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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 1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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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二十四节气到了小暑,许元晖扶灵归来,回凌云观继续念经了。小唐女侠作为怎么割也割不掉的牛皮癣,又跟着许元晖回到了凌云观。

慕容策耐不住热,趁着没战事,也不用天天上朝,就带理理上山避暑,这下凌云观可热闹了。

慕容策内附,现在是侯爵,封地在榆林,和定襄挨着。对于榆林侯见之难忘的身姿和与大周君子一般无二的风度,以及还未婚娶的现况,皇帝说不能让真正为大周流过血出过力的人心寒,于是想在宗室女里挑个公主或者郡主嫁给他。

然而榆林侯一心只想着带娃,这么一条直接把待字闺中的芳龄宗室女劝退。甚至有好事者说,烈云郡主未婚,榆林侯未娶,不如凑合两个人得了。

结果第二天那人就被刘胡子打得鼻青脸肿。

榆林侯对此表示:我一心为国,至于家室……如果遇见合心意的自会成家,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慕容策正在胡床上消暑,扇子摇得快起火星子了,独孤理就在一边玩小木鸢,玩了会儿,一噘嘴扔一边,生气了。

“怎么了理理?”慕容策汗流浃背了,刚刚陪这孩子玩了半天,真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掐嗓子跟老妈子似的,结果这理理就是不高兴。

慕容策支起交杌,坐在一旁,把孩子抱到自己腿上。

“阿六敦。想和阿六敦玩。”

“可是阿六敦不是在代州……”慕容策欲哭无泪了,“他在佛光寺好好的呢。”

“去佛光寺!”理理眼神无比坚定,小火苗在蓝眼珠里忽闪着。

“关键我不打仗也不能离开长安啊……”慕容策挠了挠头,“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我,卢先生,一起!”理理抓着慕容策的金发,“或者枫哥哥!”

许枫桥没好气地在窗台里大声道:“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枫哥哥,听着跟疯子似的,叫我桥哥哥!”

独孤理又噘嘴,瞪着眼扮鬼脸,“不带理理去,枫哥哥坏!”

“不好意思啊策,我一年就四个月探亲假期,满打满算只能留给幽州,加上来回其实也挺花时间的。要不让阿蕤的郁累堂带理理去?”许枫桥午睡刚醒,白袷上落了汗渍,他低下头嗅了嗅,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

“好热啊!”许枫桥天长叹。

“吵什么吵!”隔壁许元晖带着睡意恼怒道,“我他妈刚睡着,在我隔壁你应该有像尸体一样不说话的自觉!”

许枫桥:“要不是看在你那药丸子有用的份上,我马上劈你一掌让你从天亮睡到天黑再从天黑睡到天亮!”

卢蕤伸着懒腰起身,日头正晒,极其耀眼,“大家都在呢。”

“阿蕤我刚刚是不是吵到你了?没事还早你还能回去再休息会儿。”

卢蕤:“哦,我得去帮个忙来着。”说着在许枫桥侧颊轻轻吻了下,“晚饭不用等了。”

许枫桥望着卢蕤远去的背影,“你要去帮什么忙啊,诶用不用我也跟你一起——”

卢蕤摆了摆手,经过斑驳松柏下的游廊,穿过后院小门,往前院去了。

“嘿,不着家。”许枫桥晃了晃手指,“你以后找内人,不能找这样的。”

慕容策无语了,“孩子还在呢!再说了,你这两个月应酬也不少啊,卢更生跟你出去过几次,结果你倒是聊得火热把人家晾一边,对酒令的对酒令,猜酒拳的猜酒拳,人家喝不了酒只能干看着,没办法就不跟你计较,也不跟着你出去,你还傻乐。”

“啊?”许枫桥后知后觉,“有这么回事?”

“卢更生不说不代表心里没芥蒂,有次他去找裴……”

“找谁?”许枫桥目光锐利如刀。

“卢更生的朋友还能有谁?”慕容策懒得搭理许枫桥,“总之,你今晚下山回家,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许枫桥那一刻轻轻地碎掉了,他感觉自己头顶像是长了一片茂密森林。

卢蕤下山后,径直来了骆家。

程玉楼如今是吏部员外郎,认祖归宗的过程有些小插曲,不过在卢蕤的引经据典和斡旋下,最终得以妥善解决。昨日霍平楚从战场上回来,料理了几个大小叛乱,终于得以从中抽身回京受封。

吏部好就好在能相对让霍平楚的卷宗好做些,程玉楼为此忙活了许久,才让霍平楚看起来能和“匪”字脱节。

但程玉楼能改记载,却无法风轻云淡带着霍平楚面对骆九川。

所以才要找卢蕤救急。

这些日子在骆家一切都好,他控制着自己不阴阳怪气,心想着一切都是看在柳江云的面子上——弟妹为了缓和他和骆九川的关系,从靖北侯府搬了过来,甚至还把柳氏的郎君也带来了。

骆九川的夫人崔氏是清河世家,原本嫁给骆九川就是投机的下嫁,程玉楼要进入宗谱,原本绝无可能,结果硬是在柳江云的撮合下,得以进入谱牒,易姓为骆。

柳江云把两个兄弟带来的想法也很简单——您要是看不起娼妓出身的孩子,索性把我这个歌伎所出的儿媳也休了得了。

那肯定是不敢的。柳氏两个兄弟,柳二郎是皇帝心腹,柳三郎炙手可热,都是国朝栋梁,落魄世族崔氏自然不敢对柳江云甩脸子。

除此之外,柳江云还特意找人给程玉楼做了几件衣裳,问霍平楚的尺寸,一并做了,等霍平楚回来就给。程玉楼多次推辞,最终还是受了。

这些关心并不刻意,只关系到日常起居,程玉楼就是再刻薄、阴阳怪气,也明白不能拂了柳江云发自肺腑的关心。

这也让程玉楼感受到许久未见的温暖。

柳江云的儿子骆天锡,也会跟在程玉楼屁股后面,喊他伯父,这一声喊让程玉楼差点喷出嘴里的茶。

伯父?!我这么老的吗!

时间一长程玉楼也接受了自己辈分大的事实,只是在看见骆九川眉间相同的痣后,总会如鲠在喉。

骆九川眉心也有痣,不过之前听相士说过,男子眉心有痣会影响仕进,骆九川就用刀把那块儿割了下来,现如今还有道疤。

可惜侍女们不知道,来往的官吏也不知道,他们都说,这骆玉楼跟骆公一点也不像,传言真的无误?

不知道骆九川每每听到这话侧过脸看他的时候,心里作何想法?程玉楼每次都会躲闪骆九川的目光,不和对方四目对视。

他待在骆家,总觉得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也许回京之前有肖想过,这有不如无的父亲是真抱了想要把孩子接回去的心思呢?

回来才知道,有这想法的绝不可能是骆九川,亲家公柳念之还差不多。

只不过毫无希望、拉高期待、希望破裂的过程非常痛苦就是了。

远处几个婢女窃窃私语。

“骆郎长得一点不像骆公,跟青楼女子似的,眉眼含笑带媚,比女人还媚。”

“他娘亲不就是娼妓嘛。”

“你管人家娘是谁,姓什么最重要。你要是能攀上骆郎或者骆侯,生下个姓骆的,后半辈子岂不是不愁吃喝?”

“你昏了头!给人家做外室,还敢和柳云娘抢夫君?柳云娘一把刀飞过来,你脑袋就搬家咯!”

“是哦,这柳云娘脾气大,老夫人都克制不住她。诶,那这骆郎呢,为什么不娶媳妇哇。其实他也挺好看的,以后不知道会配哪家淑女呢……”

程玉楼只觉得可笑,他父亲佃户出身,母亲是个娼妓,原本再贱不过的血脉,却因为一朝得势,成功把最肮脏的部分洗干净,甚至还能配“淑女”。

程玉楼,骆玉楼……我到底是谁呢?

他坐在石凳上,石桌摆满卷宗,经风吹过,沙拉拉作响,吹皱一池春水。

他闭上眼,微微上翘的眼角被一双伸过来的手盖上,那手的指腹擦过眉心朱砂痣,暧昧地轻轻拂着,引起一阵阵的痒。

交头接耳声渐隐,程玉楼抚着霍平楚的手背,眷恋地握紧对方的手腕。

“回来啦。”程玉楼站起身,默默趴在霍平楚的肩头,“你回来,我的事也差不多完成了。”

“嗯。”霍平楚去了甲胄,身上还有股血腥气,接连作战赶路,风尘仆仆,他抚程玉楼后背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怕脏污了程玉楼的衣服。

像是轻抚易碎的、独独属于自己的珍宝。

“有没有想我?”霍平楚问。

程玉楼眼眶略微湿润,那双精明的狐狸眼难得温柔下来,“想,很想很想。”

“有谁欺负我们小楼吗?”霍平楚马上就明白了程玉楼的腔调是什么意思。

“我不在乎,我只想看我的大英雄平安归来。”程玉楼紧紧抓住霍平楚的后背,拥得那样紧,而霍平楚也不说,任由程玉楼索取安全的气息。

就像以前在霍家寨的时候那样,程玉楼总是做噩梦,霍平楚在隔壁,每次听到叫声都会紧急披着衣服出来,紧紧抱着小楼。

久而久之,就融化了程玉楼心里的芥蒂和坚冰。

“我也不在乎。”霍平楚展颜而笑,“我只想看见小楼。”

小楼……

是啊,我是他的小楼。

程玉楼终于松了胳膊,“走吧,去见……骆九川,还有卢更生,咱们也很久没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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