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爷!”被当作座上宾,岳画绫心中雀跃,“殿下,我不挑食的。”
金玉本要给岳画绫布菜,赵利笑着说不用,也领她到后厨去用现成的饭菜。旁边自有王府的内侍在一旁布菜。
陈知毓用饭时很安静,通常在府中就是他一人用饭,不会说话。
今日因有岳画绫在,他偶尔出声,问她哪道菜合不合口味,或是指挥内侍给她夹摆放在远处的菜。
让她每样尝一点。
她虽说不挑食,陈知毓却发现她不吃带骨头的肉,他暗中猜测可能是小姑娘脸皮薄,抹不开面子,怕在他面前啃骨头不雅。
吃饭的时候也像兔子似的,脸颊鼓鼓的,冲他一笑,竟是带出个酒窝。
陈知毓心情甚好,正欲去给她盛碗党参红枣枸杞炖的乌鸡汤,赵利匆匆进来,“王爷,谭侧妃这会儿已经到院门口,要见您。”
陈知毓脸上笑意微敛,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岳画绫。
岳画绫顿觉有些尴尬,这侧妃不会误会什么了吧,她忙咽下嘴里鲜嫩的鲈鱼肉,“王爷,您不必管我,快去见谭侧妃。”
“去,让她回去好好休息,等本王用完饭,自会去瞧她。”陈知毓拿起碗继续盛乌鸡汤,盛完后,仿佛若无其事地放到她手边。
“喝了,补补身子。”
岳画绫笑得有些勉强,她很不喜这样的感觉。
从前钱姨娘刚进府没几年,那时她还小,父母之间尚且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父亲因看重嫡子,时常在母亲院中陪着他们娘三个一道用饭。
饭桌上,一家人难得温馨和乐。但很多时候,钱姨娘会找各种理由,将父亲半途叫走。
母亲顿时难过,没心情用饭,她和哥哥大眼瞪小眼,也食不知味。
现在虽然同福王吃饭的人是她,但她好像变成了钱姨娘那个位置的女人,破坏本该属于谭侧妃和福王的温馨和乐。
她很不喜,她既不想成为钱姨娘,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母亲。
“王爷。”
她看向陈知毓,“我吃饱了,我听说谭侧妃有了身孕,您可能不知道,孕中的女子情绪较之平常敏感,又忌讳多思,您还是去看看她吧。”
“我也该回家了,不然母亲该担心了。”
陈知毓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将汤喝了。”
“本王倒不知,你一个闺阁未嫁女子,懂得倒多,连有孕之事都知道。”
岳画绫讷讷不敢言,前世被崔泽南吓破了胆,这会儿见福王冷眉冷眼瞧她,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冷肃,让她生出些惧意,不知哪句话得罪了他。
她愣怔一瞬,也不敢忤逆他的话,小心翼翼端起鸡汤,一口气喝完,烫得舌头发麻。
这下轮到陈知毓愣住,“你是蠢吗?”他莫名生起气来,方才气她多管闲事,这会儿气什么,他也闹不明白。
“王爷,我喝完了。”岳画绫不知要说什么,只低声回了这一句话。
陈知毓突然欠起身子,抬手捏住她双颊,迫使她张开嘴,“舌头伸出来,本王瞧瞧有没有烫伤。”
岳画绫感觉脑子这会儿有些迟钝,只应了他的话,顺从地伸出舌头。
陈知毓瞥见一截丁香舌,艳红的色泽,递到他眼前,他喉结无意识轻滚,突然感觉很渴,他凑近去瞧,“嘴巴再张开些,本王瞧瞧里头。”
温热潮湿的气息打在他脸上。
他愈发感觉嗓子眼似乎干涩起来。
岳画绫很不自在,“王爷,好了吗?”
她大着舌头说话,一点清亮口水流到嘴角。陈知毓鬼使神差用拇指重重碾过她的嘴角,带走了那点口水,顺势放开了她的脸。
“没有烫伤,皮倒厚实。”
岳画绫心中那点惧意烟消云散,顿感窘迫,“王爷,您别打趣我了!”
陈知毓冷哼一声,这小妮子胆子忒小,话说重了都怕,他瞧着她白皙双颊上落下两点红,是他手指捏过的地方,指腹尚残留柔滑触感。
娇气,脸皮还薄,真是缺点一堆。
“吃饱了?”
岳画绫羞涩一笑,点头,“多谢王爷款待。”
为人尚算有礼貌,陈知毓起身,“赵利,送岳姑娘回去,多带几个侍卫,将人安全送到府中。”
赵利方才目睹了王爷反常行为,要知道,殿下可从没在外人面前对哪个姑娘这般亲昵。他暗暗猜测,殿下可能想让岳二姑娘进福王府。
岳二姑娘纵是身份低了些,王爷若是真心喜欢,想来会给她侧妃位。
赵利笑得愈发热络,“岳姑娘,奴才来推您出去。”
岳画绫道了谢,任他往外推,双手摩挲着扶手上的夜明珠。金玉也用完饭,跟了上来,悄声说:“小姐,这么大颗的夜明珠是不是很值钱?”
肯定不便宜就是,福王怎么会用廉价货?她点头。
赵利笑着接道:“王爷几年前曾伤了腿,就打造了这轮椅,说是嵌了夜明珠,晚上也可以自由行走,不用提上灯笼。”
金玉赞道:“王爷这主意甚好,一人行动也自如,还不怕旁人不小心撞上来。”
岳画绫听他两人说笑,出了院子,她没瞧见那谭侧妃的身影,暗暗松了口气,暗道往后尽量少来福王府,以免引起误会。
且不说福王对她无意,就是有意,他男女都喜这事……她若是作为枕边人,有些接受不了。而且以她的身份,进王府,只能做妾。
她是万万不想不愿做妾的。
走了没多一会儿,慕青也跟了过来,他方才被带去同小厮一道用饭。
岳画绫瞧见他明显留恋富丽堂皇的福王府,可福王瞧不上他,她等会儿到家,结了剩下的银钱,再将他打发走。
另一边,陈知毓送走岳画绫,转身朝谭侧妃那处走去。
福王府如今有一谭侧妃,余下皆是侍妾,他及冠那一年,皇帝赏赐的,他也不清楚有几个。
进了芬芳阁,他在厅内落座。
很快有婢女扶着谭侧妃走出来,她如今有孕未满三月,一点怀也没显,行走坐卧却将姿态做足了。
任谁一瞧,都知她已有身孕。
谭葵儿笑意盈盈给他见礼,“王爷!”
“起吧。”陈知毓神色如常,脸上挂着浅淡笑意,“找本王何事?”
谭葵儿见他态度温和,也没了顾虑,“妾身听府内下人说王爷带回来个妹妹,难免好奇,想去瞧瞧。”
“若是府中进了新人,妾身孕中无聊,也能与妹妹常相往来。”
谭葵儿父亲是太常博士,只从七品的官,品阶不高,但其父颇得帝心,这侧妃位是皇帝下旨给的。
她模样生得算出挑,一双桃花眼多情含笑,最为吸睛,只个子不算高。
陈知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看得她惴惴不安,才缓缓开口,“谭侧妃,你僭越了。”
“她可不姓谭,谭侧妃莫要胡乱攀亲戚。在府内安生养胎,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谭葵儿有些不悦,她知福王瞧不上她,莫说是她,这望京城找遍,也不一定能找出模样比他生得还好的女子。
她如今怀着金疙瘩,有恃无恐,“王爷,妾身不过找话同您闲聊,想您多来看看妾身。您这么严肃做什么?”
陈知毓暗嗤,面上不显,“谭侧妃如今有孕在身,不能侍候本王,本王常来你这芬芳阁做什么?”
“王爷!”谭葵儿含羞娇嗔,想起福王夜里头的勇猛,不禁脸红耳热,“王爷——”她羞答答地向俊美的王爷靠近。
不想没等她坐过去,福王已经起身。
陈知毓一甩袖子,双手背后,淡声道:“本王乏了,你安生养胎。”
他转身就走,谭葵儿挽留他在此休息的话,不情不愿地咽了下去,暗道他冷心冷肺,不知情趣!
陈知毓压根不在乎她如何想,回到自个的院子,安心等赵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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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文英打马自福王府回去,用完午饭,直接去了母亲院中。
既是福王给做媒,他也看上了岳画绫,该将这事告诉母亲,若是合适,可以将提亲一事准备起来。
万夫人见儿子这个时候过来,怪道:“你不是随福王出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出了些意外。”万文英给母亲见完礼,才在她下首位置上落座,“母亲,我要同你商量件事。”
万夫人李氏年已四十五,膝下有两女并万文英一幼子,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女婿人都不错。儿子懂事又孝顺。
她越瞧越欣慰,“你说就是,与母亲还需吞吐?”
万文英笑着说了,“王爷今日约我出去,不为别事,是为了替我牵线,介绍了个姑娘给我认识。”
“我挺满意,想着同您商量商量。”
李氏惊讶,没想到福王那样混不吝的人,竟会替她儿说媒拉纤,“谁家的姑娘?”
万文英忙道:“忠武侯府岳二姑娘。”
“是她?”李氏脸色一变,敛了笑意,“我瞧不妥。”
“为何?”万文英不解,怕母亲误会岳画绫,忙出言解释,“母亲,外头传言信不得,我今日见了岳二姑娘,她不仅模样生得好,性子也温婉和顺。”
李氏冷哼一声,“娘瞧你是相中了那姑娘的相貌。”
“岳家那姑娘性子若是温婉和顺,能当街与崔家下人吵起来?你呀,婚姻是一生大事,见色起意,岂能长久?”
万文英忙辩解,“母亲,我真不是只看中了她外貌。”
“想都别想,我不同意!岳家二房只是挂了忠武侯府的名头,什么都不是!家世低就算了,如今她父母和离,她跟着她母亲生活,孤儿寡母像什么样子?”
“加之她与崔家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名声一团糟,这样的姑娘如何能娶回家做妻子?”
李氏越说越激动,“也不嫌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