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陈轶一直很专心开车。
她觉得陈轶是知道的,就像那晚她同样盯着驾驶座,那人会发现一样,只不过那天只有她们两个人,也都还很开心的时候。
明明才过去几天,怎么会觉得很久了呢。
直到停入车位,陈轶眼神都没有跟她对上。
夏寅皱着眉,有些烦躁。
喊醒后座的人,一块儿回到房里,彤姨去客厅的洗手间洗漱,夏妈进夏寅房间。
另外三人分别葛优躺在沙发上,连手机都懒得玩了,净坐着发呆。
夏寅往左转了下头,看到陈轶闭着眼睛,还皱着眉头,不是在睡觉,更像在思考。
她想开口问‘你在想什么’,但是夏蕴还在。
陈轶也一直没睁开眼睛。
直到彤姨从洗手间里出来,喊了陈轶洗澡,她才‘欸’了一句,起身进房间拿衣服,又进去洗澡。
夏寅扶着额,她想她是知道陈轶为什么这么冷淡的。
或许因为今天在车上她什么都没有说,或许因为今天在车上她让陈轶也别说了。
她没有站在陈轶那一边。
叹了口长气…
夏妈出来之后,夏寅让夏蕴先去洗,她有事要做。
等陈轶也洗好了坐沙发上,夏寅忽然说:“今晚咱们换一下房间睡,妈你跟彤姨一块儿睡,你们那交响乐两人自个儿听就好,我们顶不住。要不妈你去陈轶房间,陈轶过来我这儿,可以吗?”
其实早上她先出来了,彤姨跟夏妈有问怎么两人都不在,她稍微带过一下说她们呼噜声太大,没办法只能去跟夏蕴挤一晚上。
所以晚上趁着人齐,把这事提了。
虽然今天早上自己才想着暂时都先不要跟陈轶一块儿睡觉了,倒不是觉得反感或难受,只是妈妈们在她浑身不得劲。
但是陈轶今天的情绪让她有些不安,所以干脆这么说了。如果陈轶到时候真的不愿意,那她就去跟夏蕴挤一下,让陈轶自己睡她房间,起码大家都休息好了。
彤姨跟夏妈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打呼噜的人睡着了,都听不见别人的呼噜声。
反而陈轶没说话,望了眼夏寅。
但妈妈们都点头了,两人也根本不理陈轶什么反应,在她们眼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对劲。
夏妈跟彤姨困了先回了陈轶房间,夏蕴洗完出来也回了客房,夏寅进自己房间洗漱,陈轶还坐在沙发上。
她有时候真的疑惑,夏寅在想什么…
昨晚睡在一起她试探性的行为对方没有推开,由着她。
早上她失控了,夏寅一开始也并没有阻止,只是感觉到她理智不在线了,才轻轻推了一下。
这一切,原本又让她忘记了那天晚上在车里接妈妈电话时,对方的退缩。
可是,今天在车上,夏寅的行为,又让她记起,甚至更直面地意识到,那人究竟有多斟酌。
她有些迷茫。
一直这样朝着夏寅前进,是对的吗?
对方是在被她逼着走吗?
最重要的是,她开始不自信。
夏寅真的喜欢她吗?
她不敢去想,但脑子是不可控的,甚至那人一直在面前晃来晃去,视线总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
原想着先这样相处完这几天吧,等妈妈们走了,夏寅也恢复正常,再找个机会谈。
但夏寅却自己提出,要跟她一起睡。
哎。
究竟要她怎么办。
夏寅洗好澡出来,发现房间空空的,没有另一个人。
开门发现陈轶还瘫坐在沙发上。
虽然她自己提出一起睡觉,但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
对方的情绪低落,问题症状在哪里,她或许都清楚,但她暂时给不出解药。
所以笨拙,又无措。
走到沙发边,轻声喊了句:“陈轶,进来了。”
陈轶视线移到站着的那人身上,没有言语,也不动。
夏寅皱了皱眉,毯子昨晚上拿进去还在夏蕴房间,所以沙发上空空的,说道:“会冷的,进去好吗?”
陈轶抿抿嘴,像是有话要说,但垂下眸,径直起身,进了房间。
夏寅跟着也进去,关上门。
陈轶坐在床边,她没有在夏寅的房间躺下过,瞄了眼枕头,靠近门的方向那一个有遗留的长发丝,她猜这是夏寅习惯睡的位置,因为夏妈是短发。
但她等那人开口。
夏寅挨着坐下,手臂贴手臂,脸朝着她,柔声说:“你想睡哪边?”
陈轶故意指了指有长发丝枕头的那一边,她就是要找茬。
但陈轶忘了,夏寅是一个脾气多好多有耐心的人。
只见夏寅点点头,又站起身去衣柜边,说:“那我给你换个枕头套。”
陈轶疑惑:“很脏吗?”
她摇摇头,说着:“倒没有,我昨天才换的,但是我睡过了。”
陈轶把脚放上床,直接躺下,没理洁癖的那人。
就是因为她睡过了,自己才挑的啊,换什么换。
夏寅见状,摸了下脖子就往另一边走,然后也躺下。
陈轶盖的那张被子,是夏寅平时会盖的,她拉到鼻子上,轻轻嗅了下,是茉莉味的洗衣液,还有一点婴儿沐浴露的味道,明明她的被子也是这样的,但就是觉得夏寅的好闻。
又想到早上蹭那人脖子时,自己身体的反应,开始反思是不是对夏寅太入迷了,还是因为太久没谈恋爱了呢。
两人安静躺着,像两根当过兵的油条,直挺挺的,与昨晚紧紧相贴形成强烈对比。
夏寅抿抿唇,侧了下头说道:“累不累?”
陈轶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只轻轻点头,答:“嗯。”
夏寅垂下眼眸,她觉得陈轶不想跟她说话,而自己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又转回去。
可能因为夏寅的被子有她熟悉的味道,陈轶不久后真的睡着了。
只是夏寅躺在自己的床上,反倒失了眠。
她侧头瞧见陈轶熟睡了,呼吸平稳,才轻轻撑着自己的头,看着。
睡着了眉头却也还微皱着,自己让这个勇敢无畏的人烦恼了是吗,就连在梦里,都不见放松。
小巧而挺的鼻子,又忆起早上微微蹭着自己脖子的触感,手臂浮起点点鸡皮疙瘩。
嘴唇,跟烛光晚餐那天看起来不一样,没有唇膏的加持,原本的唇色是微粉的,不是红润,也不发白。
但跟那天晚上也有一样的地方,就是她想亲。
抿抿唇,闭了眼睛,试图唤醒自己,好几秒,才睁开,往脖子上移。
陈轶跟她不一样的地方,是她有小小的喉结,陈轶没有。从下巴到往下已经看不到的地方,是一条顺畅的线。
轻轻咽了口水,又躺下。
她想自己失眠,或许是因为,这是陈轶第一次在她们睡在一起时,没有凑近揽着她,腰间空空的,脖子也没有传入热量。
她有些…
不喜欢。
可是陈轶看起来没关系,睡得很香。
有没有她,都睡得很香。
越想越令人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只有她在计较和在乎这些啊。
不免又瞪了眼面前人。
陈轶忽然翻了个身,一个劲儿往她脖子上钻。
夏寅石化,甚至那瞬间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
等人停下了动作,才悄悄眯着眼,上下转着眼珠子,陈轶的额头落在她嘴边。
控制不住弯起嘴角,而后轻轻往前贴上去点,才终于心满意足闭上眼睡觉。
第二天九点手表闹钟震动,夏寅皱眉缓缓睁开眼,抬腕看表时,余光瞟到侧躺着的身旁人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吓了一跳,转过头说:“嗯?”
陈轶挑挑眉没说话。
夏寅又问:“没睡好吗?”
她摇摇头。
夏寅疑惑,那到底是睡好还是没睡好,仔细看了下陈轶的眼睛,不像很困的样子,应该是睡够了醒了,放心了一点。
随后听到客厅夏妈跟彤姨细细碎碎的聊天声音,两人赖了会儿床,也就双双爬起来收拾。
夏蕴早在刚刚就被夏妈挖起来了,现在已经在化妆中。
夏寅正在挑衣服换的时候,往外瞧见陈轶穿了黑西裤和咖衬衫,胸前口袋还塞了条装饰的罗马小丝巾,露出一些深红色。
她小心机地穿上黑西裤和深红色衬衫。
出来客厅时,陈轶并没有发现异样,但进了电梯,两人站到一边,在镜子里视线交汇,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勾起唇角,然后瞧见那人低下头,也鬼鬼祟祟地笑了。
因着今晚要到澳门过夜,就不开车了,先到小区附近的茶楼吃早餐。
幸好不用等位置,刚出门时还有些担心,毕竟假期,但转念又想想,哪有牛马会在假期的早上起来饮早茶的,桌上大部分都还是阿公阿嬷。
陈轶坐下扫了码,递给夏妈和彤姨让她们下单,因为昨天的花费都从夏寅那边出了,所以陈轶今天很自觉负责买单,虽然她两从来没约定过,也没谈过这件事。
可以说,是成年人的默契?
她们点完之后,陈轶接过手机,挨近了夏寅一些,一起刷着,问:“你要吃点什么吗?”
夏寅真的对吃的没什么欲望,便回道:“都行,你点你喜欢吃的。”
她望到那人点点头,按了下单。
有些人呢,是很讨厌自己这类型的,‘都行’,‘可以’,‘没关系’,这样的回答是会点燃那些人的怒火,但她知道陈轶不会,所以每次对方问,她都按心里想法照实说。
其实想想,陈轶跟她真的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