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利一度以为福王殿下不喜女子,现在瞧来不是不喜,是没遇到喜欢的。
岳画绫不知他要做什么,她感觉有些怪,脖子有些痒有些麻,她缩了缩脖子,想逃,“王、王爷,我饿了。”
陈知毓到底是松开了她,见她眼神躲躲闪闪,无奈失笑,“传膳!”
“是,王爷!”赵利立刻反应过来,忙吩咐身后丫鬟和内侍进去摆膳。
岳画绫吃得心满意足,饭后,陈知毓送她出府。
两人并肩出了王府大门,卫逸来找陈知毓,正好远远瞧见,崔泽南和明珠公主的事,他已经听说,这会儿来就是问陈知毓具体细节的。
只上次陈知毓警告他不要打岳画绫的主意,他下意识躲到一旁暗中观察。
岳画绫与陈知毓道别,上了马车,依旧是赵利和福一送她回去。
等马车离开,卫逸忙小跑着追上陈知毓,“王爷,我听说您在给小月儿牵线说媒?为何我不行?”
“她有现成的名字,叫什么月儿阳儿的?好好说话!”
陈知毓冷睨他一眼,“你为何不行?自己心里没点数?”
卫逸将手一端,从自个眉梢一路扫到腰下,“我,卫逸!一表人才,仪表堂堂,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本人是也!”
“长平侯府家世也没得挑,小月儿嫁进来上无公婆,下无妯娌,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我这样的佳婿,王爷为何不满意?”
“呵。”
陈知毓冷笑一声作为对他上述话语的评价,接着道:“你一共见过她两面,相处时间加在一起没有一天,你喜欢她什么?”
卫逸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长得漂亮,乖巧可爱,很合我的心意,这还不够吗?”
陈知毓停住脚步,双手抱怀,看向他,“你娶她为妻,日后能一心一意待她吗?能保证不再进秦楼楚馆吗?”
“能保证不纳妾,不会像她父亲那样疼宠更为年轻的妾室吗?”
卫逸愣住一瞬,“王爷,您突然这么严肃正经做什么?”
“再说,上至满朝文武百官,下至普通百姓,大部分男子都有妻有妾,而且您也有侧妃和美妾。”
“哪能这样严苛要求我?”
陈知毓勾唇笑笑,抬脚往府内走去,“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既非儿戏,自然要严肃对待。”
“本王没有闲心过问他人事,他人事也与本王无关,但岳画绫不一样。本王既应了岳颖,自然会对她负责到底。”
他转头看向明显不服气的卫逸,“你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动这念头。”
卫逸辩驳道:“王爷您这话不对,你又不是嫁女儿,管得也忒宽,你介意这些。小月儿不一定介意!”
“上次京郊庄子一行,我与她相处融洽,您怎么知道她对我无意?”
陈知毓但笑不语,耐不住他一直嚷嚷,才道:“你若不信,大可以亲口去问她。”
卫逸不服气,“王爷,不如我跟您打个赌,小月儿若是亲口承认喜欢我,您日后就不准干涉她和我之间的事,怎么样?”
“可以。”
陈知毓道,“但你不可威胁她,若是你输了,日后不准打她主意,也不准叫什么劳什子月儿。”
“若不是还有岳颖兄妹这层关系在,她随岳青礼的姓,是什么值得骄傲高兴的事?让你成日里挂在嘴边?”
卫逸觉得福王真是上纲上线,“我答应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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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泽南和明珠公主在曾家喜宴上滚到了一处,被人当场撞见一事,很快传了出来。
文国公府,崔泽南在房内不知摔了多少东西,犹如暴怒的困兽,明珠公主这么一搅和,他的仕途算是完了。
孙氏听说文国公打了儿子,急匆匆地赶过来。
瞧着满地狼藉,她泪如雨下,崔兰溪自从耳朵被崔泽南打出问题后,文国公将她禁足在府内。
崔兰溪也是像这样日日摔东西发泄,每天哭嚎作闹,现在她闺房内除了桌椅床等必要之物,其余一概没有摆放。
实在经不住她发疯一般地摔砸。
短短月余时间,孙氏像是老了好几岁,神色沧桑,儿子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如今又闹成这样。
“泽南,你冷静一点,你和兰溪都这般闹,是想要我的命吗?”
崔泽南吼道:“娘,您以为我想这样吗?!您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孙氏哭得哽咽,当初放任幼女和明珠公主搅合在一起,害了泽南第二个未婚妻开始,再到岳画绫。
这兴许就是报应!
“泽南,娘想开了,明珠公主既然喜欢你,不如趁此机会,你就娶了她,只要能拿捏住明珠公主,你以后定能在官场上如愿以偿!”
“娘,我不想娶她!我觉得她恶心!”
崔泽南一想到明珠公主就控制不住暴怒情绪,想要一刀杀了她,“您从小告诉我,娶妻娶贤,不仅要贤惠,还要对丈夫忠贞。”
“明珠嫁过人,养过面首,甚至没嫁人前就勾搭侍卫,甚至和内侍行苟且之事!这么令人作呕的女人,我宁愿不要仕途,也不可能娶她!”
孙氏双眼哭得红肿,“泽南,你不要任性,你忘了娘从前说过的话吧,今时不同往日。夜里头,灯一吹,枕边人是明珠还是那村妇沈佳,没什么区别!”
“你若是执意不娶明珠,皇上和太子那边怎么交代?你姐姐怎么办?文国公府又有什么未来可言?!”
崔泽南比孙氏看得更明白,可是他做不到,只要一想到和明珠同床共枕,他生理性排斥,作呕。
当初岳画绫被劫到寿鹿山,只是传言她失去清白,他都接受不了。
何况明珠这样的破鞋,不知经手多少男人!
孙氏呜呜咽咽的哭声,让他更烦躁。他忍住不耐烦,“娘,你再让我想想,若是宫里和明珠那边没有动静,我们就等风声过去。”
“若是……实在没得选,我会娶她的。”
孙氏抹了眼泪,长叹一口气,宽慰他道:“泽南,你别钻进了死胡同里,明珠想嫁给你,你利用完她,至于以后,她是公主,进了崔家的门,就是崔家妇,你的妻子。”
“夫为妻纲,记住娘的话。”
崔泽南脸色阴沉,若有所思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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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喜宴上发生的事也传到宫里头,惹得皇上生怒。
恰好太子正在御书房奏事,顺和帝将怒意宣泄到他头上,“崔明成那老儿在朕面前哭得死去活来,说崔泽南只是一时糊涂,保证日后定不会再犯。”
“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怎么跟朕保证的?!他才出来几天?竟将明珠牵扯了进去,玩够了村女,将主意打到皇室女头上了?!”
太子立刻跪地请罪,“望父皇赎罪!”
“崔泽南入仕也已五六年,这些年的表现,父皇也是看在眼里的,儿臣并非偏袒他。之前给他求情,是念在过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犯错,儿臣绝不会再替他开脱!”
顺和帝眉眼冷沉,想起幼子之前评价崔泽南的话,的确难堪大用。
他捏着奏折轻敲桌面,“何人能用,何人不能用,你身为储君多年,当拎得清其中要害!不要眼盲心瞎,让朕失望。”
太子跪伏在地,脸色阴沉,言语依旧恭敬,“多谢父皇教诲,儿臣知晓,日后定以此为戒,不会再重蹈覆辙!”
顺和帝不想再多说:“下去吧。”
太子躬身退下。后顺和帝吩咐内侍去传明珠公主进宫。
东宫内,太子妃崔潇盈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她如今有孕已满三个月,只因身子消瘦,未显出孕相。
有孕期间,因崔泽南与沈佳一事在端午闹得满城风雨,太子吃了挂落,自然将怨气撒在她身上。
这几日难得见他有好脸色,没成想今日崔泽南又出了这事。
崔潇盈没见到太子人,已经愁肠满结,她与崔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崔家无用,她再生不出皇孙,她这太子妃之位怕是很难坐稳。
宫婢匆匆来禀说太子过来了,崔潇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紧张不安,勉强挂上笑起身去迎。
“殿下,您回来了?”
“你这不是废话!”陈康敏说话语气极冲,“你弟弟干的好事,你已经听说了吧,崔家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崔潇盈脸色挂不住,耐着性子道:“殿下,崔家对您从无二心,我弟弟这些年为您做事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无论是端午那日的事,还是今日的事,只能算他倒霉,并不是他办事能力不行,亦不是对殿下不忠。”
“殿下,您难道就没有做错过事吗?”
陈康敏气得扬起手扇了她一巴掌,崔潇盈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您打我?”
“你自找的!”陈康敏冷哼一声,衣袖一甩,转身就走。
崔潇盈的婢女忧心忡忡地扶着她,见她唇色苍白,脸色除了那巴掌印,亦是苍白,“太子妃,需要奴婢去喊医女过来吗?”
“不必。”崔潇盈怔怔落座,“传信给崔府,说我要见母亲一面。”
宫婢应下,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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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画绫离开福王府,回到西院,程欢带了六瓶栀子花露回来,让她去给大伯母小袁氏送去两瓶。
岳画绫拿着花露直接去了东院。
没想到,她刚进东院的门,就遇见岳颖和向琛二人,“大哥,琛二哥,你们这是要出去?”
“嗯,同僚相邀一道去喝酒。”岳颖见她神色没有异常,便没提崔泽南和明珠一事,“你是来找我还是找我娘的?”
岳画绫含笑晃了晃手中的小木盒,“我娘新制的栀子花露,让我拿两瓶给大伯母用。”
岳颖点头,向琛接道:“绫绫,我长姐大约得在中元后才能回来。我娘前些日子念叨你总不去看她,你明日若是无事,可以去向府玩,”
岳画绫笑着应下,“好,只要乐姨不嫌我叨扰,我没事就过去陪她!”
岳颖冷不丁出声,“她为何中元后才回来?”
“什么?”
岳画绫和向琛同时疑惑看向他,还是向琛先反应过来,“姐姐她不知怎么突然相信占卜来,原来是打算七月前回来的,听说占卜结果中元节后再回来,是大吉之兆。”
岳颖若有所思点头,面上神色未变,“绫绫,你过去吧,我们得走了,不然该迟了。”
向琛笑着冲她摆手,两人并肩向外走去。
岳画绫并没将岳颖问向随风的话放在心上,笑意盈盈地往大伯母住的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