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尝试结束了吗，可以让我们回去了吗？”奥黛丽忐忑不安地询问。

克莱恩饶有兴致地在主位上看着她，这个时候的观众小姐甚至连礼仪性笑容下的紧张都隐藏不住。

不过也很不错。

他有些怀念地看着塔罗会上的人们，模糊不清的记忆中闪过了空无一人的青铜大殿。克莱恩忽然愣了一下。

这段记忆是……

“您是，神明吗？”戴里克磕磕绊绊地问。

他的话语被克莱恩翻译之后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阿尔杰注意到这个少年说的并非是他所知晓的任何一种语言。

“你可以这么认为。”克莱恩温和地对他说，然后回答奥黛丽的问题，“这个尝试还没有结束，不过我确实要再次证明一些事情……你们可以先试着相互交流，等到下一次聚会，我确定了某些事情之后，你们就可以考虑去留。”

他轻轻用指节敲击着桌面，看起来悠然自得。

片刻的沉默。

所有人都不想轻易开口，而是打量着面容身形被隐藏在迷雾下的其他人。

嘉德丽雅注视着主位上被灰雾笼罩着的神明，微微皱了皱眉。她没由来地对这位神明感到亲近，而她很清楚这是相当危险的事情，只是在那种情感的作用下，她甚至提不起一点背叛的心思。

想到这里，嘉德丽雅瞳孔微缩。

她半低下头，不再去好奇打探神明，目光垂落在青铜长桌上，显得有几分恭顺。

伦纳德相较上一世第一次来塔罗会要谨慎许多，但是他的谨慎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唯一就是没有多说多错。

克莱恩忍不住无聊地在心底想，伦纳德不会把他上报给教会说出现了一个新的□□组织吧。

另一边，奥黛丽与阿尔杰聊了起来，如上一世克莱恩组织的第一次塔罗会相差无几，只不过当奥黛丽提出想要步入非凡世界的时候，休和佛尔思也表示她们有机会弄到魔药配方，但是什么序列就不一定了。

和之前奥黛丽在观众和水手之间犹豫了一小会儿不一样，多了更多选择的她反而语带笑意地表示，“就观众吧，我觉得这个魔药很适合我。”

克莱恩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旁观。在奥黛丽与阿尔杰请求他做交易的见证之后，他们向他询问称呼。

“愚者，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愚者。”

他们约定了下次聚会的时间，依旧是下个周一的下午三点。

等奥黛丽和阿尔杰的交流结束后，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所有人都不敢透露太多。

这个时候，一直好奇左看右看的戴里克忍不住说话了。

“愚者先生，如果您真的是神明的话，能不能救救白银城？”

这是一个其他人从没听过的地名。

一下子调动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克莱恩沉思了片刻。

他肯定需要去解决白银城的问题的，只是不是现在，他现在所能够到的地方还得暂时限制于廷根。

“我是一个喜欢等价交换的神明，只要能付出足够的代价。”克莱恩轻笑一声，告诉戴里克，“既然是第一次询问我，那么免费赠送一个信息。你所在的那片土地，只要通过神陨落的宫殿，就能再见光明。”

克莱恩没有等其他人继续消化这个消息，而是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八张塔罗牌飘到了每个人面前。

“这是你们的代号，记住它，或许以后会有用。”他背部微微向后靠一些，“好了，聚会该结束了。”

“谨遵您的意志。”

相较于之前第一次举办塔罗会，如今的源堡算是如臂使指，他愿意办多久就可以办多久。不过这一次聚会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再办下去也没有意义。

克莱恩断掉了与深红星辰的联系。

他半闭着眼睛，一个人靠在青铜座椅上。脑海中回想刚刚塔罗会的一幕幕。

不对劲，很不对劲。

那些塔罗会的成员对于这次聚会的警惕心远比之前初见低，对于他这个神明的善意也远超过他的预期。

他们甚至没有怀疑过他是一名邪神。

戴里克对他的期待没来由。

伦纳德的放松姿态让他显得像个业余值夜者。

阿尔杰观察其他人的时间不够多。

相反，奥黛丽似乎在打量其他人，就像一个观众一样。

嘉德丽雅……

克莱恩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他继续探究，可能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或许是一些他现在的非凡阶层不应该会想起的秘密。

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结那些多得离谱的谜团，克莱恩从灰雾之上脱离。

回到自己卧室的奥黛丽惊疑不定。

太危险了！

她刚刚觉得那个神明是可以信任，甚至可以交付后背的。一些奇妙的灵性直觉在告诉她，这个神明是善意的。

奥黛丽下意识拍拍胸口安抚自己。她从内到外地打量了一遍自己的状态。

没有任何问题。她身体健康，没有出现幻听幻视等状况，房间里也没有多出不该存在的东西。她的理性告诉她，除了对愚者的亲近感以外，她什么都没多也没少。而这种亲近感是可以控制的。

奥黛丽相信如果神明真的想对她做什么，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察觉，她松了口气。开始期待起下周的聚会。

阿尔杰站在甲板上，思考着刚刚的聚会，他良久才吐出一口气，像是思考出了什么答案似的点了点头，返回船舱入口。

然后向着有着柔软黄发的男子招呼了一声“风暴与你同在”，便与他错身而过，走进船长室。

不要去妄加揣测神明的举动。

他该做他应行之事了。

戴里克回归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庆幸自己正巧在房间内。

他思考着愚者先生的话语，决定等下一次聚会之后再告诉父母这个消息。他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让白银城走出这片黑暗，但是既然已经抓到了机会，他不想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他打从心底里觉得：愚者先生一定能带领白银城离开这片黑暗的土地的。

“咚咚咚”

克莱恩刚意识回归就听见敲房门的声音。他走过去打开门，梅丽莎站在门口，表情显得有些不安。

“克莱恩，我这两天总是做同一个梦。我梦见你背对着我，跑进了一片迷雾之中……只有银色的月亮挂在天上，看着我。” 梅丽莎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与空洞，她欲言又止，最后梦呓般地说道，“可是，月亮分明应该是，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