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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藏心(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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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推开穿刺科的房门,或者说,是302室的门。

一张照片被贴在正对着木门的墙上。透明胶带在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了另一种颜色——蓝色中夹杂着些许的粉,最后又归于平静的白色。照片上是一个露出笑容的女人,她抱着一束碎碎的满天星,穿着淡棕色的长裙,麻花辫被盘了起来,上面别了一个白色的发卡。

居于房间一角的床上静静躺着一个等身人体模型。大脑的一半被整齐切下,露出里面用笔涂画的大脑内部结构。脑皮层,前脑,中脑…...但缺少了额叶的一部分。

“程茗则,你之前见过这个场景吗?”

莫如突然扭过头问了一句。

“我.......我........”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喃喃自语。程茗则的脑袋很痛,他伸手扶住门的边框,喘了口气。

程茗则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他的家庭条件还不错,刚从澳洲海归留学回来,做的工作是会计。因为没有打算跟着家里人走的想法,所以就一个人投递简历后老实上班,租了一间房子,下班就装点一下自己精致的小生活。

他喜欢做一些手工作品,偶尔玩点游戏,还喜欢看书,家里收藏了很多书籍。

没有结婚和谈恋爱的打算,下班就避着人走。唯一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就是看书的时候突然被要求加班。

想了想为难同事也没什么意思。

直到一次昏迷改变了他的人生。

“叮咚。”

先是一声清脆的电子声,随后还伴有模糊的“咔哒”响。紧接着又是细碎的电子音,有什么东西被从房间中推了出来。咕噜咕噜的滚轮声在程茗则的耳旁响起,他的身体被一双手给扶了起来,压到冰凉的支架上,向某个方向推去。

简直就像已经死去了一样,作为等待被处理的尸体。

程茗则心想,微微抬起了眼。

正对着的天花板,很大一部分都被隐没在四周的阴影中。黑色,黑色,没有任何分层的黑色。

“咕噜”“咕咚”“吱呀”“吱呀”。

轮子似乎碾过了什么东西,支架顿时变得一颠一颠的。在他的身前和身后,各站着两个人,低着脑袋,没办法看清具体的脸孔。

程茗则沉默了片刻,又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只属于他的时间。

眼前的场景重新归于黑暗,躺在不算舒适的担架上,体温并没能带给这片地方任何一点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单架才停了下来。在黑暗中又一次传来“咔哒”一声响,白色的,有些刺眼的光照在了程茗则的眼皮上。有点疼,一件衣服似乎被盖到了他的身上,只余下属于他一人的安静。

程茗则叹了口气,缓缓坐了起来。

这里似乎是医院走廊的最深处。他伸手摸了摸,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医生制服,在口袋里还夹着一只黑色炭笔。

身后是一扇紧紧闭合的铁门。些许寒气透过门传了过来——走廊的建设并不完善,白色的瓷砖缺一块少一块。墙面上的油漆也没有完全刷完,还留有几片斑驳的痕迹。

铁门上挂着一把锁,还缠着几圈生锈的铁链子。在门旁边放着一个套黑色袋子的蓝色塑料大桶,一个白色板子被丢在桶中,上面写着[暂停营业]。

程茗则踩在地面上,抬腿向走廊那边走去。没有看见任何其他的房间或者人,但是却看见了电梯的大门。

电梯原本停在四楼的位置。黑色电子显示屏上,红色的[4]随着程茗则按下按钮的动作,轻轻闪了闪,很快由“4”变成了“3”,由“3”变成了“2”…...最后,数字变成了“-1”。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面镜子正对着程茗则的方向,映照出他的身影。

程茗则眨了眨眼睛,避开镜子站在电梯内的角落。

无论如何,这个镜子给人的感觉都不太美好。

在按下电梯一楼的按钮时,突然响起的咔嚓声又再次回荡在空气中。然后程茗则再次听到了,意识回笼时所听到的,很轻,又很明晰的“叮咚”一声。

电梯门缓缓闭合,稍微卡顿了一下之后往上移动。

两层楼之间的间隔并不远,没一会,电梯再一次传出“叮咚”的声音。显示屏上明晃晃显示着一楼,电梯门在打开的时候,又轻微卡顿了一下——虽然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敞开了。

透过电梯门可以看见医院的大门,斜对着的一排长椅,正在输液的人或者来往的医护人员。除开空气中明显的灰尘颗粒,乍一看和普通的医院没什么区别。

那个一直烦恼着程茗则,奇特的音效,就像入侵了他的世界一般让人困扰。所以他特意留意了电梯,看一眼镜子里自己的正脸,和自己的背面。

镜子中的程茗则和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比印象中的面孔要更为苍白一些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背部更是如此。

程茗则看着空气中的灰尘颗粒微微蹙起了眉毛,但当他按下电梯二层的按钮时,虽然传来了“叮咚”一声,但门却没有合上的趋势,而是保持着敞开的动作。

他无奈地走了出去,就看到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女人,正不停用手按着电梯的按钮。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一连好几声,女人才将头转向他。

“……您好?”程茗则看了护士片刻,开口问道。

“你来了,程医生。我姓胡,叫我胡护士便可。”

胡护士也看了他片刻,最终收回手。

“请跟我来吧,您迟到半个小时了。”

她不由分说扯着程茗则的手臂,把人拖进电梯里。

程茗则微微又蹙起了眉毛。

“我很抱歉。”

最终电梯门缓缓合拢,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他抬头看了一眼,光洁的镜面倒影出胡护士的背影。镜面是光洁的,自己的身影同样清晰。但胡护士的背影看起来却有些坑坑洼洼,一根银色细长的针穿在她身后的护士服上,尖端没入衣服中。

胡护士伸手按下了三楼。

“胡护士。”程茗则突然开口问道,“地下一层是什么地方?”

胡护士转过头盯了他片刻。

“食堂。”

然后又转了过去。

过了片刻,电梯门又开了。

“叮咚”。

声音如约而至,程茗则好像微微有些烦躁了起来。

三楼的走廊看起来要干净不少。空气中除了刺鼻的消毒水以外没有别的气味,白色的瓷砖铺在地板上,瓷砖与瓷砖的缝隙中夹杂着某些黄褐色的污垢。

程茗则的视线转了一圈,和胡护士一起走出电梯。

胡护士递给他一把钥匙。

“自己去穿刺科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那把钥匙上贴着一个泛黄的老旧标签,黑色碳笔在上面写着[穿刺科]。

和莫如手上所接到的那把钥匙不同,也就是说,穿刺科的剧情实际上已经被触发过一次了。

“好,您去忙吧。”

程茗则客气地说道,往前走去。

三楼的走廊内少见行人穿梭,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落在室内,没有太多的温度,不冰冷也不暖和,走廊内的科室繁杂,皮肤科,眼科,口腔科,骨科…终于,你在靠近走廊尽头的位置,看到了一扇门前的标牌上写着[穿刺科]三个红色的字。

程茗则礼貌性地敲了敲门,随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已经有两个人坐在了里面。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穿着一件经典的黑蓝格子衬衫,正面无表情翻阅着电脑。

另一个穿着西服裙的女人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从打扮和略微有些浓的妆容来看,有点像柜台的销售员。

“哎?又来人了,你好啊。”

女人率先打了个招呼,脸型偏方圆。

男人抬头看了程茗则一眼,“你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坐。”说完,他继续翻起了桌上的电脑。

电脑上的软件寥寥无几,随着男人不断翻阅查找,软件中的文档一一过去,所得出的结果只有[?]。

没有任何内容,或者说所有的内容都被删去了。打开文档,也只能看到一个“?”的符号。

房间中没有太多物品。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一张床,构成这个房间的全部。房间里甚至没有向外打开的窗户,整体都密闭在并不算干净的白色里。

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发现的,或许是拉开抽屉时,在抽屉中翻找到的工作记录表,和一排笑脸或哭脸的贴纸。

男人先前就翻过工作记录表了,表格中没有任何记录。但边角磨损,彰显着被人反复的翻阅过。

“可以把那个给我吗?”

程茗则主动要了贴纸,最后盯着手里的贴纸片刻,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在视线余光的一角,他注意到一张笑脸贴纸似乎在被放置的过程中翘起了一边,粘在了衣角处。

程茗则看了一眼,把一张哭脸撕下来,反手贴在笑脸上。

负负得正。

他就直接自己起身出门去外面看看了。

笑脸被哭脸盖住,原本薄薄的一张贴纸,看起来更厚了一些。

一男一女两人慢了一步跟在他身后。

原本空旷的走廊,一下子倒是看起来热闹了很多。

走廊上也并非完全空无一人。视线所及之处,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蓝白色病号服套在身上,轮椅靠在窗子边,风没有吹起她的头发,反倒吹动了她的衣角。

程茗则看了一眼,走过去。

“您好。”

一个标准的开头。

女人依然低着头,干枯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靠近了看才注意到头发的颜色有些不一,发尾偏黄,发根的位置偏黑。有的地方干枯,有的地方柔顺,有的地方偏长,有的地方被刻意裁短,看上去像盖着一块破布。

“……开窗…”

“哦。”

程茗则伸手将窗户开得更大了些。

窗户原本就是打开的,风落在身上,明亮,明亮,明亮——天比预想的要更湛蓝,白云柔软而干净。

“如何?”

他微微眯起眼睛,缓缓收回目光,感觉有些干涩,发疼。

随后眨了两下,缓了过来。

“现在感觉还好吗?”

就在程茗则试图缓解自己眼睛干涩的时候,一双干扁,睫毛卷曲,一层一层皮肤泛着褶皱的,女人的眼睛,贴着他的眼睛看着他。

“好蓝的天,你看不到吗?”

程茗则微微被吓了一跳,缓缓后退一步。“.......看到了,你认为呢?”

“只有新的才是最好的…”

女人这样说着,随着后退的动作将脸更进一步向前贴近。皮肤也像是拼接上去一般,有的地方像皮肤缩水干瘪后贴在脸上,有的地方像长期处在潮湿的环境中,皮肤肿胀发白,又有那么一块地方,皮肤干净光滑。

“…帮我去窗户外面吧,帮我把我的头发掉在枝头的树梢上……”

“我是医生,还有别的工作。”

程茗则不愿意去到外面,更不用说伸手挂头发上去——不过这些都不是理由,毕竟他可以借助工具,可是他依旧选择了委婉地拒绝。

“哦…哦…”

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女人皱巴巴的眼睛一张一缩,像一张空洞的嘴。像是在眨眼,又像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努力去思考你所说的含义,最终还是选择退了回去。

“医生啊,医生……我的下一场手术在什么时候……”她一边用参差不齐的指甲抓挠着轮椅,一边坑坑巴巴地开口。

当她重新坐回轮椅上的时候,才让人注意到,轮椅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迹。但按照女人的身高,正常来讲,她刚才根本无法做出贴近脸的动作。

“…手术。”程茗则将这个词咀嚼了一番,然后直接开口。

“麻烦您等通知吧。”

女人没有其他动作,身体向旁边一斜,软软靠在轮椅上,像一滩腐烂的泥。

程茗则在看到女人重新恢复平静之后,一边看着女人,一边向后倒退两步。他转过身,快速迈步向前走,看到了之前的同行人员。

“你刚刚在做什么?”

他差点撞上那个男人,男人先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唐悦凯,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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