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摸吗？”
他笑着说话，那股玫瑰花与无花果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几乎要将景安彻底淹没。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升温，心跳在加速，紧张地口干舌燥，夸张到隐有耳鸣的趋势。
“我看你还有精力说话，应该可以自己去医院了吧？”她从他身上下来，悄悄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腰。
看着唐玉随意地敞开双臂，露出光滑的胸膛。她眼皮狂跳，将被子从沙发上拖下来又扔过去。
“你为什么会....”景安终究还是忍不住，“会弄这个？”
他拨开脸上的遮挡，将还搭在沙发上的双腿放下，动作缓慢。
“因为那些老东西觉得男人打耳洞不像话，所以，”
他点了点唇，轻笑，“我就只能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咯。”
唐玉屈膝蹲坐，裹着被子，显得有些乖巧。
“你不喜欢吗？”
........
什么话都在舌尖滚了一遍，景安表情千变万化，憋了半天，回道：“这样对身体不好。”
“而且会痛。”
睫毛颤了一下，他微微低头，貌似听了进去。
趁着他沉默，景安快步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撑在水池边大口呼吸着。
心跳的好快。
她捂着心口，感受着皮肤下用力鼓动的器官，闭上眼睛。
别跳这么快。
别跳这么快。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终于，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简单洗了下手，她关灯出门，发现客厅的人不见了。
而顺手藏在水壶旁边的药盒被拿走，垃圾桶里干干净净的。
看了时间，还能睡几个小时。景安站了一会，回到房间。
果不其然，刚到公司没一会秦经理就直接从上面跑下来，将还在吃早饭的景安堵了个正着。
“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不接电话！发了个垃圾给我就甩甩手平安无事了？你就是这么工作的？就这个水平还好意思申请来我的项目？”
办公室内，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快二十分钟。
秦经理骂人的时候除了比他高的上级，没有人能阻止，有时候气上心头连上级都拦不住。
姚双的办公室亮着，但一直没有出来，显然是习惯了。
景安微微垂眼，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其实脑子里想的全是刚刚从食堂买的包子，一点都不好吃。
没吃饱。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午休前重新做好发给我！”
甩完这一句，秦经理气冲冲地坐电梯走了。
其实他这么着急景安能理解，因为项目进行到一半，效果却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好。
不止景安和程秋，市场部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挨骂，每天不是正在挨骂就是在挨骂的路上。
景安有点担心秦经理的身体，方才他印堂发黑，嘴唇乌紫，一看就是许久没休息好了。
打开电脑，连日来气色渐好的程秋对她笑了笑。
一晚不见，程秋去染了头发，淡棕色，戴着贝雷帽，很有秋冬氛围。
午休前，景安将完善的数据提交上去，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果不其然，三秒后秦经理又开始疯狂发语音。
她一脸淡定，噼里啪啦的回复了他的每一个问题，并在每一个回复间夹杂着感谢，钦佩的语句。
回到后面甚至预判了他的预判，几乎是刚发质问，她就弹出回复。
有理有据，一来一回。
不到二十分钟，对面发来最后一句。
秦巴威：你和程秋真的是同学吗？
景：是的秦经理。
景：秦经理，我可以去吃饭了吗？
秦巴威：我有让你不吃饭吗！赶紧滚。
景：好的秦经理。
.........
公司食堂有两个，一个在一楼，一个在十楼。
一楼量大实惠，吃饭也方便。十楼量少精致，价格偏贵，那些领导吃的比较多。
公司有饭补，景安实习的时候经常吃，但这里的饭再好吃也是在公司。
她宁愿回家里吃清汤面。
不过今天没时间回去了，景安吃腻了一楼，打算来十楼尝尝鲜。
点了份番茄鱼和炒青菜，她找了个位置坐着等，顺便和李艺姝聊天。
艺术家：哇塞！这套房真舒服，我刚刚才起床，芜湖~不好意思，晚点来见你。
景：你来了我也没空，在上班。
艺术家：哎呀，我忘了，现在有点职业习惯哈哈哈哈.....
高中那个因为学习焦虑的睡不着的李艺姝，为了所谓的父母期望，大学毕业后考进了银行，每天穿着制服，绑着干净的头发，像个机器人一样给别人办业务。
客户来存钱，里面有□□，查出来后对方说是她换的，想偷钱，嚷嚷着让她赔，不赔就投诉。
李艺姝解释了一遍又一遍，笑容都僵硬了，对方还是指着她鼻子骂，外面还有其他排队办业务的客户在催促。
那天她当场发飙，和一个不会讲普通话的老年人吵了起来。
从祖宗骂到父母骂到未来那个没长pi眼的儿子。
对方还扬言要找人打她，拽走扫地阿姨的扫把杆就往想往柜面洞口里杵。
李艺姝直接开门跑出去，两人骂红了眼，差点真的打起来。
经理被闹出来后先是安抚客户，接着把她批了一顿，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道歉。
李艺姝没忍住，哭着道了歉，结果对方还是不依不饶，要她下跪。
又闹了许久才结束。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是在一个冬天的清晨。
京市的景安踩着寒风去实验室，康晗在淮宁的一家科技公司当程序员，从头一天熬到了现在，看见李艺姝的消息才从桌上惊醒。
李艺姝不是一个爱哭鬼。
她刚工作也充满了干劲，领导都夸她以后有前途。
但压力太大了，她忍了又忍，将所有堆积在心里的怨气和怒火全部在那场争吵中爆发出来。
她尚还保持着青年人的纯质，吵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架后主动提出了辞职。
给领导发完消息她就蹲在路边哭，哭的眼泪鼻涕直流，发给在群里的语音充满了哽咽和擤鼻涕的声音。
后来康晗调侃，他当时加班快加傻了，以为李艺姝变成了猪。
银行的工作在父母辈看来光鲜又靓丽，李艺姝不敢告诉家里，独自寻找自己能做的方向。
终于在去年末摸索着，她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
很神奇。
一个以前对化妆几乎没有任何兴趣的人，竟然成了美妆博主，而且技术越来越好。
博主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李艺姝有安排就忙个不停，没安排就到处飞到处玩，或者在家睡大觉。
艺术家：那要不，我来接你下班？
艺术家：今晚上咱们去嗨皮嗨皮？附近竟然有这么多酒吧，要不要去转转？
艺术家：我刚好测试一下甲方送的粉底液。
景安对酒吧的印象不好，她在聊天框输入....
景：不去。
景：我请你吃饭。
艺术家：？这边还能有美食？
景：（！—！）
艺术家：清吧？清吧去吗？
艺术家：找个唱歌好听的地方，咱就听听歌，你喝饮料总行了吧？
景：好吧（*-*）
番茄鱼和炒青菜好了，装盘挺精致的，味道也不错。
景安拍了张照发给李艺姝，就放下手机准备吃饭。
不想碰见眼熟的领导，景安躲在最角落的绿植后面，旁边是明晃晃的玻璃窗。
天空还是老样子，雪倒是还在下，不过稍稍有点变小了。
但也只是稍稍。
她很饿，但也忍着没有吃那么快，因为菜还有点烫。
有脚步声靠近，伴着冰冷的寒气，唐玉坐到了面前。
好熟悉的场景。
他拿着手机发消息，眉眼低垂，衣着利落，没有一丝褶皱。
发完消息，将手机丢在一边，唐玉撑着下巴，冰冷的脸上露出笑。
“吃的什么呀？”
.......
“哦，原来是番茄鱼，还有小青菜？”
“好吃吗？”
“我可以尝一口吗？”
他不停说这话，仿佛故意，每个尾音结束都要挑开唇，不经意地露出舌尖的银光。
米饭梗在喉咙里，景安差点卡住，她四处找水，对面的人大步去了最近的窗口要了碗汤，放在她面前。
“慢慢吃。”
重新坐下，唐玉拿起叮咚响的手机，脸色又有些不耐烦。
他滑动屏幕，查看完消息只打了很短的内容就放下。
景安默默吃着饭，吃的不快，但碗里的东西肉眼可见的在减少。
忽的，咔嚓一声。
她抬头。
又是咔嚓一声。
唐玉扬起眉毛，观摩着拍的照片，嘴角翘起。
发现景安在看她，他立马挡住手机，身体往后靠，一副我不会删的样子。
.........
景安觉得累。
心累。
没一会，桌面传来微微的震动，唐玉反射性去看自己的手机，并发现没有任何来电。
对面的人闷头吃饭，听见动静也不着急，擦了擦手才慢悠悠拿起手机。
这么近的距离，唐玉无意看见景安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原本柔和的神情逐渐消散。
她好像习以为常，挂了电话，将手机反扣，继续吃饭。
“....谁打来的？”唐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带着疑惑问道。
而他藏在桌面下的手掌，已经在不安地收紧。
“没事，骚扰电话。”
“多久了？”
“也就这几天吧。”景安抬头看他，“怎么？有问题？”
挂着纯良的笑，唐玉轻轻道：“没有，就是...若是骚扰电话，为什么不把他拉黑呀？”
“.......”
景安一时没说话，她捏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开盘子上的蒜粒。
仍旧穿着方便的黑色冲锋衣，内搭薄毛衣贴在颈侧，光滑流畅的线条往上，是削瘦分明的下颌线。
巴掌大的脸刻了一副英气又不失柔和的五官，沉默时像一尊雕像，长长的睫毛挡住眼神，眼窝处只透着一圈阴影。
放下筷子，景安不知为何，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泄气之态，她收拾好餐具，站起来。
几缕头发挣脱束缚，倔强地落在脸侧，发尾翘起，形成半圆。
“忘了。”他听见她这样说。
吃完饭，距离上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碳水会让人发晕，景安决定回去睡会觉。
回到办公室才发现手机没拿，景安掀开毯子，又静静坐电梯下楼。
她的手机据食堂员工所说，被一个高个男人拿走了。
不出意外，这个人是唐玉。
员工有点年轻，好像新来的，他指着安全通道，“他和一个另一个男的往那里去了，刚走，跑快点就能追上。”
道了谢，知道是唐玉拿走的她反而没那么着急了。
安全通道在食堂外走廊的边缘，她按住门把手，用力一推。
是会反弹回来的重力门，她不想动静太大，人穿过后就轻轻关上。
景安穿的软底运动鞋，声控灯没有亮起。
不确定他是往上还是往下，原本还在犹豫，结果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下响起。
“陆总，董事长的意思是让您尽快和姜小姐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