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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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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在郑稚初回桃仙之前,游云开总算又见到了真神一面。

他做开题报告似的,阐述了大致想法,说白了就是转嫁矛盾,帮着洛伦佐吃掉梦寐以求的三山,从而支开对关忻的蚕食。

郑稚初听完,眉头动都没动,也没给抱臂颦眉的池晓瑜分一个眼色,径自问道:“你想借‘三山面料劣质有害’撕开口子,让水军推波助澜?”

“是,而且我这里有现成的检测报告和面料小样,这家面料公司跟三山深度绑定,已经合作十多年了。”

郑稚初背靠沙发背,兴致缺缺:“面料检测随便什么人都能做,为什么非要用你的?你的附带条件可不便宜。”

游云开心口一紧,定定神说:“我是三山第一届服设大赛的冠军,这个身份够不够?”

郑稚初不语,池晓瑜给他续上一杯茶,揶揄:“小卒过河就是车。马前卒你看不上,过河卒就怕你高攀不起。”

郑稚初瞥她:“你别说话。”

游云开云山雾罩,听不懂他俩打的哑谜,但明白池晓瑜在帮自己,抓紧时机又说:“洛伦佐当然可以用别人,但我是最安全的一个。”

“洛伦佐可以吞了三山,也可以吞了你们,嘴边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阎王好送,小鬼难缠,想立地成佛,小鬼不答应也没辙。但小鬼背后得有阎王,不然就成了孤魂野鬼,随便一个金钟罩都能收了。”

郑稚初难得撩起眼皮:“你让我当阎王?”

游云开攥紧膝盖上的拳头,手心发热,微微冒汗,坚定点了下头。

“我想你搞错了,”郑稚初依然是四平八稳的语调,却言辞犀利,“我是奸商,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让我动弹,除非天上掉硬币。”

游云开愣了愣:“可是——”

“另请高明吧。”

“郑叔叔!”

郑稚初起身,是个送客的架势,上下打量了一遍随之站起的游云开,说:“我明天回桃仙,下午要休息,不送。”

游云开做足了充分准备的前提,是把郑稚初纳入到了“自己人”的范畴。他以为上次承蒙指点,郑稚初就算半只脚踏进了他的计划,作为好心的长辈,通过地位权势动动口,帮助焦头烂额的小朋友。

这份背书堪称一决生死的关键,游云开没想到踏进来的腿说撤就撤。幡然悔悟自己的幼稚,游云开垂头丧气地告辞,这次池晓瑜跟他一起出来,下楼梯时抬起胳膊周怼怼他:“喂,这就打退堂鼓了?”

“当然不会!”游云开重新抖擞,但抖不开头顶的小乌云,“可是郑叔叔话说到这份儿上,这路子是走不通了,单靠我根本成不了气候,到最后还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谁说走不通了?”

俩人出了单元门,池晓瑜闻言停住脚步,不耐烦地打断他。游云开懵头懵脑:“郑叔叔的意思就是不想参合进来啊,我理解,没有人有义务帮忙。”

池晓瑜气得只戳他脑门:“他不是说了,要请他,除非有利可图!如果他不想帮你,他那种惜字如金八棒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家伙,画蛇添足说这些干嘛?”

游云开捂着脑门,开了窍:“哦哦哦——”

池晓瑜苦口婆心:“他那个位置的人不肯烧冷灶,得你自己的锅先热起来才行,不然,你跟他取了真经也是假和尚。”说着,抬头向楼上看去;阳光折返的窗户后面,窗帘无风自动了一下,池晓瑜了然地摇头而笑,挪过流转的凤目,继续说,“他还跟你说了明天要回桃仙,不就是告诉你接下来去哪儿能找到他嘛,这话都听不明白,蠢材!”

游云开苦哈哈地说:“我怕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都说了他是奸商,奸商无非是见路不走、见死不救、见病不治、道不轻传。跟奸商打交道最滑头但也最容易,放大人性中最自私的一面——”说罢,目含期待地看着游云开。

游云开犹豫着接上:“……让他占便宜?”

“让他感觉占了便宜就行。”池晓瑜说,“接下来该做什么,知道了吧?”

“找出他现在迫切的需求?”游云开不甚自信,见池晓瑜满脸“孺子可教”,不禁拖长音,“郑叔叔要啥有啥,我上哪儿知道他缺啥啊!姐,谁都知道郑叔叔对你最好了,你帮我求求他嘛——”

池晓瑜陡然冷下脸来,断言拒绝:“不行!”

游云开吓了一激灵。池晓瑜往日里嬉皮笑脸玩世不恭,乐呵呵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一旦严肃起来,浑身散发的冷冽配上她的花容月貌,如一株欺霜傲雪的寒梅,连郑稚初也要退避三分,更别提游云开了。

游云开呐呐:“那、那你给我讲讲郑叔叔,让我了解了解他总行吧,不然无从下手呐……”

池晓瑜自然知道郑稚初的心病是面料厂,但上次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郑稚初明令禁止她“授游云开以鱼”,让他自己找方向。郑稚初难得高看谁一眼,池晓瑜也乐得锻炼游云开,遂绰然接受。

池晓瑜说:“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你不是想补救以前犯的蠢吗,那就排除万难勇往直前吧!”

游云开理解,池晓瑜帮到这儿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修行全靠自己了。回了别墅,饭也来不及吃,开始上网查郑稚初的资料,可网上都是些郑稚初在商业论坛上的发言、访谈、政策动向,老生常谈毫无新意。游云开揉按太阳穴,眼睛一转,转头去扒郑稚初名下的公司和由此延展出的关系网,抽丝剥茧,还真让他发现了端倪。

………………………………………………

既然答应了游云开,关忻这两日便没什么动作。然而凌夫人的视频就像悬在头顶的定时炸弹,让他没办法坐以待毙,于是叫陆飞鸢出来喝酒,分散一下注意力。

陆飞鸢随叫随到,他下午刚从横店飞回来,行李撂家就来赴约,整个人活力满满神采奕奕,叽叽喳喳跟关忻讲组里的八卦,转身又收了四张意有所指的电话号码——有男有女——陆飞鸢来者不拒,魅力四射,很快跟一群年轻人打成一片。

关忻望其项背自叹弗如,在吧台前安安静静地喝酒,虽然他不能像陆飞鸢一样放荡不羁,但受到他的感染,整个人乐观积极了许多,所以连着跟陆飞鸢约了好几次。熟了之后,陆飞鸢说他有个编剧朋友,跟关忻一样孤僻内向,没准儿他们俩负负得正,说什么也要介绍他们认识。

关忻无可无不可,他的确跟陆飞鸢意外地投缘,但有个人帮他分摊陆飞鸢的闹腾,也是求之不得。陆飞鸢说风就是雨,当即撸起袖子给人家发了微信,软磨硬泡了三分钟,挂下电话得意笑说:“一会儿就到!”

关忻由衷膜拜他的厚脸皮。

一个多小时后,来人到店,陆飞鸢的目光穿越重重人海,精准定位到他,扬起手疯狂挥舞,像一簇跃动的篝火:“小野!”

关忻顺势看去,那人消瘦高挑的身形上咣荡着平平无奇的棉服和工装裤,头戴鸭舌帽,待近了,洒下的阴影如薄薄的尘埃蒙在俊秀的容颜上,淡漠忧郁,唯独那双桃花眼柔情似水,雾蒙蒙的,平和着一汪故事。

陆飞鸢一把把人拽到身边的高脚椅上,转头对关忻说:“褚野,合作的一个编剧,”又对褚野说,“关忻,我朋友。”抄起袖口,左看右看,满意点头,“我就说你俩像吧。”

两人都没说话,褚野朝关忻点了下头,然后跟酒保要了杯果汁;关忻觉得他分外眼熟,没注意对方的冷漠,自顾在记忆中翻找,翻了个底朝天也没个所以然。三人相聚,在陆飞鸢的长袖善舞下,虽不熟络,倒也没不自在。

没两天陆飞鸢拉了个三人群,牵头又聚了一次。关忻本以为褚野少言寡语,不算待见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陆飞鸢哈哈大笑:“他刚问过我一样的话,你跟他照面没有感觉像照镜子一样吗?”

关忻认真想了片刻,评价说:“他像一团燃烧后的灰烬。”

陆飞鸢的笑声戛然而止,半晌嘟囔:“他说你像一块精雕细琢的冰。”

挂下电话,关忻有些许不舒服,大概被看透得太快了,复一想对方没准儿也是自己这个心情,又莫名想笑。

离晚上聚会还有点时间,关忻照例打扫房间,擦到客厅的五斗橱时,想到很久没有打开柜门清理里面了。北京风沙大,每天通风十分钟,地面就能积一层灰,即便关着柜门,时间长了也是暴土扬尘。

而他不打开的原因——

关忻叹了口气。

他不想生命中出现华堇的痕迹,但那毕竟是游云开珍爱的专辑。

关忻打开柜门,捡出最外面的全套专辑,一张张翻看过去。

不管怎么说,专辑没有错。

翻到第三张,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剪碎的明信片,大脑银瓶乍破,清晰的画面浮动眼前——

他想起来褚野为什么眼熟了,明信片上模仿Abbey Road走在最后的那个“小鲤鱼”的侧脸,跟褚野一模一样,即便随着年岁成长,气质沉淀凝练,但如此俊美流畅的线条和五官,绝对不会认错。

关忻下意识抓起手机,想跟游云开分享这个大发现,随即反应过来如今二人的状态,又缓缓放下。

晚上出发时,关忻的背包里多出了一张专辑。

出于剪碎明信片的愧疚,他想跟褚野要张签名;但又不好唐突,于是做好了见机行事的准备,能要到最好,要不到也无所谓。

三个人凑在一起聊了聊近况,接着听陆飞鸢表演脱口秀,气氛轻松又惬意。半杯酒下肚,陆飞鸢出去接了个电话,脸色分外难看地回来,有急事要先走,酒账已付算作赔罪,特地嘱咐让他们喝完再走,然后同两人告辞。

如果不是要签名,关忻一定会在陆飞鸢走后五分钟提议各回各家;他和褚野相对沉默着,眼见酒杯见底,关忻仍不知怎么跟闷葫芦打开话匣子,干脆扯过背包,直抒胸臆。

他把专辑连同签字笔朝褚野递过去,与此同时,他的鼻子底下也多出一张照片。

二人愕然抬头,从彼此脸上看到了不加掩饰的尴尬。

关忻轻咳一声:“你就是Shadow Bright的小鲤鱼吧,我男朋友很喜欢你们的歌,想请你帮他签个名。”

褚野说:“第一眼我就认出你是凌月明了,但飞鸢没介绍,想是你不愿提这个身份……但我,额,一个朋友,很喜欢你的电影,只好硬着头皮跟你要个签名了。”

关忻看了眼眼巴前儿照片,是他少年时的写真,青涩华美,伸手接过,抬头朝褚野粲然一笑,转着笔说:“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新知,”褚野沉静下来,“就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真没诚意。”

“那写什么?”

“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要不写‘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今年他生日我就不用想礼物了。”

两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透明的隔阂刹那间灰飞烟灭。最终关忻写的是“TO:新知,祝你开心”,签完名,把笔交给褚野。

褚野写完“游云开”的名字,问:“要什么祝福?”

关忻思来想去,返璞归真:“就‘加油’吧。”

褚野奉还了一句“真没诚意”。关忻也不解释,收回专辑,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临别时正式加了微信。

借着酒劲,关忻回家倒头就睡,一宿到天亮。醒来时发现手机机关枪似的叮叮当当,游云开、白姨、连霄、陆飞鸢……微信汹涌扑面。

关忻心口一提,又一落,打开新闻一看,果不其然——

炸弹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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