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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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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过后一个时辰,虞奉明抱着只猫踏进虞府。

厅堂那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围坐着三个神色认真的人。从中间的麻将布局来看,这局打了快一半了。

“大哥。”他入赘的妹夫苏言澈先看见他,正欲起身,被他拍拍肩膀按了回去。

“虞慕欢呢?”他站在苏言澈身后看牌,“怎么留你们打三人麻将?”

苏言澈将最边上那张九条打了出去:“慕欢打了两局回去睡了,说是要休息。”

“碰,四万。”他父亲虞成宣瞄了一眼,手上码牌动作没停下,“这就是你养的那只猫?”

“嗯。”虞奉明挠了挠那猫的下巴,小东西舒服地仰起头蹭他,“这两天知道黏我了。”

那是只简州猫,肚皮通白,背上则布满黑黄灰相间的纹路。

“怪可爱的,给我抱抱。”他母亲薛行凤撂出张一筒便伸手要猫,抱到手里一看,“哟,瞧它嘴巴这一圈黄的,看着以为吃完东西没擦嘴,叫什么名字?”

虞奉明往没人的那角坐下:“等等。”

薛行凤看他:“怎么了?”

“没怎么,它的名字,叫等等。”

“呵呵,等等。”薛行凤笑开,“哎哟等等,瞧你爹给你起的什么怪名字。”

两局过后,等等已将牌桌当作他爹给他搭的第二个窝,踮着四只爪子娴熟地穿梭在麻将中间。

“你奶奶前两日说要给你介绍姑娘,我给你推了。”薛行凤杠了手五万,“下次你自己去回,我已找了不知多少个借口了,只怕再编不出个像样的了。”

“多谢母亲。”虞奉明冲她笑道,“儿子实在感激不尽。”

“感激也没用,下回自己去对付。”

“奉明。”虞文宣道,“我听说先前姚尚书预备在焦州安排的位子,被你塞了人过去?”

果然喊他吃饭是因为这事。

虞奉明挑了挑眉:“唔,父亲消息比我要灵通呢,是有这么件事。”

“你说你,这不是让姚尚书心里不痛快么?”

“我看未必。”虞奉明摸了张牌,“调任来的吴大人同他是老乡,姚叔父刚好能借此缓一缓思乡之苦。”

虞成宣道:“你现在知道唤他姚叔父了,他与我们家认识这么多年,眼下你又在他手底下办事,出个什么岔子他未必好意思训你,但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薛行凤往桌中央打了张牌,趁机往等等肚皮上摸了一把:“你爹这几年不做官,不是什么‘大人’了,底下没人听他说教,他这会儿子瘾上来了,你陪他演演。”

“是是是。”虞奉明拱起手,“父亲大人教训得是,儿子一定铭记在心。”

虞成宣眉毛一抬,故作尴尬:“这才教训到一半便让你们堵回去了。罢了,待会午饭把你姚叔父叫来一起,新来的厨子会做徽菜,让他尝尝正不正宗。”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明媚的女声:“什么厨子?又有什么好吃的了?”虞慕欢三步并两步跳到苏言澈身后搂着,将脑袋搭在他肩上没章法地蹭着:“大哥回来了?稀客啊。”

苏言澈脸上虽已浮上两片红晕,但也还是握着她的手。

虞奉明撑着脑袋,望着眼前亲昵的二人,似笑非笑。等等看见了,翻身从牌桌上爬起,凑到他跟前,前脚趴在胸前,也不停用脑袋蹭着。

那脑袋毛茸茸的,蹭得胸腔发痒。

“你终于睡饱了?”他用手摸了两遍,又提起等等的后颈放在桌上,“等会儿姚叔父来吃饭,你也就这么抱着人,看他不被你吓跑才怪。”

“哈哈哈,就抱就抱,从小到大的疯样子姚叔父还看得少么?是不是?小猫咪。”虞慕欢起身,捧起等等轻揉着,“不过刚好,我跟言澈要出去吃,今天就不吓姚叔父了。娘,我们吃完还要去成衣铺,听说那家店做的衣裳可好看了,跟我们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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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刻,姚从廉进了虞府。

他穿着身灰白色长袍,那衣裳看着有些年份了,凑近一看,下摆边缘还磨了些毛。腰间空荡荡的,什么挂饰也没。

配的上他名字的不仅仅是这身长袍。想他姚从廉为官二十余年,什么油水也不沾,到手的俸禄竟有一大半暗中捐了出去,褪去那身官服,日子过得像个苦行僧。要问为什么是暗地里捐钱,是因为他实在不愿打眼,受人夸赞两句便浑身不自在,因此一个人背地里偷摸做着好事,也暗暗爽快。想来他就该继续当吏部侍郎,至少那时还有虞成宣护着他,倒不用像现在这样被满朝的眼目将他架在火上烤。

虞奉明迎他进屋,落座便开吃了。

徽州菜以重口、辛辣为特色,父子二人没怎么动那几道主菜,边上的笋子跟鱼汤倒是多夹了几筷子。

虞成宣同他寒暄时,姚从廉正往嘴里送了一口牛蹄筋,那东西难嚼得很,鼓在他略微凹陷的双颊中,凸起的颧骨随咀嚼的动作一抽一抽的,等细细咽下了才开口:“不算很忙,这些日子也都没怎么出公差。”

“那我看你怎么还瘦了?德先啊,公务繁重,身体得顾好。”

“是,学生记下了。”

“你既还当我是你老师,那我就得多照顾你。方才差人往你府上送了些东西,不许推脱。”

“是,学生多谢老师。”

等吃完,三人坐着喝茶。中途虞奉明换了身衣服,再回来时一身鲜亮得很。

“晚上不在家吃?”

“嗯,蔡府设宴,晚些时候儿子去一趟。”

虞成宣纳闷:“怎么你如今喜欢去这种场合了?以往不是能逃就逃。”

虞奉明道:“听说是为蔡府夫妻二人成婚三十年办的,他们二人感情那么好,儿子去取取经,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姚从廉因吃饱喝足有些困意,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焦州蔡副将是不是也回京了?”

“是。”虞奉明点点头,“兴许是二老借着这个由头替他物色谁家姑娘,好张罗婚事…”他静默片刻,随后站起身:“时候不早了,父亲、姚叔父,奉明先行告退了。”

还没走多远,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近。

“虞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袁公公,本官正打算去蔡府,可是有什么事么?”

“皇上说,好久没和虞大人一起喝酒了,正等虞大人进宫呢。”袁公公伸手一指,“瞧,轿子都在门外等着了。”

这么不巧,撞到一起了?

虞奉明微笑:“有劳袁公公,本官这就来。”见人走开,他招呼楚逍:“去不成了,替我给蔡府送份礼吧。记着,不用太早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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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烛光绰绰,晃得江晚荧眼疼。

江应鸿硬拉着她来蔡府,心里在盘算些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她觉得自己像是案板上一块待估价的肉,那光不过是为了让她在夜里看起来更可口罢了。

不过好在晚瑶才十三岁,至少他没丧心病狂地把她妹妹带来。

有小厮来报:“老爷,夫人,吏部虞大人送来一对金镶玉鸳鸯,说老爷夫人情比金坚,羡煞旁人,望往后夫妻一心,白头偕头。”

不来了吗?明明昨夜伏在她耳边还说要来。

只是这祝词,怎么感觉话有所指呢?又专程挑在宴会中途送来,倒像是向她传话来了。

趁着没人注意,她溜了出去。

外头月色正好,树叶上像镀了层薄薄的银。可风一吹,还是很轻柔,不像金属碰撞那样冷。

“原来你在这儿啊!”

放眼的绿色中,飘来一阵少女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你还认得我吗?”

明黄色的衣裳,她认得,是蔡家的小姐蔡如媚,方才在席间像个小太阳一样。

“有印象…”她故意逗她,“但好像…不太记得名字了。”

“我呀,我呀!蔡如媚!“蔡如媚靠近了些,“我父亲是前兵部尚书蔡宜君,哥哥是焦州军副将蔡如靖。”

“原来是你呀,蔡小姐。”江晚荧笑着问她,“那蔡小姐可有什么名号吗?”

“我…”蔡如媚眼珠转了转,“哎呀,我是我爹爹的女儿,是我哥哥的妹妹,这就够了。”

“唔…是,这就够了…”江晚荧点点头,“蔡小姐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有的,自然是有的。”少女跳到她面前,一脸郑重,“你可能要当我的嫂嫂了。”

她眨眨眼,没作声。

“真的!”蔡如媚见她不相信,有些着急,“我大哥说了,他就喜欢吃饭认真的姑娘。所以我就在观察,刚刚是谁家姑娘吃得最香、最认真,然后我就看见你啦,所以你肯定…”

话还没说完,蔡如媚被人拦腰抱起:“蔡如媚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大哥,放我下来唔…唔…”

江晚荧看见一只手捂住蔡如媚的嘴,手背上还有道可怖的伤疤。

“对不住了,江小姐。”蔡如靖面露歉意,“小妹口无遮拦,还希望江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不打紧的,蔡小姐心性纯良,实在可爱。”

“江小姐不在意就好。”他干咳两声,“江小姐,江大人好像在找你。”

“多谢蔡将军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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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表现果然让江应鸿很不满,以至于吃午饭时也要念叨她。

江叶荣许是看见她挨骂心里高兴,殷勤得很,满嘴“爹来爹去”,给江应鸿夹菜。

“你已经十八岁了,明年三月就十九了。再不抓紧些,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是,父亲,女儿知道了。”碗里的饭凉透,她还没能吃上一口。

“我也不懂你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昨夜在蔡府,也不过去说几句漂亮话,难不成让那些个大人主动来找你么?”

雨淅淅沥沥的,没有很大,听着却实在是烦闷。

江晚荧搭在筷子上的手指动了动。

“半声不吭,几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你是跟谁学的这副样子?”

跟谁学的,能是跟谁学的?

指节泛白,她“当”一声放下碗:“母亲这些年一个人在偏房住着,父亲可曾去问过一句话么?有问过母亲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么?”

“江晚荧,你是反了?!”江应鸿怒不可遏,猛然起身打了她一个耳光,“我是你爹,辛辛苦苦供你吃穿,你还敢跟我顶嘴?!”

江叶荣腾一下站起身,拿着帕子去扫江应鸿袖子上的汤渍:“爹,小心烫着手,那汤还热着。”

那巴掌半点力都没收,江晚荧直接倒在地上。左耳传来嗡鸣声,脸颊上的肉一阵阵跳动着,好在痛感迟钝,还没爬上来。只可怜那只碗,到了地上便碎开了。

“晚荧!”李柔贞连忙蹲下身去扶她。

江晚荧口中弥漫开血腥味,她仰起头望着江应鸿:“父亲是觉得,当初打瞎母亲一只眼睛还不够,还想把我这只眼睛也给打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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