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惊讶地同时捂住胸口看去。

昏暗中，荼白抬起头，周身泛起了无比强大的灵力。她站了起来，缓慢地走到隧道中间。

他们诧异不止，此时荼白的额间不知何时有了一个银色标志，形状似一把刀刃，在黑暗的隧道中显得那么神圣与尊贵。

荼白如墨泼的眸子转了转，凝视正前方的冷门啸，朱唇微启道：“是你？”

那完全是一种强者的姿态，连冷门啸这个妖族强者都忍不住缩了缩腿。

“你竟然没死？”尽管荼白的气场让冷门啸有些退缩，但他还是不信已经换了一个人。

在他看来，这只小妖怎么能承受住他的断脉天雷。在妖界，他的法术只在妖王之下，他那一招一出，只要被击中，哪怕是妖王也得躺几天。

可是这个看起来无多少灵力的小妖却跟个无事人一样站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荼白”看冷门啸一身黑装像极了魔族之人，低沉着声音问道：“魔族，还未杀尽么？”

“魔族？”冷门啸不明所以，可眼前这个“荼白”却莫名让他觉得压迫，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不否认，那就是了？”

只见“荼白”眼眸银光一转，手指微张，大喝一声：“赤玄！”

那本在掉落在地的赤玄剑，咻的一下就飞入她手中。

“原来你就在这儿。”

“荼白”看着久违的“战友”微微勾了勾唇。

当赤玄剑飞入她手中后，剑身立即闪耀出比过明亮十倍的红光。

几乎整个洞壁都被照亮。

下一秒，“荼白”高举赤玄剑，语气冰冷道：“魔族之人，都该死！”

当赤玄直指洞顶时，在场的所有的人都仿佛看见有只红色的神鸟在绕剑盘恒，直冲云霄。

“荼白”毫不犹豫朝冷门啸劈去，神剑发出一道剑势冲天的剑气，似要风卷残云。

轰地一声，地上劈出了深不见底的裂缝，却没见着冷门啸。

“荼白”知道他跑了，但她并不想追。

她收起了剑，抬眼看了看黝黑的洞顶。记忆中，自己已经死了，怎么又会醒来，又为何会在这个地方？

“荼白，你没事了？”一旁的小麻雀强撑起身子，向她走来。

“荼白”将视线转到小麻雀身上，像看陌生人一样。

“你在叫我？”她的语气很冷淡。

“不然我在叫谁？刚才你晕过去的时候我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幸好你没事。”尽管小麻雀觉得眼前的“荼白”有些不一样，但只要她先活着就好。

“你认错人了，吾乃战神。”“荼白”冷漠地移开目光，继续观察着四周，试图得到什么信息。

小麻雀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战神？荼白你是被打傻了吗？”

她上前想摸荼白的额头，但被荼白快速地躲开了。

于此同时的“荼白”——准确来说是战神看到了小麻雀手上的印记。

她主动抓住了小麻雀的手腕，语气柔和了许多道：“朱雀？”

“朱雀是上古神兽，荼白你在胡乱说什么？”小麻雀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荼白不对劲。

就在此时，洞内开始摇摇晃晃，墙壁上的石头和泥土不断滚落下来，由于刚才战神那股气流一震，加上赤玄剑一劈，洞内终于承受不住要塌了。

“我先带你出去！”战神紧握小麻雀的手，要将她带离。又觉地上渡尘的身影有些熟悉，便一施法将两人都带到了外面。

来到洞外，视线都变得开朗起来。

战神也因此看清了渡尘的脸。她瞳孔微震，眼眸闪过一丝惊喜。因为渡尘长得与柏澜一摸一样，身形也是如此。

柏澜，是万年前药神的徒弟。

她把渡尘误认成柏澜，轻轻地对他唤了声：“阿澜。”

淡漠的脸上也总算浮开了一抹笑意。

渡尘确认战神是在叫他。她的身体是朝向他的，目光是看向他的。

可阿澜是谁？哪个lán？是男是女？

无论是男是女一定是与他长得十分相像的，不然战神又怎会认错？

他在心中推测了一番，莫名感到不爽。

渡尘将剑插进土里支撑着站了起来，冷冷地望着战神道：“小仙并非阿兰，战神认错了。”

他清楚知道，眼前的这人已不是荼白，而是战神。能被神器认主，额间又有天神标志，只有一种可能——荼白体内有战神的元神。

至于什么原因，他也不得而知。

可被战神认成另外一个人，渡尘心底有些苦涩。

他能感觉到，战神口中的阿澜一定很特别。不然为何唤他时眼神都变了。

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因为荼白体内有战神元神，而他又长得像战神故人的原因，荼白才对他如此热情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算什么？

阿澜——他对这个从未见过的人竟起了醋意。

哪怕这个人与荼白无关。

小麻雀听到渡尘也这样称呼荼白，不禁怀疑自己。她重新审视眼前的“荼白”，在心中猜测：若她真是战神，荼白哪去了？何况战神早在万年前那场大战死去，怎么活还活着？”

小麻雀喜欢看书，天族的历史她也略知一二。

听到渡尘的否认，战神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很快恢复了常色，看向渡尘手中的寒霜剑。

那把剑杀意过重，阿澜是绝不可能有的。

“你是瑶草对不对？”战神看着渡尘，察觉出他身上有瑶草的气息。

“是。”

渡尘的回答让战神心中一凉。

瑶草是神草，世间只能存于一株。

一株起，一株灭。

如果这人是瑶草的话，那么柏澜……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战神转过身去，望着眼前广袤的山野问：“这是哪？不似天界。”

“这是妖界。”小麻雀回答她。

战神转头看向小麻雀，想起了曾经。她对小麻雀微微笑道：“没想到你今生是只凤凰。朱雀，我们果真见面了，只可惜我却未能转世。”

说最后一句时，她的脸上多了些哀伤。

“战……神，难道万年前我曾是你的坐骑？”小麻雀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人换了身份。

“竟过了万年？”战神有些难以置信，她察觉自己沉睡了许久，却没想到这么久，比她有意识的时间还长。

她回答小麻雀道：“之所以确定你为朱雀转世是因为你手腕的印记。当年你们四大神兽需要献祭，我便在你我手腕下了咒术，此印记会随转世而生，就盼望有一天我们能够重逢。

小麻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失忆后为了寻找自己的身世，曾在古书上寻找这印记的来源。后来终被她找到，也发现了荼白身上有此印记。知道了这印记是一种上古咒术。印记作用便是互相传送，除此之外，当对方处在濒死之际印记也会有强烈的反应。只是她一直不清楚究竟是谁下的咒术，如今算是明白了。

“天界如今是谁掌管？”战神望着天空突然问道。

“天帝昊天。”渡尘回答道。

“果然是他。”战神冷笑一声。

万年前，最后一场大战，就是他在背后用煞神剑偷袭的她，使她掉入云层之下，失去意识。

她一直以为自己死了，在掉入云层之下的过程中，分明看见从自己身上流溢出来丝丝缕缕已破碎的元神，却没想到在今日醒了过来。

煞神剑能破碎元神，被刺中连她也活不成，怎么可能没死了呢？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再去思索这些事，在看到渡尘的脸时，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如今药殿可还有位名唤柏澜的仙子？”

渡尘垂眸：“并无。”

战神没有说什么，眼底的光再次黯淡下去。

“战神要不要先去疗伤？”小麻雀这时提议道。

虽然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荼白，但总归还是她的身体，再这么聊下去，身体还要不要了？

经小麻雀提醒，战神才察觉自己后背确实有些疼痛。她向来不喜受伤，于是轻声应道：“嗯。”

“战神既已回归，那边随小仙去天界疗伤，顺便告知其他众仙可好？”渡尘建议道。

反正他在药殿当值，战神的伤自然也由他负责。

“故人皆去，天界也不似从前的天界，若非要去，那就不必疗伤了。”战神冷冷地看着天边道。

“不如去苍南山吧”小麻雀连忙提议说，“那是我住的地方，十分清净，适合疗养。”

她巴不得战神不去天界，去了天界她还怎么找法子把荼白换回来？那到时候就变成和荼白一样天天先惦记着如何快速修仙了。

“好。”战神对小麻雀浅浅一笑，只有对亲近之人，她才有好脸色。

三人到了苍南山后，渡尘掏出一瓶药，递给战神道：“战神先用这个涂上止血，其余药材我去天界带来。”

渡尘走后，战神拿着药并没有涂，而是环视了四周，她觉得眼前的地方很熟悉，曾经似乎来过。

莫名的指引使她走到崖边。清风在这时自下而上地吹来，将她的记忆也一同吹来。

万年前，她与柏澜就是站在这个地方欣赏着风景。

只是崖底下的那片白茅花不见踪迹，再回头一望时，原来是被移到了悬崖顶上。

左侧远处的瀑布响着清脆的水声，使她恍若回到了那一日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