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元阁并非宗门，而是炼丹师交流的协会，同时也是四域发放炼丹师雇佣的最便捷渠道。

凝元阁在四域皆设分宗，只要登门，便有炼丹术士接待询问。

北冥分宗位于京州州域最南端，需穿过洛州、京州、邳州三州交界处的御灵山脉。

待望见碧桐林，抵达京州青峦江附近，便可寻得凝元阁。

此番行程不算紧迫，两女骑乘青骢妖马，足用五日方至御灵山脉入口处的守元城。

时已近暮，此时入山便需夜宿其中。

虽说二人本就有此打算，但能少待一夜是一夜。

毕竟御灵山脉中不仅有寻常蛇虫鼠蚁，更有幻蝶、灵瞳魔虎等凶险妖兽。

二人索性在守元城下榻，一边休憩，一边准备入山所需。

守元城位处三州交界，专为往来洛州或御灵山脉的行者提供落脚之所。

较之神都洛州，此地虽不繁华，却意外地聚集着众多修士。

实则除各域神宫所在地外，也就似守元城这般中枢要地才能见到如此多修士。

修士在各域的分布大致如此：半数聚集在神都附近，另半则零散分布在其他州域或如碧桐林、御灵山脉等野外。

寻常城池中不过零星几位修士，且多为当地名望之士。

是以，当二女见身旁来往修士竟比神都还密集，也不免心生疑惑。

「莫非近日有何事发生？」

江颜汐好奇之下，见城门口告示处围满了人，便与沈玖鸢同去一探。

告示：忘忧仙域逃犯噬心七凶近日流窜至京州边界，七人皆为黄品后期修为，请诸位修士务必警惕。

若遇七人速至驻城北冥仙卫处报告。

有擒获者重金酬谢。

若有窝藏包庇者以叛域罪论处。

噬心七凶画像：七幅。

「原来是他们。」

江颜汐对这七凶略有印象：原著中，沈玖鸢临近凝元阁时在碧桐林附近遭遇他们。

危急时刻，幸得路过的女炼丹师赵文茵及其护卫相救。

不仅擒获七凶，女主还因此结识赵氏炼丹师，得以进入凝元阁。

总之，这七人不过是作者安排来给初步驾驭截天剑的沈玖鸢送机会的。

不过告示中的消息已然过时。

江颜汐记得沈玖鸢遇到他们时，七凶之首已晋升至玄品前期，这才使得沈玖鸢陷入险境。

以原著中七凶首领展现的实力来看，虽说她们此次提前启程，但对方多半也已突破玄品，而非停留在黄品。

说来，就算在原著中，以沈玖鸢《清心明神咒》达到精通境后的体魄，黄品修士想要破防已是难事。

将告示浏览完，江颜汐本欲记下七人容貌，奈何画像过于抽象，据说还偏重神韵。

她只得记下几分神韵，便与沈玖鸢一道入城。

行至内外城交接处，又一处人群扎堆之地引得二人注目。

近前细看，原是有主办方设了两座擂台供修士比试。

参加需缴两灵石，十连胜者可得灵药、灵石大奖。

"灵药、灵石大奖？"

沈玖鸢与江颜汐颇感兴趣。

原著中倒无此段，但她们这趟凝元之行较原著提早许多，出现些许未知事件倒也寻常。

"有趣，玖鸢，要试试看吗？"

"听你的，颜汐。"

江颜汐看向沈玖鸢，后者也是跃跃欲试。

因《化魂丹经》炼丹耗费甚巨，沈玖鸢如今对赚钱格外上心，称她小财迷也不为过。

眼下有此良机，她自不会轻易放过。

——需说明的是：修士活动多以黄品为标准。

若为黄品以上，才会特意标注。

因黄品修士在各域中占比最重。

若以百分制论，一域中黄品修士约占七成，玄品修士二成半，地品以上者仅余半成。

且玄品修士已是修士中坚，对常人而言需投入大量精力方能晋升。

是以在各州城池中，玄品修士皆是有头有脸之辈，轻易不会出手。

这也导致修士活动若无特别说明，便是为黄品修士准备。

当然，似这般擂台赛，玄品修士也少有参加。

一来，要顾及颜面。

二来，较之能熟练运用法力、符箓的玄品修士，对外人而言，尚处拳脚功夫阶段的黄品修士之战更显热血有趣，故主办方也不愿玄品修士参与。

此时，左边擂台上已有两位黄品修士正在交手。

从着装与战技来看，无疑是野路子修士，非如江颜汐她们这般科班出身。

在《玖鸢传》中，并非人人皆有修士资质。

凡北冥百姓，皆可在十三岁时接受修士检测：法力入体若能留存，便有资质；若即刻消散，则无缘修行。

而无资质者远多于有资质者。

以至诺大北冥，每州每届有资质且家境允许上道院的孩子，不过百人左右。

当然，有资质却上不起道院者，若得机缘便可成为野路子。

若无机缘，也可成年后再受修士训练，只是效果远不及十三岁便入道院者。

也有私人开设仙院，但因无缘参加北冥大考，仍归于野路子之列。

书不赘言。

"喝呀！"

正当江颜汐她们观望之际，一名黄品前期修士因防御术法未及，被对手以法力凝于肘部击中胸口。

那修士随即发力，将其直接送出擂台。

规则中，无论摔出还是掉出擂台者皆算败北。

"好生厉害，这小友已是九连胜！"

"正是，想来灵石大奖便要送出。"

"也未必。前面不也有人九连胜，却忽然疲软被打下台？"

"此言有理。"

从众人议论中，江颜汐方知那褐衣修士已然九连胜。

"承让承让，还有哪位？"

擂台上修士爽朗一笑。

沈玖鸢正欲上场，却见一魁梧大汉抢先上台。

"某来领教阁下高招。"

那大汉径直抛出两枚灵石给主办方，随即掐诀摆开架势。

沈玖鸢不以为忤，反而兴致勃勃地观起斗法。

观片刻，江颜汐已看出二人实力。

魁梧大汉亦是野路子，却比褐衣修士更显凶猛。

似是借虎妖精血孵化气旋，每招都凝聚妖力，恍若魔虎般大开大合。

另一人则练就遁地术法，脚下轻盈如风，一时难分胜负。

"颜汐，你觉谁能胜？"

"我么？"

江颜汐沉吟片刻。

"九连胜那位吧。"

"那我猜大汉。"

"好。"

江颜汐浅笑。

其实她更看好魁梧大汉，但就是想让沈玖鸢赢。

没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如何当得女主走心闺蜜？

然而江颜汐心思虽好，这次却看走了眼。

擂台上，眼看魁梧大汉将胜，褐衣修士却高喝。

"好个道友，吃我火蛇掌！"

说罢双手呈十字置于胸前，淡淡火之法力化作火蛇，在其臂上缠绕。

显然是火灵根的拳法。

对野路子而言，想得一部对应自身灵根的功法实属不易。

这褐衣修士倒是个幸运儿。

江颜汐断定对方必是火灵根修士。

若大汉无法使出带灵根的法术，怕是要败了。

「这下麻烦了。」

想让沈玖鸢赢的江颜汐有些尴尬。

魁梧大汉神色凝重，既然用不出灵根招式，便索性趁褐衣修士招式未成，拼尽全力击去。

「完了，输定了......咦？」

正当江颜汐断定魁梧大汉必败之时，那褐衣修士却突然神色一变。

按理，他该在魁梧大汉击中前将术法打出。

可他竟未用出火蛇掌，反而生生挨了这一拳，随即被打出擂台。

"好！"

"哈哈哈，什么火蛇掌！"

"你懂什么，没见人家正准备么？只是台上汉子更果断罢了。"

人群或分析或叫好。

那倒地的褐衣修士似有些发懵，半晌方才回神。

他欲言又止，听着众人议论，终是什么也未说，只向大汉一拱手，便离开了擂台。

然而在外人眼中是来不及施展，但以江颜汐的战斗经验看来，那褐衣修士分明在即将出招时身体突然僵直。

这般僵直显然不合常理。

于是，趁魁梧大汉在台上唤人，江颜汐让沈玖鸢稍待，自己追上褐衣修士。

"道友且慢。"

江颜汐唤住他。

"何事？"

见是位貌美姑娘，褐衣修士下意识停步。

"我见你最后一招本该使出，却突然怔住，不知何故？"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褐衣修士恍然。

"平日从无此事，但究竟为何我也不明。只觉得要出招时，身子忽然发软。待回过神来，已被那汉子击飞......不过也不冤，那人确实了得。若无这功法，我真非其对手。"

说到这里，他笑道。

"罢了，输便输了。想来或许是我太疲乏。"

"我明白了，多谢。"

"无妨。"

待褐衣修士离去，江颜汐仍在思索：突如其来的发软？

回到擂台时，那大汉已连胜两人，正冲击第四场胜利。

"颜汐，你是去追那输了的修士么？"

擂台下，沈玖鸢问道。

"嗯。我觉得他本该能使出那招，却偏偏失手，便去问问。"

"我也觉不合理。"

沈玖鸢点头。

"只是具体哪处有异，却看不出来。"

见沈玖鸢也起疑心，江颜汐越发觉得此事有猫腻。

就在此时，右边擂台上又诞生了一个九连胜。

沈玖鸢与江颜汐对视一眼，纷纷望去。

这次的九连胜者是个精壮修士，其对手明显逊他一筹。

但因车轮战之故，精壮修士已显疲态，法力运转不及，两人倒打得难分高下。

然而以江颜汐的眼力来看：就算精壮修士再怎疲惫，最终胜出者也必是他无疑。

可就在那精壮修士一个转身躲避之际，那诡异的僵直再次出现。

这一瞬的僵直堪称致命，直接让他未能避开对手重击，当场被撂倒在地。

旁人，甚至那精壮修士自己或许都会觉得是疲惫所致，但在江颜汐与沈玖鸢看来，却已是板上钉钉。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绝非偶然。

这擂台定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