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缘戳了戳系统，示意它自己要使用那个妖魔气息检验功能，他猜测凶手应该不是人，很有可能是精怪或者魔修所为，这种死亡方式绝对是非人为的方式，行为残忍且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完成，对人来说很大程度上着实是一种难度很大的杀人方式。

用好似金眼的眼睛将厨房扫视了一边，整个后厨残余的妖气仍十分浓烈，凶手像是狂风一般把后厨扫荡一遍，几乎没有一处没有沾染上妖气。

唐缘勾唇，果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曲星竹也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步伐。

唐缘又将外面全部扫视了一边，发现几乎在场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了黑气，而出入过厨房的伙计和掌柜的身上尤为浓烈。唐缘愣住，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接着又扫视了一下曲星竹，发现他们两个却没有沾染上黑气。他思忖片刻，难道只有人类能沾染上妖魔的黑气，而他们这些修士可以避免。

于是他朝着在门口与人激烈说话的掌柜的走过去，随着身体的走近，掌柜的怒骂诅咒声也俞渐大声，气势汹汹，“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我店里干这种事，我一定弄死他！妈的，居然敢坏我生意！”

唐缘皱眉，心道这掌柜的未免心太硬了，人都在他店里死了，他不关心别的，就关心自己的生意。

但是他也不能对这种行为说什么，只能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打算跟他确认一下情况。

“当时厨房里确实只有陈师傅一个人是吗？”

“对！但是店里太忙，我前面人手不太够，就先叫了他的徒弟出来帮了一下忙，谁能知道他接着就丧命了，我要是不叫他徒弟出来，没准现在厨房里躺着的就是两句尸体了！”

掌柜语气很冲地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因为这件事坏了他生意很气愤。

唐缘接着又去问了他口中陈师傅的徒弟——小陈，小陈因为他师傅的死又伤心又难过，此时神态恍惚，眼神迷离，像是吓得又像是悲痛欲绝。

曲星竹在他身后小声地说了一句：“节哀。”他太懂这种失去自己很珍贵之人的心情了，见小陈一直振作不起来，他颇为同情。

小陈死气沉沉地抬头看了一下他们，“谢谢。”

“小陈，我现在怀疑杀害你师傅的凶手应该不是人，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抓住凶手的话，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小陈有所希冀一般地看着唐缘，眼中似是泪光又似是希望，“真的吗？”

“自然。”

小陈相信了他的话，开始努力回想之前的场景，“我本来是在厨房给我师傅打下手，因为我是新来的，我师傅原本的徒弟出师之后就自己去了一家新的酒楼当了主厨。当时，掌柜的急匆匆地进来说是外面忙不来了，叫我出去帮帮王哥招呼客人，所以我就出去帮忙了。当时后厨里好像确实就剩下了我师傅一个人。不过我出去帮忙的时间距离我师傅被害，最长不超过半柱香的时间。”

说着说着他的神色又暗淡下来，“没想到就这么短的时间，我师傅就遇害了。”

唐缘跟曲星竹对视了一眼，接着唐缘就低身下来柔声安慰了一下小陈师傅。

王哥就是那位发现了陈师傅尸体的小二。

坐在王哥面前，唐缘面色凝重，曲星竹看不出表情。

而王哥刚刚被吓得魂不附体，又被唐缘点了穴，也是才醒过来没几分钟。他一阵后怕地拍拍胸脯，看了几眼眼前等待自己说话的两个人，又是一阵抓耳挠腮，才道：“仙长，你不会怀疑是我害了老陈吧？”

唐缘摇摇头，故作诧异地问道：“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当时进入后厨时的状况，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毕竟在我一番检查之后，我认为是妖魔作祟的可能性更大。”

一听到妖魔作祟这四个字，王哥眼睛睁得异常的圆溜，一副骇惧地模样，道：“仙长，你可得抓住那妖怪啊。可千万别让他再找上我！”

唐缘微笑道：“那请你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当时仙长你让我去催一催菜，我便去后厨里看一看老陈做的咋样了？哪成想，一进去就见到老陈站直身体背对着我，头向后转着，但是跟转不过来似的。厨房里满满都是血迹，啪嗒一声，老陈唰的一下倒下了，眼睛还睁得老大，死死地盯着我！我当时就吓得……吓得记不清自己干了什么了。”

“这么说……”唐缘拖着下巴，整个人陷入了思考，“这么说，也就是你进去的那一刻，陈师傅刚刚被杀，身体甚至还没来得及倒下。”

“那你有没有看见除了老陈以外的人，或者说”唐缘抬头继续问道，“不是人，而是一些奇怪的东西。”

王哥面色煞白，连想都没想就连忙摇摇头道：“我当时害怕极了，什么也没看见。我就记得我进去的时候老陈倒下的样子。”

唐缘若有所思，随后又问道：“你知道城里最近哪里发生过怪事吗？”

王哥有些愣住，“什么样的怪事？”

“比如，哪里最近莫名其妙死了人，哪里有人失踪，或者……有的人的尸体上缺了点什么，比如——心脏。”

*

唐缘拉着曲星竹走在街市上，回忆着刚刚小二说的话，他俩急匆匆地向城西赶去。

“城西一家姓刘的商户死了一个马夫，听说死法比较邪门，刘家人不敢轻易下葬，害怕冲撞了什么，前两天还请法师去家里作法呢。”

王哥的声音又一遍在唐缘脑海里响起，唐缘光是去想他说的话了，完全没注意到眼前的危险，他就快要撞到一位卖糖葫芦的老伯身上去了。

身后有一道力量突然抓过唐缘的身体向后一拉，唐缘脚下不稳，没留神就被拉回了几步。

“师兄小心，注意看路啊。”

唐缘怔怔地低头看着曲星竹的脸，忙道了句抱歉，此时脑海里不知什么一闪而过，他又转头去看那位买糖葫芦的老伯，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领着曲星竹下山干什么来了，结果什么也没吃到。

尤其是那杏花酥，甜而不腻，清香浓郁，回味悠久，吃过的人几乎都赞不绝口。唐缘心想本来曲星竹喜欢吃甜食，今天就带他去尝尝那道杏花酥。

结果还没吃上，厨子就噶了。

唐缘叹了口气，既叹息陈师傅被噶的悲伤，又叹息曲星竹没口福的遗憾。

“师兄，怎么了？为何要叹气？”曲星竹看着唐缘叹息，不解地问道。

唐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向前走了几步，追上那老伯，跟他买了一串糖葫芦，接着把糖葫芦递给了曲星竹。

曲星竹一怔，低头看向眼前的糖葫芦，也没伸手去接。

唐缘一手付了钱，一手拿着糖葫芦在曲星竹眼前晃了晃，说道：“拿着呀！”

曲星竹这才赶忙接过来。

“快吃，尝尝甜不甜。”

曲星竹闻言，把糖葫芦举到嘴前，在唐缘一脸期待，满眼希冀的目光中小小的咬了一口，随后唐缘清晰地看见，虽然五官整体上没有动弹，但是眼睛却陡然一亮。瓷白的脸蛋，红润的薄唇，一双眼眸灿若繁星。

那一刻，唐缘知道了，这串糖葫芦确实很甜。

曲星竹把糖葫芦伸过来，“师兄也尝尝。”

唐缘知道自己本应该拒绝的，但是在感触到曲星竹眼中浮出的潋滟光芒，他居然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在刚刚曲星竹咬的那颗糖球上也咬了一口。

嗯，的确很甜。

对着曲星竹同样期待的眼神，唐缘点点头，曲星竹见状笑出了有史以来最灿烂的一次，随后把那颗唐缘也咬了一口的糖球一口咬掉，嚼了几口后吞下。

一颗小小的糖球，硬是被他俩吃了三口。

唐缘：“……”感觉氛围有些不太对劲，看着眼前吃糖葫芦的曲星竹，他心中轻笑一声，嘲讽自己道：他居然真的跟对小情侣似的跟曲星竹一口一口分食。

真是……够荒谬。

但是，曲星竹明显没想别的，吃糖葫芦吃的很高兴，很专注。

曲星竹慢悠悠吃完了，两人才又重新启程去城西刘富商家里。等他俩到的时候，刘富商家里大门紧闭，冷气森严。

唐缘上去拍门，拍了好一会，大门才悠悠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

一位老伯神色戒备地看着他俩，一脸警觉地问道：“二位公子有什么事？”

唐缘稽首一弓道：“这位老伯，我同我师弟乃天穹宗弟子，听说您家中有异，我们怀疑是邪祟作乱，特此前来一看。”

那老伯一听是仙门弟子，脸上瞬间松弛，放下了戒备，抓住唐缘的手直哆嗦，老泪横流地道：“仙师终于来了，你快来看看我家老爷。”

“自打那个姓李的马夫当街横死之后，我们府里就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呀。终日惶恐不安，派去天穹宗求助的人也没有回信。我们老爷就这么病倒了呀！”

唐缘皱眉：“你派人去过天穹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