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枝意回到家,没好气地将文件夹扔在沙发上。
“早知道就不去找他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去参加这些生日宴之类的聚会了,偏偏这个陈绎居然还敢搬出交易的事情压她。
谁说陆明轩喜欢事业型女生了?
他明明喜欢的就是宣雅那种温柔淡雅的类型。
想到晚上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有些焦虑的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最终停在那幅画的前面。
胡枝意看着眼前装在木箱里包装完好的《蓝花楹》,没有丝毫想拆开欣赏艺术品的欲望,只有咬牙切齿的恼怒。
这件事如果办不好,不仅对胡氏集团有影响,更会让陈绎瞧不起她。
照陈绎说的那样,由她这个晚辈前去拜访慕夫人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即使他不搬出那场交易来,她也会同意。
可一想起陈绎提到交易时的冷淡态度,她就莫名不爽。
要把送给她的礼物送给别人也就罢了,他还敢讽刺她?
这交易本就是她提出来的,她怎么会忘了?
她还怕他忘了呢!
反正他又不喜欢她,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不对,我总想他干什么!”胡枝意突然拍了下自己脑门儿,一脸嫌弃的嘀咕说,“我想他干什么,他爱高兴不高兴。”
念叨完,她就真的不再想下去,高高兴兴上到二楼衣帽间挑选衣服去了。
胡枝意就是这点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有点任性傲娇,大多数时候都是快快乐乐的。
新家的整个跃层都被人设计成了衣帽间,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平,光是镜子就占据了一面墙。
里面被人提前布置好了各式各样的女装和包包,没有一件属于陈绎的衣服,并且这些新衣服完全符合胡枝意的尺码,这个衣帽间是胡枝意对新家最满意的地方。
她之前住在老宅的时候,衣帽间都没有这么大,而且父母管的严,不允许她太过高调奢侈。
没想到结婚以后,她爸妈竟然对她这么大方。
胡枝意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一排排衣服,最后挑出一件深灰色羊绒长裙,往身上比了比。
慕夫人和叶依文年龄相仿,今年刚过五十岁,性格沉稳好强,在商场上手段雷厉风行,因此今晚说是举办生日宴,倒不如说是变相的商业应酬。
所以胡枝意没有选择奢华的礼服,而是挑了一件中规中矩的冬款长裙。
她身材高挑,穿上长裙后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又选出一套灰珍珠首饰戴上,最后配上较为正式的黑色孟克皮鞋。
胡枝意站在镜子前抿出一个甜美优雅的笑容 ,抬手将黑色柔顺的长发别在耳后,露出坠在耳垂上的珍珠耳环。
镜子里的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盈盈如水,嘴唇红润饱满,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大方,明艳动人,简直是每一个长辈都会喜欢的样子。
胡枝意对着镜子甜美虚假的笑了笑,轻哼一声。
哼,不就是签个合同,有什么大不了的,等到时候她拿到了慕夫人的签字,一定要把文件狠狠的扔到陈绎脸上!
胡枝意拎上皮包,美美地准备出门赴宴。
谁知她刚下了楼,就对着足足有半人高的木箱子犯了难。
胡枝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皮鞋大衣,不由得一默。
她穿成这样,难道要自己搬画?
……
慕夫人的生日宴在自己市郊的庄园举行。
胡枝意开车到达时,停车场内已经停满了豪车,晚宴还没有正式开始。
北市的夜晚寒风刺骨,各家的司机都是将穿着礼服的千金小姐们送到宴会厅门口。
只有胡枝意——
她将车停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一个人艰难地从车上搬下画,像做贼一样挑了条偏僻小路绕到别墅后门。
胡枝意好不容易将画搬上了台阶,突然被门口的安保人员伸手拦下。
“小姐,请出示邀请函。”
寒风顺着裸露的小腿往上钻,胡枝意冷得打颤,表面上从容淡定的放下画箱,摘掉墨镜,抬眼说:“我是胡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胡枝意。特意前来给慕伯母送生日礼物。”
男安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轻蔑的说:“不好意思,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
胡枝意不悦的说:“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就是胡枝意?”
男安保:“不是,是今晚生日宴的主人并不姓慕。”
胡枝意:“……”
坏了,慕夫人本名叫什么来着?
男安保见她沉默,又说:“如果你没有邀请函,又拿不出受到邀请的证明,即使你是胡氏集团的千金,也不能进入宴会厅。”
胡枝意站在寒风中,看着眼前死心眼儿的安保,心中对陈绎的恼怒直接成指数蹭蹭上涨。
而另一边。
陈绎刚进入庄园,慕夫人就得知了消息,很快让人将他邀请到了会客室里。
慕夫人穿着一席深蓝色的衣袍,正在沏茶,见到陈绎来了,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说:“陈绎,你回国怎么也不先来看看范姨?”
慕夫人本名范月华,曾与陈绎的父母是至交好友,有过命的交情。
陈绎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会客室,没见到那幅画的影子,稍稍松了口气。
孟因刚才发消息告诉他又没接到胡枝意,陈绎有点担心那位大小姐会冒失到自己搬着画来参加生日宴。
他定了定心神,对范月华愧疚的笑了笑,说:“都是晚辈的错,如果范姨不嫌弃,我以后一定常来打扰您。”
范月华没有说话,戴着翡翠鸽子蛋戒指的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小口。
陈绎便知道这是没有蒙混过关。
范月华看他站着不动,又说:“坐下,喝茶。”
陈绎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
紧接着便是沉默。
范月华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解释,差点被他气笑了,说:“你这是跟我犯倔呢?”
陈绎不卑不亢:“没有。”
范月华见他这副不屈的模样,叹了口气说:“算了,想必和胡家千金的婚事也不是你一个养子能做得了主的,只怪当年范姨得知消息晚了一步,才让你被叶依文送去了国外。”
陈绎抬眸,欲言又止的说:“出国这件事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怪我岳母。”
范月华听见他称呼叶依文为岳母,当即沉下脸呵道:“胡说,你当年才几岁,能懂什么事。”
陈绎无奈:“范姨,我那时候已经八岁了,哪有那么不懂事。”
范月华冷哼一声,说:“就算是你自己的选择,可叶依文竟然让你一个小孩孤身一人呆在国外,果然不是她亲生的,做起事来就是心狠。”
陈绎:“这些年在国外我生活的很好。离开北市后,父母身亡带给我的阴影已经散去不少。而且前些年我一直在国外接受心理治疗,岳母每年都会到苏黎世陪伴我几个月,所以我并没有很孤独。”
范月华:“好啊,你叫叶依文一口一个岳母,倒是跟范姨疏离了不少,看来她是对你不错,以至于让你心甘情愿的为胡氏集团卖命。”
陈绎无奈的笑了笑:“我没有疏离范姨。”
范月华不信:“那你为什么拒绝和我们环宇集团联姻?你已经身为胡家名义上的养子,怎么还能和胡枝意那个丫头结婚?”
陈绎顿了两秒,笑了笑,说:“范姨,结婚这件事是我自愿的。”
范月华一愣:“真的?”
陈绎认真点头说:“真的。”
范月华:“不是叶依文挟恩图报,用你爸妈的股份威胁你?”
陈绎:“我爸妈的遗产,在我成年后胡家已经全部转移给了我。”
听到这里,范月华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就好。”
陈绎见范月华心情好了一些,不由提起工作的事情,为胡枝意待会儿的任务做铺垫,“范姨,和胡氏集团的合作——”
“别再提了,就算如今你任职胡氏集团的CEO,在我这里也没有特权。环宇集团和胡氏集团决不可能合作。”
陈绎皱了皱眉。
范月华看见他的反应,慢悠悠地重新倒了杯茶,才继续说:“除非,你离开胡氏集团,来我们环宇任职,这样你就可以随便和胡氏集团谈合作了。”
胡枝意气喘吁吁的搬着画走到会客室外面,正好听到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