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嘛,你们难道不想让那群老东西付出代价吗?”衣不蔽体的少年嘴角咧出恶劣的、猖狂的弧度,几乎已经是明示一般的诱惑着面前的两位“最强”。
“亲手把他们从已经坐习惯的,自以为是的高处狠狠拉下来,让他们承受他们从前做下的恶业。”
“你们难道不想为你们的那个同期,那个可怜的、天真的好孩子讨回公道吗?”
“凭什么,害得那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家伙,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在高层的位置上,安心享受从别人那里剥夺的东西呢?这根本不公平呀,不是吗!”
安哥拉此时听起来又像是一个为陌生女孩的悲惨遭遇打抱不平的热血青年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词与他无关。
但不得不说,他在蛊惑人心这方面,非常的擅长,非常的。
戈尔贡没有说话,宛如一尊真正的雕像。她厌恶人类,但是在那些蝼蚁之中,有一个存在足以让她停留。她可以看在这些人是立香计划中的一环的份上,勉强自己多忍耐一会儿。
“夏油君,你知道那群腐烂到骨子里的老东西们最害怕什么吗?”安哥拉突然将问题的矛头指向夏油杰,语气彬彬有礼,几乎像是关怀起了那群高层一样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与礼貌丝毫不沾边。
夏油杰已经连面上的尊重都不乐意伪装了,直接冷着脸回答,“他们怕死得很。”但是怕死就可以随意蹂躏别人的尊严,乃至谋夺别人的性命了吗!立香她,分明就是最无辜的那个!
“Bingo!你说的很对,但是不完全对!”安哥拉没有刻意卖关子,爽快的继续说了下去,“正确答案是失去了所有权利,再毫无尊严可言的凄惨死去啊!”
“占据着那么多权利却不知道好好对待,安桑我也是会为它们感到遗憾的。当然,我说的是权利哦。”
“你们想让高层彻底换血。”五条悟突兀的出声,“你们想掌控咒术界?”犀利的六眼扫过戈尔贡,顿了顿,还是没有说什么。
“那种事情无所谓啦,我倒是很想这么做。”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奈的不甘,不过也只是浅浅的一层。
在两位“最强”再次警惕起来之前,他们就听见安哥拉用生无可恋的语气说,“没办法啦,谁让我的主人是一个大善人,没有这个想法呢。要是自顾自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到时候我可能会被打死喔……虽然被主人打死听起来也很快乐,但果然还是不想让其他人看笑话~”
话说到一半,安哥拉诡异的有点兴奋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很遗憾的放弃了。
#五/夏:你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感到遗憾啊!#
#我不理解,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们玩的好花啊#
就在两个DK有槽吐不出的时候,五条悟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原本还表现得懒懒散散的五条悟一下子跳起来,揽着夏油杰的肩膀就大步往外走。
“走了走了,杰。我今天想吃的甜品限量,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两位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呀~咱们很优惠的!”
安哥拉兴致勃勃的开口,但是那两个人却是越走越快了。
目送着两位“宠儿”离开,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房间里的光源也跟着突兀的破灭。
“还真是丢脸呢,女神大人~”
安哥拉靠在门边,看向昏暗的大厅。不过就算是在如此昏暗的地方,他也能清楚的看见那位女神脸上的表情。黑夜并不能成为英灵视力的阻碍。
自刚刚那句话之后,就不再出声的复仇女神,似乎忍耐到了极限了呢。
虽然他的确很想继续刺激那位女神啦。看见那些“高贵”的大人物耽于情绪也是他的爱好之一。但是目前作为伙伴,他还是先忍耐一下好了。
#才不是怕被打成液态哦#
状态明显不对劲的女性英灵独自坐在沙发上,手边不知何时放着一面被损坏的镜子。那是刚刚破碎声的来源。
刚刚是戈尔贡用魔力击碎了光源。
听着安哥拉的嘲笑,戈尔贡难得没有同他呛声。
“吾留下了诅咒……”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成熟了,还隐约带上了蛇类的嘶鸣,像是二重奏一般诡异。
外表明明是稚嫩青涩的少女,开口却是成熟女人的嗓音,违和感不容忽视。
而这种违和感放在此刻阴暗的大厅里更是让人毛骨悚然,不过此时在这里的两个非人类都没有这个忌讳。倒不如说,这样的声音才是他们更为熟悉的。
“无论那只恶心的老鼠跑到哪里,吾之诅咒都不会放过他!胆敢冒犯女神的尊严……”随着怒气的积累,她的声音语调越来越高亢尖锐,不似人声,倒像是野兽在咆哮一般可怖。
“哇!还真是吓人。不过安桑我劝大人你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哦。因为啊,‘那个’,应该已经快完全碎掉了吧。要是彻底坏了,爱丽丝菲尔可没办法再做一个。”
安哥拉表情不太好的提醒戈尔贡。
“虽然我们也很生气就是了,但还是要辛苦您稍微控制一下,诅咒气息快要溢出来了。如果‘外壳’也彻底坏掉了的话,就连靠近立香现在的学校都没办法了哦。”
戈尔贡当然知道如果现阶段‘外壳’破碎会带来多少麻烦,努力收敛着自己明显浮躁了不少的情绪,这个世界对她的影响在逐渐变大,可怕的是,这种影响正在侵蚀她的理智。
他们已经撑不了太久了,立香出事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逐渐失去凭证的他们,也许撑不过这个冬天……
“答应了要陪立香去北海道看雪的啊!”少年重新点起灯,语气里带着一点头疼。
另外一边,中途抛下任务和辅助监督离开,又无故迟归的两人被守在高专门口的夜蛾正道抓了个正着。
“你们……”不等夜蛾正道怒气冲冲的斥责,五条悟和夏油杰就脚底抹油的溜了。他们才不要傻乎乎的撞在夜蛾的枪口上嘞!
他们迅速的回宿舍梳洗了一番,才敢偷偷摸摸的溜去医务室。他们可不敢带着咒灵的血和残秽去看立香。
看着昏迷不醒的同期,医务室里面一片安静。
五条悟在心里捉摸着刚刚听到的话,他知道自己心动了,在那个咒力极具污染性的家伙的劝说下。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傲慢又凉薄,能让他看在眼里的,少之又少。能被他放在心上的,更是屈指可数。他从来不会去关注弱者,只有强者才能让他注目。
而在这些人之中,夜蛾立香的存在显得尤为特别。五条悟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看透过她。
明明那么普通,明明和他们差不多大……但是她总是带着一种寂寞的感觉,不是那种弱者的自怜自爱,也不是无人陪伴的孤独,而是无处可依的漂泊。
她的术式非常特别,他们知道她的术式原理是他人对她的爱意与羁绊的具现化。因为爱意的来源对象各不相同,所以连带着她的咒力性质也庞杂且多变。
他信了,所有人都信了,她自己也信了。
但是后来,六眼却给了他一个与所有人认知都不一样的结论:是藤丸立香在深深“爱着”每一个幻影。是的,并非是幻影们爱着她,而是她爱着幻影。
幻影们对于立香的“爱意”实际上是立香内心对于幻影爱意的投影,也就是说,幻影们之所以会这么对待立香,是因为立香本人觉得他们会这么对待自己,一切都是源于藤丸立香对那些幻影原型的爱。
用“爱”搭建的术式固然强大,但是代价也同样沉重。
藤丸立香以为的,那些来自他人的爱,实际上却是对立香自身拥有的爱意的榨取。可是这份爱意终究是有限的,在主人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全都用于供应术式的后果,就是立香无法去“爱”,或者说,无法理解到她正在“爱人”的事实。她只能被动的接受爱意,却无法做出她的回应。
这并非是她对于自身术式的理解不到位,而是这个术式自带的诅咒,是一份代价。她被自己的术式蒙住了眼睛,被“爱”蒙住了眼睛。
他不想说出来。而且就算说出来了又有什么用,这份诅咒,这份束缚,是她生来就携带的,他不屑于用别人术式缺陷去嘲笑别人。
就算五条悟看透了立香术式的本质,可也对她现在的状况感到无法理解。她自身一直在榨取爱意,而这份爱意转换的咒力是有限的,就算增加也不可能增加到非常夸张的地步,她的身体自己就不会允许的。
可是那些正在缓慢增长的咒力却不可能作假。
五条悟在这边思绪放飞的同时,夏油杰也在进行头脑风暴。
他很心动,心动于安哥拉描述的那个未来。夏油杰知道,五条悟也在心动,但是和他不一样,五条悟更多是出于对高层做的那些脏事和腐朽不满,想要把他们通通拉下来。
可是他不一样,他是想要为了立香,为了更多像立香一样的人去改变。
他的道标如黑夜里海上的火星,将熄未熄。他已经被拯救过了,那有谁能去帮助那些同样被咒力天赋折磨的人呢。
从小时候被咒灵追逐的恐惧不安,倒现在吞噬咒灵时的痛苦。如果没有通透的立香在旁边宽慰,在有心人的算计下,他迟早会和高专的大家分道扬镳!甚至还会做下不可原谅的错事。
如果我能像立香一样坚定的走下去……
夏油杰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对劲,他像是被什么蒙住了双眼。
夏油杰冷静到堪称冷酷的审视着自己。可是,他并没有对这个想法感到厌恶!甚至可以说,这也是他内心的想法。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