，“说起来，你俩倒还挺配的。”
李文生：“什么？”
容墨：“就我认识那个人，跟你挺配的，不过他也不年轻了，只比你小三四岁吧。怎么样，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李文生一贯是来者不拒，“长得怎么样？”
容墨的评价毫无疑问带着点个人恩怨，“还成吧，六分。”
李文生迫不及待地问：“那我呢？我几分？”
容墨瞅他两眼，“你…八分吧。”
李文生似乎还挺高兴，咧着嘴笑笑：“看来在你眼里我长得还不错。”
容墨低下头继续倒水，“满分一百。”
李文生：“……”
——“文生，李文生？”
李文叶这时突然从前面小跑出来，“帮我写个贺卡。”
李文生正烦着，头都没回：“你自己不会写字啊。”
“我写得不好看。”李文叶走近拽拽他：“顾客要瘦金体。”
李文生躲开身子：“我哪会瘦金体啊，不会。”
“呃……那个，我会一点。”
容墨讷讷地举起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