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景山的经验摆在那里,尽管阮星河已经开始加速,他还是保持平稳的速度前行。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最佳的加速时间点。
尤其对于一匹领先了前11f的马来说,如果自乱阵脚,之前的领先都会化为一团泡沫。
两马的差距逐渐的缩小,到最后的切线冲刺时,爱慕律动近乎要追上了捣蛋鬼。
而即将迎来的又是一段短又急促的下坡。
鄢景山果断抓住这个时间点开始加速。
只是可惜捣蛋鬼的脚力仿佛在前面的11f耗尽了,哪怕他打出了上限的七鞭,捣蛋鬼依旧没有提速的迹象。
“草。”鄢景山咒骂一声,死死夹住马身用力往前推骑。
只是这样仍旧无济于事。
“在最后的100米,爱慕律动终于追上了捣蛋鬼,两马之间逐渐拉开的差距。”
“恭喜爱慕律动以领先半个马身的优势夺得第一,恭喜阮星河选手获得第三场比赛的胜利!”
朗颂回到了之前抽签的舞台上,“鄢景山选手非常可惜,捣蛋鬼领先了足足2300米,但在最后100米上还是不敌爱慕律动强大末脚实力,果然两姊妹都继承了stars系强大的末脚。”
导播镜头又切向那只纯洁光辉的马偶。
“今天是纯洁光辉逝世两年的日子,这匹母马在山水牧场更换新址之际遗憾离世,不过在今天,她的妹妹重新回到了赛马场,向我们证明stars血系的辉煌。”
观众中也不少是纯洁光辉的粉丝。
作为国内第一匹获得国际g1级别的赛事,纯洁光辉既给曾经所在的地方牧场带来了新生,华夏的最初一批马迷不少就是追随纯洁光辉一路成长的。
朗颂的语速舒缓了很多,“感谢阮星河选手,感谢鄢景山选手给我们带了这场高水平对决。”
“目前阮星河选手已经获得了两轮比赛的胜利,率先到达本次对决的赛点。下面请两位选手重新回到舞台上,抽取第四轮比赛的项目。”
现在只剩下核心力量和战术这两项。
两项都是各自的绝对强势项目,二人都心知肚明。
鄢景山一贯的好脸色,现在看也有点勉强,“下一轮如果抽到核心力量,不要再弃权了。”
“那当然。”阮星河回应。
原先放弃力量只是为了节省体力,赛事只剩下核心力量这一门消耗体力的项目,他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争取早点结束这场比赛。
这次轮到了鄢景山抽签,而签表上显示的是战术。
阮星河摆了摆手,镜头面前,他只对了口型并没有发出声。
“你没机会了。”
接下来的比赛也确实如阮星河所说的那样,没有给鄢景山机会。
第四轮采取的是问答形式,由主持人朗颂提出问题,选手按下抢答按钮后作答,答对积1分,答错则要倒扣1分。
尽管鄢景山在港马会历练了一年多,但和阮星河这种在练马场上摸爬滚打将近十年的老油条比起来,还是嫩了很多。
在前8个问题上,阮星河都先于鄢景山按下按钮,并且完成完美的作答。
“目前比分8:0,胜局已经锁定,下面请两位选手听题:”
“如果一匹马在最终直线上突然失速,你会选择怎么办?”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鄢景山为了证明自己,先行一步按下按钮。
“当然是选择中止比赛,靠边让赛马停下。”
朗颂略带玩味的笑意,让鄢景山有些迟疑,见朗颂迟迟没有公布答案,鄢景山想要重新作答。
只是一个选手在一个问题上只能回答一次。
“现在答题权交给阮星河选手,请问你是否要作答?”朗颂说,“胜局已经锁定,阮选手也可以选择不作答。”
阮星河打了个哈欠,这个问题比较常规,只是在题干上挖了个坑——最终直线。
最终直线上,在后方的马为了争取良好的加速位置,往往会拉到外道。而内道则是占据领先位置马的争夺之地。
在这个时候无论选择哪一边都会容易出现事故。
“应当先降速,在队伍末尾后再选择靠边。”
朗颂:“阮星河选手回答正确。”
“恭喜阮星河获得第四局的胜利,以3:1的成绩拿下本轮对决的胜利!同时本次对决也以新人骑师训练营方获得胜利,感谢六位选手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表现!”
在朗颂宣布获胜的那一刻,正在舞台下等候结果的选手们蜂拥而至,他们冲到阮星河面前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皮绍一手拍到阮星河肩膀上,“你小子深藏不露啊,最后一局赢得太漂亮了。”
“就是就是,我在台下看到鄢景山脸都全青了。”齐乐附和道。
皮绍说:“一题都没答对,丢人现眼。”
齐乐上下打量一番皮绍,“你别忘了入营测试的时候是谁低空飘过的?”
皮绍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憋出一句:“那是之前……,再说理论不行不代表实践不行啊!”
阮星河看着面前又陷入打嘴仗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在嘈杂的人群中寻找熟悉的人影。
他可没忘赛后去见黎明。
只是在人影中穿梭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阮星河瞳孔微缩,双目失神,直视在人群当中一抹显眼的白。
白景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他选手还陷入在胜利的喜悦中不可自拔,浑然不绝这场欢庆的主人公已经离开了舞台。
阮星河甚至等不及换下骑手服,匆匆忙忙将鞭子放回器材室,就迅速来到之前白景风所在的地方查看。
只是观众席的人群如潮水一般涌动,他的步子还是慢了一点。
逐渐那个人的身影消散在他的视野中。
心脏跳动飞快,仿佛像被抽取骨髓般的疼痛流动在身体的每一寸,豆大点汗珠已经落下,阮星河感觉到手脚发凉。
哪怕穿越来这里已经半年有余,但他还是第一次真正面对自己这位师傅。
和大众口中华夏首位世界殿堂选手的形象不同,白景风在教导徒弟上完全称得上混蛋。
顾知夏尚且有顾家这个背后靠山,白景风不敢轻举乱动。
但阮星河这种没背景没势力没战绩的三无人员,白景风想要玩弄他简直易如反掌。
在毕业后,迎接阮星河的不是牧场纷至沓来的邀请函,国内的大小牧场无一例外在面对这位江汉特招生的自荐时,选择了拒绝。
可以说在生涯初期,阮星河完全是一名单打独斗的自由骑手。
而这其中的原因,还是在阮星河成为知名解说员后,在一次应酬上得知的。
“白景风就是个疯子,他害怕有新人骑手超过他的成绩。”
“任何在学院时期有所成绩的骑手,白景风都会一一关注,并且警告国内的大小牧场不允许与其签约。”
“我们也是没办法,国内大小赛事多多少少都和江汉学院有关,谁也不敢得罪白先生。”
最后定格的画面就是小牧场负责人那双愧疚的眼睛。
从此这幅名为师傅的面具,彻底在阮星河心中揭下。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总是在学院的时候给他大量的资料整理。
归根到底,就是害怕他有更多的时间磨炼骑术。
现在摆在阮星河面前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白景风会出现在这里?
按理来说,现在正是他和各大牧场负责人紧密联系的时候,除非被顾淼邀请到真人秀舞台上,白景风实在没有理由来到这里。
背后传来的阵阵温热让阮星河脱离思考。
阮星河回头,“顾淼……”
他又低头看到对方环绕在自己腰间的双臂。
顾淼:“我正打算找你,刚刚在舞台上没看到你人,就觉得你会来这里。”
阮星河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高多芬雕像前。
之前在训练的时候,只要觉得状态不对,他都会不自主地走到这座雕像前。久而久之,顾淼每次都会去雕像附近找他。
只是当他再次低头,那双手已经被主人抽身,而顾淼的脸上仍旧挂着一脸无辜的表情。
“黎明已经在第二练马场等你了,今天它10f的追切成绩不错。”
顾淼有意拉着阮星河往着第二练马场的方向走,一路上也没有提及今天比赛的事情。
阮星河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和顾淼在一起,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是吗,说起来已经是三月底了,马上就要进入到出道前调教的关键期了。”
出道战一般在下半年进行,而夏季由于天气炎热,一般不会进行高强度的训练,现在正是新马训练最关键时期。
阮星河想到前世黎明在出道后的成绩不算太亮眼,直到在古马年的春季战线斩获头一个g1比赛后便势如破竹。
“对了,有确定黎明的距离适性吗?”阮星河问。
顾淼说:“先按照血统往英中距离方向调教,不过看黎明目前的马体更适合英里。”
确实一般而言,像黎明这种拥有健壮马体和极强的末脚能力的马在英里更有发挥的空间。
但黎明也正是因为如此耽误了半年多的时间。
阮星河想到此忍不住出声提醒:“或许出道后可以尝试下中长距离,毕竟dance love的子嗣中也有长距离的大物。”
顾淼也没多做迟疑,“说的也是,不过这一切都要看出道后的几场比赛决定。对了,你刚刚停留在人群中是……?”
阮星河回忆起刚刚的场景,阴霾顿时又起。
“没什么,就是刚刚看见了我的师傅。”阮星河思考再三还是选择如实回答。
无论是原著中还是前世的记忆中,白景风和顾淼之间并没有合作,甚至在某些海外合作项目上两人还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你的师傅,白景风?”顾淼的表情也有些惊讶,“我并没有邀请白先生做客真人秀。”
“没有吗?”
“没有,在一期真人秀之前我联系过白先生,想要江汉骑手学院后山的那片马场作为真人秀的录制地点,但白先生拒绝了。”顾淼说,“后来在二期的时候,分别邀请了港马会和华夏马会的顾问也就是江俊和白先生,但白先生还是拒绝了。”
阮星河陷入了沉思。
顾淼没有骗自己的理由,而他印象里的白景风也绝对不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人。
除非……
这件事情和路时有关。
路时突然成为白景风特招生的事情,在穿越之初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后来得知路时原来是路家的小少爷,以路家的势力,将路时塞进江汉学院易如反掌,暂时他放下了戒心。
但现在看这件事多半另有蹊跷,而现在白景风突然的造访除了和路时有关外,没有其他的可能。
毕竟港马会和华夏马会一向也是不对付的,顾淼邀请了其中一方,另一方必然也会拒绝。
看阮星河迟疑了很久,顾淼又开口问,“有什么问题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还没等顾淼说完,阮星河先开口了:“不用了,看来是我看错了,对了离第二练马场还有多久。”
顾淼指了指面前的摆渡车,“先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