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歌的生物钟让她照旧早早醒来,但是意识清醒的一瞬间,比外界的色彩和声音先一步到达的是沉闷的窒息感。
呼吸的灼烧感和大脑的冰冷感剧烈冲击,四肢很久没有感受到连躺着都难以支撑的无力。
她镇定地自我调整,安静地躺在床上。
一睁眼,眼前有一个黑影。
有人立在身侧,只有黑梭梭的衬衣袖口露出一丝白色,目光捉摸不定地描摹着她的每一寸轮廓,不知道站了多久。
日向歌心如死灰,瞬间想到就凭身体反应这么剧烈,昨晚怎么敢信誓旦旦说要假装无事发生的?
我请问如何呢?
目光的主人在日向歌醒来前的一瞬,瞬间敛下复杂幽暗的黑泥,歪头顿了两秒,就像一只翘起尾巴的黑猫一样亲昵地凑上前:“阿歌今天不太舒服吗?是不是旅游还是体力消耗太大了?”
日向歌心中死灰复燃,感谢每一个会自动找理由的人。
太宰治非常熟练地倒热水,又弯下腰颇有几分忧虑地用手背碰了碰日向歌的额头,“没有发烧,真是万幸呢。”
想起前天,一向懒得动的日向歌提出要旅游的时候,他切实地体会到了什么是ooc。
那个日向歌,甚至连殉情这么重要的事都要随地挑一个离得近的河。
平日里更是绝不会轻易出门(即便是打牌也轻易不能钓出门)。
更不要说还讨厌别人打扰工作(手里还有明天的会议需要准备)。
这样的人,居然说她要旅游。
不过他倒是把这样的震惊隐藏了下来,毕竟这个人有些时候甚至能猜出自己的所有反应,那也太无趣了,他总要上点难度才好。
似乎完全没有意识他曾经闹过别扭的某人正小口小口的喝着水,被他盯着却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过了一会儿还用一副“干嘛”的神态看过来。
太宰治看着某人面色逐渐从苍白到透明,变得正常起来,随着呼吸微微发黑的嘴唇也有所恢复,心下不知名的焦躁稍稍被安抚。
等到她换好一身克莱因蓝的仿侦探服,配上牛仔高腰运动鞋,那种不健康的感觉更是被驱散开,看上去真的只是体力不支带来的一时头晕胸闷。
墨色的秀发今日被高高拢起,几绺耳旁的发丝轻轻拂过颊侧,看得人心痒。
太宰:“吃什么。”
日向歌不忘初心:“馄饨。”
馄饨馆建在路边,是一家门面很小,内里别有洞天的店。
太宰治戳了戳碗里冒热气的馄饨,又吹了吹空中逸散的热汽,拿出筷子,趁着日向歌不注意,将一个馄饨扔进她的碗里。
日向歌露出三分的不情愿、三分不敢睁开眼和四分冷酷无情,又从自己碗里挑了两个回去。
太宰治拨拉了两下:“我吃不完。”
日向歌努了努嘴,示意他再夹过来:“胃比我还小,阿治是真的很挑食呢。”
太宰治一边夹过去一边说:“为什么不能有蟹肉馄饨呢……”他露出幻想的表情,脸上冒出两道可爱的浅粉斜线,“真正的美食家是一个不在意规矩的好厨师。”
诶——这个好像真的可以。
日向歌努力咽下一个馄饨,其实她也很没有胃口:“回去之后,叫上织田作来家里一起做饭吧,那么大的厨房我们果然还是要用起来。”
太宰治拖着长音:“我也可以做的吧,为什么要叫织田作——”
之前不是还很粘着织田君吗,怎么现在不粘了?
日向歌冷艳高贵地睨了一眼,又保持着冷艳高贵地样子咽了一口馄饨,嘴巴分身说:“没有织田作的话我们只会研究出吃下去忘掉三天记忆的豆腐、和吃完非常想工作并保持三天的饭团吧?”
织田君,这个家真的很需要你。
早饭过后,他们悠闲地坐上电车前往东京城区。日向歌试图补觉,但是又睡不着,只有太宰治好像自从前两天打开了什么开关,喜欢搂着她的腰,把脑袋放在她的脖颈处,毛茸茸的脑袋伴随着轻微的呼吸声会轻轻打在她的锁骨上。
晨起的阳光已经略略散去,剩了一丝暖黄的光绕过车窗。
日向歌也不禁闭上眼——然后开始快速思考工作。
早上或者说凌晨碗君发来消息,询问她所负责的舆论板块中有关地下城的部分主要集中在哪些地区,这个问题对于管理员来说并非不能知道,但是提前问却显得又有一丝反常。
像是欲盖弥彰。
除此之外,昨天她在出租车上用手机又入侵了一次□□系统,今天大概还要继续应付森鸥外。
大概还有三项会议内容需要今晚睡前抽空整理,毕竟有些信息瞬息万变。
还有地下城的情报工作也需要开展起来,既要发展原住民为线人,也要尝试利用法阵,只有好好地开始接触相关的文明与文化,才能够快速把握信息——
颓懒中带着一丝舒适的声音突然响起:“阿歌~浅草寺今天的人特别多哦。”
某人的思维戛然而止,“什么!我讨厌人多。”
太宰:“但是浅草寺很灵哦。”
日向歌垂眸看着低她一个身位的人:“不如我灵。你有什么愿望告诉我,我会比神先满足你。”
太宰起身,侧弯下腰笑着对上她的眼睛,像一只优雅可爱的黑猫歪头:“那么上白石君,我现在许愿一会儿你不许临阵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