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江颜汐？！"

江颜汐第一反应以为是被她夺舍的原身灵魂，但那一身成熟曼妙的气韵、那分清冷绝艳的容颜，却让她瞬间否决了这个想法。

别说十三岁，就是十八岁也不可能有这般风姿。

更何况，她眉间那枚元婴标记......难道是大决战时期，已成就天品的原身？

果然，那天品御姐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就当我是未来的江颜汐吧，但这重要吗？"

御姐轻摇臻首，纤指点向江颜汐。

"重要的是，现在的江颜汐，是你。"

「我？」

江颜汐顺着对方所指低头一看，这才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先前在黑暗空间外，她自然是江颜汐的身体，可如今失去肉身，单纯以意识被禁锢在这方天地中，按书中说法，这便是她最本真的灵魂......

换言之，她竟是连灵魂形态，都已经"江颜汐"化了吗？！

望着那白皙的手臂，以及周身上下与空间之外别无二致的模样，江颜汐心绪复杂：原来她当真已是江颜汐了。

"不过，江颜汐不过是一个我们共用的名字罢了。"

御姐起身执壶，为她斟了一杯递来。

"你仍然是你。"

「武林外传看多了吧......不对，她怎会知晓我心中所想？」

江颜汐接过一看，竟是咖啡。

"那部剧确实不错，我也的确能读懂你的心声。"

原身唇角微扬。

"不过比起这些，你当真不想重返那方世界？"

"......这里究竟是何处？"

见对方坦然承认，江颜汐不敢再在心中臆测，微蹙眉心看向对方。

"此处是你的识海。"

原身重归床畔，神色淡然地望着她。

"也是你内心世界最深处的寓所。"

识海？

江颜汐立即望向窗外：乍看是高楼林立，却很快发现了端倪。

一切都是静止的。

她又推开房门，门外却是一片漆黑。

上下左右环视一圈，发现这间屋子竟是悬浮在黑暗空间中。

看来，这卧室确是被具象化的意识体，本质上仍存在于那片虚无之中。

可原身为何能模拟出她的卧室？

又为何能读懂她的心声？

她又为何会在此处？

她......当真是原身吗？

江颜汐关上门，在心底暴击四连：反正都是真实所想，也不怕被原身窥探。

而在她行动期间，那天品御姐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直到江颜汐目光投来，她才淡然开口。

"思路很敏锐，却仍显稚嫩，未能抓住最关键之处。"

"......此言何意？"

"你无需质疑于我。"

原身轻晃手中的咖啡杯。

"毕竟除了相信，你也别无选择。"

闻言，江颜汐眉心微皱，却又渐渐舒展。

——确实，眼下魅心蛊之危迫在眉睫，她也由不得不信了......何况，都已沦为看客，还有什么境遇能比现在更糟？

想来也是，与其质疑眼前原身的来历，倒不如将这意外之遇视作一场机缘。

或许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

纵使情绪尚未从先前的低谷中脱离，但短暂的思索后，江颜汐的心态渐渐平和。

若已跌至谷底，所有可能都是新的契机。

若那不是新的契机，只能说明人还未真正跌至谷底。

虽有原身启发，但都到此时了还能思虑周全。

江颜汐都不知该说自己什么好......或许这就是她的天性吧。

"认清丢失真我后，反倒寻回了你的本色？一如既往的果决。"

原身似是又读出了她的心思，对她的想法颇为认可。

却未在此事上多言，反而指向她手中的杯盏。

"不尝尝？要凉了。"

"这个在你们那边唤作咖啡吧？我倒是挺喜欢的。"

原身立于窗边，轻啜一口。

"你不觉得苦吗？"

"苦味又何妨？"

原身反问。

江颜汐轻嗅那熟悉的香气，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果真是咖啡的滋味。

她放下杯子。

前世她并不嗜咖啡，反倒偏爱牛奶、豆浆这般温和的饮品。

可在要放下杯盏的瞬间，她却迟疑了。

片刻后，还是将杯子重新捧起，慢慢品起。

纵使苦涩，却是家的味道。

"明明不喜的东西，因寄托了某种情感，反而能饮得下。"

原身凝视着她。

"既有这般牵挂，何不归去？"

"......你还未曾说明，为何会在此处？"

面对回家的诱惑，江颜汐不能说不心动，但理智却让她按捺住冲动，想要先问个明白。

"我一直都在......不过。"

原身话锋一转。

"是你强烈的情感唤我至此，也知你已竭尽全力，是以，我愿再给你一次机缘。只要你想，我便送你归去。"

「我穿越入书竟是因原身？」

江颜汐难以置信，原身却浅笑摇头，背过身去眺望那片凝固的城市，目光有些迷离。

"确是如此，这不过一方书中世界，皆是虚妄，自然不及真实世界值得留恋。"

"......那你欲如何送我回去？"

"嗯。"

原身望向江颜汐。

"你只需再说一次'想要回去'，我便送你回到你的世界。"

"做出你的抉择吧，江颜汐。"

原身转身立于窗前，留给江颜汐一个若有若无的背影。

一条归途就在眼前，可不知为何，江颜汐心底却泛起一丝不安......或许，是因为能获得重返原世界机会的穿越者实在太少。

在这般心绪下，那几欲脱口而出的"我想"，竟又被她生生咽下。

而一旦静下心来，江颜汐好思虑又略带多疑的性子便又开始作祟。

既然是选择，那必定可以说不......可若说不，又会是何等境地？

是会将她打回那片黑暗空间？

而且原身又为何迟迟不现？

现身了，又真的只是单纯送她回去？

不觉得太过不真实？

甚至是......诡异？

仿佛她在这方世界的一切都如同游戏，此刻游戏结束，该是归家之时。

可天底下当真有这般好事？

又怎会如此简单？！

这究竟是机缘，还是深渊？

更重要的是，后期的原身可不是前期那个对女主温柔似水的邻家姐姐。

在原著中，她甚至为了魔尊承诺的冰灵根资源，不惜背刺沈玖鸢以求突破天品。

这样一个连"好人"都算不上的"原身"，当真值得信任？

纷杂的思绪在江颜汐脑海中盘旋，却不曾意识到，这些疑虑虽是缘由，但真正让她犹豫的，终究是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

倒是原身有些诧异她竟能抵住归去的"诱惑"。

她细细品读着江颜汐此刻纷乱的心绪，斟酌片刻后继续道。

"若只是因不信任我而生出犹豫，我可以理解，也愿意等待。但魅心蛊却等不得，机会也只此一次。"

"......你这般巴不得我回去？"

原身说得似是为她着想，可江颜汐却听出了几分"逼宫"的意味。

既然所思所想都逃不过原身法眼，她索性以最恶意的角度揣测。

"还是说，所谓送我回去不过是幌子，我若应了，你便能重掌这具身体？"

"可这身体还是你的吗？魅心蛊才是如今的主人吧。"

原身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但至少现在，我还能守住这片识海。"

江颜汐直视原身双眸。

"不过，你这是承认了？"

"若你非要如此想。"

原身轻抿一口咖啡。

思虑渐明，江颜汐愈发冷静。

见原身避而不谈，她忽然忆起方才那句"是你强烈的情感让我唤你来到这个世界"。

斟酌再三，她还是决定先将一切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