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树回到病房,拉开门迎头就和魏皎打了个照面。
魏皎撩拨着头发,看着他微微笑开怀,“呀!谢谢为我开门!”一口东北大碴子味。
谢树无语,没兴趣更没心情搭理她,咬牙切齿瞪她:“出不出?”
然后又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不是本地人?”
魏皎看他臭成苦瓜样的脸,低笑着摇头:“嗯,不是啊!”随后对着他挥了挥手离开。
谢树看着她穿着病号服的背影,和红裙不一样,但确实是相亲那天看到的哪个背影,难怪会在球场上第一次看见她就眼熟,那个时候就勾搭上了?
谢树想找爷爷问个清楚,这老头肯定不是心血来潮,或者脑子不好使了,才来住院的。
可病房里空空荡荡,老头不知道干嘛去了。
“喂,润叔,爷爷在你身边吗?”
张润看了看旁边的老人,老人点点头,“在。”
“他有没有事?”
“他很好,小野,你放心。”
“你们在哪……”
张润看着身旁的老人对他摇了摇头,“在老宅。”
可谢洲坐在店里,打量着周遭,自从为了小狮来这里看过一眼后,已经好几年没有踏足过。
这就是小野流连忘返的痴心地。
谢洲目光在前方忙活的青年身上驻足,看着他过来,微笑着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魏。”江魏放下手中的餐具,并没有在意,很自然的回答:“你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张润站在身旁,但是明显没有上桌的意思,江魏有些拿不准。
谢洲出声:“张润。”
张润心领会神,立马坐到谢洲对面:“两个人。”
江魏有点疑惑,但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来往吃饭的人太多了。
谢洲把桌上放着的文件和2份报纸往里面推了推,拿起碗筷准备吃。
老旧报纸泛黄起褶皱,依稀可见报纸显示的时间是2001年4月23日。
最下面牛皮纸胶封的文件袋被掩盖,看不到任何信息。
谢树思索着和私家侦探的电话,走到护士站看到曹茜领着魏皎进了操作室,装作平常地问了一句:“换药吗?”
袁彩吟往身后看了看,对着他点点头。
谢树当下定夺,快步回病房,关门上锁,直奔魏皎的床。
对不住了,但他要验证心里的猜想。
床头柜上放着水果,柜子里面都是牛奶,还有一些头部和鼻腔影像,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谢树把目光对准了床头的相机和手提包,来不及看相机,先去翻包,果然在一个夹层里发现了一叠照片。
首先是杨桉的,很多,挡脸的、猝不及防抓拍的、偷拍的、和她妈妈的,老爷子的、自己给老爷子剥橘子的,各种各样的走廊、检测室,还有一两张顾医生的,事无巨细记录着医院生活。
往后翻是另一摞,照片反面放着,界限明显。
翻过来第一张就让谢树呼吸一滞。
为什么?
谢树拿着照片失神地坐到床上,倒吸凉气,片刻的恍惚,他不想去相信,可眼前的事实斩钉截铁地证明着……
想清晰的时候,他惨笑着脸色暗了下去,像打了败仗、吃到狗屎、嘴里吞针……
“咚咚咚……”
有人敲门。
他被惊起一身汗,回神过后。
谢树把照片全部装回去,顿了顿,又把后面单独一叠拿出来,快速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打开门。
还好,是杨桉一个人。
谢树靠着门往旁边退让,默默松口气,杨桉抬头奇怪看着他闷声不吭。
两个人都刚刚历经失神,对旁人提不起丝毫兴趣。
手机震动,看着对方发来的照片,谢树开始苦笑,多么想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错觉。
他返回病房,等杨桉喝完水。
“杨桉。”
杨桉闻声放下水杯转身,谢树冲到她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眼睛一眨不眨的弯腰看着她。
杨桉第一反应是这人又发神经,她现在可没心思和他拌嘴。
但碍于这么近的距离,几不可闻的呼吸,吞下还未咽完的水,心理涌起慌乱,不敢轻举妄动,谢树一张大脸怼近,十分严肃对着她说:“帮我一个忙?”
谢树看着她架着脑袋往后退,一脸的惶恐,又摇了摇她,“嗯?”
他不知道自己求人的语气,尾音带有无辜的电波。
杨桉大概率是被晃晕了,鬼使神差下意识点头,“好。”
喉咙一滚,水终于是顺下去了,差点呛死。
谢树微笑,不怀好意的狡猾开口:“为难你一下,帮我撒个谎,一会要是有人问起,这房间里有没有人,你就说不知道,特别是魏皎,行不行?”
杨桉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怎么了?看着谢树笃定自己不会拒绝的志在必得,眼眸清明直白,还在怔然无措。
谢树根本不给她考虑的时间,伸出拳头,“碰一个。君子协议!”
他拉起杨桉的手,帮她捏成拳头。
杨桉今天还未输液,手背青色浅淡,但还是和谢树的形成巨大反差,他看得清清楚楚,犹豫了一下还是支配着杨桉的拳头,
碰拳,协议达成。
谢树感谢,但不宜多留,又抬手拍了拍杨桉的头:“谢了啊!”
略显幼稚。
谢树转身出门,直接走的楼梯间。
杨桉全程被蛊惑着行动,直到空间清净……
我$%#@$%%vgu3@#……
你回来,我还没说话啊,我没有答应你啊!
魏皎忍着鼻子,每次换完药都痒的难受,可是喷嚏也不敢打,出气都得收着点力。
一转头,杨桉匆忙的闪躲被她抓了个正着,小姑娘一天就有意无意的瞟着她,欲言又止,疑惑到鼻子更痒了,“你咋了,我怎么了吗?”
"没有。"杨桉没有思考,头摇成拨浪鼓,眼神却是躲得远远地,一点也不敢看她。
没有就没有,至于这么大反应,“嗯?”
“啊,那个,没……什么都没有。”
魏皎:“……”
撒不了一点谎,嘴角漏风,拼命缝补。
*
谢树把车停下,直接上电梯,输入顶层楼号,在电梯镜面检阅了一遍着装气势,快速且镇定的走出电梯,怒气冲冲直奔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开砸。
旁边的秘书室一众人看见一晃而过的身影,“保安!”
秘书长周亚闻看清人后,高声阻止:“不用。”
转而向谢树跑去,挡着办公室的门:“小少爷,董事长现在有客人。”
谢树不想牵扯旁人,低声说:“让开。”
外面的动静影响到了里面的人,门打开,谢维铭不怒自威的看着他,一怔:“怎么了?你来干什么?”
谢树哼了一声,戏谑道:“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
后面的人出声:“是小树吗?”
陆衷末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来。
果然是一伙的。
饶是再愚钝,也该察觉空气冷寂,陆衷末紧跟着就告辞:“我看谢哥今天有些家事,那我就不过多打扰了,我们有时间再约。”
谢维铭笑容满面致歉:“让陆兄见笑了,我也就不留你了。”
谢树挡着门,一动不动,眼神正正当当的看着陆衷末,不退让。
陆衷末回头看着谢维铭打趣:“小树这是?”
“让开!”
谢树撞了陆衷末进门,“陆叔叔,您走好!”
陆衷末吹了吹自己被撞过的肩膀,并不介意地拍了拍,像拍掉灰尘一样,旁若无人的笑着对谢树说:“对了,小树,明天是七夕节。听倩玫说,你们已经约好了。”
谢树蹙眉,没完没了的一家人,冷飕飕的开口:“是,年轻人的事就不劳陆叔记挂了。”
谢维铭:“周亚闻,送陆总。”
办公室空阔,办公桌的布局却有些不合理,离门一侧排列狭促,不过空出了大面积的窗前空间,天幕远阔的落地窗撒满微斜的午间太阳,有更远的落在了木质地板上和待客沙发上,显得办公室清冷克制但温暖。
门一关上,谢树就把对内的百叶帘全都放下,挡住秘书室的一众人似有若无的斜瞟。
谢维铭一只手搭在桌上,椅子侧着一半对着谢树,看着他,姿态镇定但无奈叹气:
“你又发什么癫?”
谢树拉完最后一个百叶帘的卷轴线,背着谢维铭出声:“我要脸。”
什么?
谢维铭实在是搞不清楚状况,话还没说出口,下一幕更让他怒火中烧。
谢树二话不说,愣头青一样,还没走到谢维铭的桌边,对着他爸就把那一堆照片甩过去:
“你自己看看!你想要出轨就直说,找的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嗯?离……赶紧离婚!”
谢维铭不明就里,脸被砸过来照片锋利的边,划出一条长痕,鲜血瞬间涌出。
察觉一霎的刺疼,谢维铭抹了抹脸,看了看指尖的血珠,二话不说,起身揪着谢树的衣领,质问:
“莽夫吗?谁出轨?离婚?”
谢树眼神晦暗,正好打一架,妈的,几年没动手了,特痒。
一只手也去揪谢维铭的衣领,把手机丢到桌面:
“自己看!调查我还不够!这是你们见面的证据,说,多久了!狗东西!难怪一个劲劝我出国,还想把我妈支开。怎么着?我们在碍着你找人了?人渣!”
拳头已经拎起来了,明晃晃地对着他爸的脑门。
谢维铭还有三分理智,低头望着一片狼藉的桌面,撒落到处的照片,手机上还有一堆照片。
最上面的手机屏幕很亮,是他和魏皎……
抬头看着谢树明白了几分。
“先放开!”
谢维铭挑眉看着这个儿子,多少年没有过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境遇下,他们之间的隔阂岂是一山之隔,而是千千万万个跨不过的沟壑难填。
早就是穷途末路了。
但,为什么,就是个傻子?
谢树本来就是来要个说法的,气愤之极,但现在谢维铭已经沦为人渣,和人渣动什么手。
他也配?
“说!”
谢维铭先松开他,捡起手机翻看照片。
确实是和魏皎在昨晚的碰面,只是在医院附近一个咖啡馆里面三分钟的会面,装作不经意的偶遇。
对话都没有超过一分钟。
“你爸怎么会住进来?”
“我也不清楚,但是他多半是在调查你。柯渊年透露有人在暗中打听13年前的案件,重点是走丢的那两名儿童,感觉是高层,因为他也查不到人。我觉得可能是我爸。”
谢维铭看了看旁边,“你介意吗?”
“不会,说不定你父亲会比我们快。”
魏皎顿了一下,还是迟疑说出口:“我怀疑陆衷末已经起疑了。他这次一次都没来医院,好像很忙。”
“不奇怪。所以,魏皎,赶紧退。出院后赶紧离开,也不要再联系我,我身边的人不安全。你弟弟我会尽量让人找,只要抓到陆衷末,就一定可以找到线索。”
随后他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她,“这个地方只有我和柯渊年知道,你去哪里躲一阵,依照陆衷末的手段,你在哪都不安全,一切等抓捕到了再说!”
“好,谢大哥,你们注意安全。”
谢维铭从容不迫,斜瞟着谢树,戏谑打趣他:“长脑子了,还会找人调查?”
谢树一怔,这话术怎么这么熟悉,更不耐烦捏紧了他爸的衣领:“说正事。”
“唉,只不过,脑子长歪了。”
“……”
我特么……
散落的照片是谢树的,信息量大到都可以拼出谢树的生活轨迹。谢维铭不解,这绝对不可能是魏皎拍的,那是谁?
“你在那找到这些照片的?”
“魏皎包里。”
“还有吗?”
“有什么?”谢树滋火。
“只有这些照片,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