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整洁的服务员鱼贯而入，匆忙把从全球各地空运来的龙虾、三文鱼、帝王蟹等珍贵美食陆续摆放在了食台上。
领班潇潇焦急地看了看挂钟，忍不住催促起来：“动作快！动作快！今晚王氏包下了咱们整个景贵园会所开庆功舞会，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咱们全宝京第一会所的质素来！听到没？”
服务员训练有素地回答道：“精诚服务，上帝第一！”
不一会儿王氏的员工们都陆陆续续地到齐了，大家凑成一堆，随意地聊着天，时不时接过侍者的手里的葡萄酒。
几个离餐桌最近的员工，看着美食都忍不住感慨起来。
“没想到今天的庆功宴吃这么好啊！”
“废话，拿下这么大的项目，全球瞩目，王总都大出血带全公司来景贵园儿了，不吃这些吃什么啊！”
“哎，你们猜，今天晚上是谁代表大王总发言？”
“还能有谁，小王总啊！这次就属她功劳最大！”
“不可能，小王总再能干，也不是男的。”
“不会吧，什么年代了还搞捧男踩女那一套！”女员工撇了撇嘴，不满到。
“你以为呢，越有钱的人，越喜欢儿子！”
“可是，那也不是亲儿子啊，还能比亲女儿重要？”另一个女员工疑惑到。
“说的就是呀，有时候自己的亲女儿也比不上亲侄子呢，搞不好王经理要弯道超车！”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说王经理他……”
周围的人正伸长了脖子等着听八卦，结果潇潇的对讲机传来了门口迎宾的声音：“喂喂，舞会大厅吗？王氏的老总来了，做好接待！”
几个围在一起的小员工赶紧散开了。
潇潇冲着舞台上的女主持人大喊：“来了来了，按彩排的来！”
主持人远远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朝调音台旁边的DJ使了个眼色。
两个服务员跑过去用力拖拽开厚重的宴会厅大门，DJ播放起了激昂的入场音乐，随着大门的打开，王伟业、王耀祖、王婉清三人和三个股东走了进来。
主持人热情地介绍着：“等待了半个晚上，今晚庆功宴最大的几位功臣总算姗姗来迟，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几位王总和股东来与我们一起开香槟庆祝！”
大厅里的员工自动让开一条路，夹道欢迎。大家向王氏的最高领导人，以及这次拿下政府核能源和飞行器企划的王婉清与王耀祖报以热烈的掌声。
王伟业虚怀若谷，表现谦卑，让两个孩子走在前面。王婉清面若冰霜，只是帅气地和众人挥了挥手，人群里的女员工们爆发出一阵阵尖叫。王耀祖不同，他面带热情的微笑，不住地朝周围的员工们点头，击掌，虽然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也是和员工们打成一片，大家都很配合地跟他互动。
主持人冲后台招了招手，几个服务员小心翼翼推出一个五层高的大蛋糕。
主持人兴高采烈地说：让我们有请王氏集团总裁，王伟业先生来帮我们开香槟切蛋糕好不好！”
员工们一阵欢呼：“开香槟！开香槟！开香槟！”
王伟业笑着走上了舞台，接过香槟看了看王耀祖和婉清，随后对台下的人说：“感谢大家能够莅临今晚的庆功宴。王氏风风雨雨几十年，能走到今天，仰赖的不是某一个人的能力，而是每一个员工，每一位股东的共同努力与付出！我老了，迟早有一天，这个世界会交到年轻人的手里。核能源是可以改变未来的能源，反重力飞行器，也是能将我们王氏载向未来的飞船！接下来的五年，还希望我们王氏每一个人都可以风雨同舟，竭诚合作，争取早日完成国家和人民对咱们的期待，也能不辜负每一个信赖我们的股民！我宣布，王氏集团第二季度庆功宴，正式开始！”
伴随着台下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王伟业打开了香槟。气泡喷向台下，DJ播放起律动强劲的音乐，大家在舞池跟着音乐一起欢快地舞动着。
随后王伟业把几个股东拉上台，四个人一起切了蛋糕。王婉清和王耀祖，全程既没有登台，也没有讲话。
王耀祖看着台上切蛋糕的几个前辈，憋不住开了口：“婉清，你今天上午不辞而别，股东和员工都对你意见很大啊。”
见王婉清默不作声，王耀祖又说：“是不是杂志社那边遇到麻烦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开口，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跟我客气。”
何盼蒂和李小飞在餐桌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紧紧盯着王婉清这里的动向。
李小飞不高兴地撅起了嘴：“这个耀祖想干嘛？没发现王总不喜欢他在这套近乎吗？”
何盼蒂掰了一根帝王蟹腿分给小飞一半：“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小飞忿忿地嚼着蟹腿，问何盼蒂：“你上回说，王总这次和政府打交道，差点着了道是怎么回事？”
何盼蒂看了小飞一眼：“生意场上的事，你没必要知道，抓紧时间吃，王总马上要走了。” 说话间，何盼蒂已经抓过餐巾纸擦干净了手。
“啊？”小飞扭头向王婉清望去。
果然，王婉清依旧不予理会王耀祖，转过身正往她们这里来，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一个突然跑到她面前的女员工挡住了去路。
女孩抬头望着王婉清，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王总，我，我是……”
王婉清低下头，沉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女孩看到王婉清正盯着自己，整个人更紧张了。她捏紧了手里的礼物，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同事们。王婉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几个女孩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正偷偷地朝这边望过来，她们还小声地鼓励女孩：“说呀，说呀，加油，加油！”
女孩鼓起勇气试着继续介绍自己：“王总，我，我是，我、我来自，呃，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我……”
王婉清：“你是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是今年春招才入职不久的工程师。”
眼前的女孩和不远处那群女生都楞住了。
王婉清轻轻说：“今年春招没过多久，你这个部门所有的男生就全都被警察带走了，后来又被集体辞退了。嗯，是我让人报的警，也是我下的死命令。”
刚才还只是远远望着她们的几个女孩听到后，都从柱子后面钻出来，不约而同地走向王婉清。
一直在等王婉清的何盼蒂跟李小飞见此情景，相视而笑。
王婉清看着这群女孩，淡淡地说：“礼物我就不收了，女孩赚钱不容易，留着自己分了吧。啊还有，其实你们不必感谢我，我只是做了一家公司的管理者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有人威胁到女生在工作环境里的人身安全，那么这些人不仅仅应该被逐出这家公司，更应该被逐出整个行业。合格的管理者，会保护好员工，而不是保护伤害员工的人。一群会入侵女同事手机摄像头的人，不可能保护好王氏的通讯安全。以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几个女孩眼圈红了，大家显然是想对王婉清说什么，可王婉清最怕面对这种煽情的场面，赶紧落荒而逃。
王耀祖看着王婉清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几个抱在一起落泪的女孩，面部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王婉清快步走向何盼蒂，朝门外扬了扬下巴，随后一刻不停地离开了宴会厅。何盼蒂二话不说跟了上去。李小飞在两人身后一路小跑，边跑边把帝王蟹朝嘴里乱塞着。
豪车在夜里的高速路上飞驰。三人无话。李小飞通过后视镜偷偷瞧了瞧王婉清面无表情的脸。何盼蒂突然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一整只龙虾，直接递到王婉清面前。
“给，吃吗？”
王婉清倒吸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盯着何盼蒂。李小飞也觉得何盼蒂有点夸张了，她俩跟着王总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啊，怎么能干这种出把整只龙虾偷拿出来的事呢，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李小飞笑了：“贼不走空，不愧是你啊，太蒂了！”
何盼蒂跟着笑了起来，另一只手从包里又摸出一张一次性的桌布铺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前，然后动作麻利地剥起了龙虾。
“这么爱吃龙虾，要不晚上我请你们去鬼市吃小龙虾？”王婉清说。
“好耶！”何盼蒂和小飞欢呼起来。
“想都别想！白天才吃完高级料理。”王婉清难得调皮地调侃了二人一把。
何盼蒂没接话，捧着龙虾转过身来，一把塞进了王婉清嘴里，“白天是白天，白天吃了大餐，晚上就不饿了？你以为我俩是你呢？”
王婉清嘴里被塞得鼓鼓的，说不出话来，气得她努力咀嚼着龙虾。
何盼蒂又给小飞喂了一大块虾肉。
王婉清总算把嘴里的龙虾咽了下去，压着嗓子训斥到：“何盼蒂，你越来越嚣张了啊，你闻闻我车里的味儿！”
何盼蒂装傻：“啊？什么味，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王婉清气乎乎地说：“你少来！我这可是总裁座驾，不是海鲜市场！谁家总裁豪车一股海腥味的？等会儿了车，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渔民呢，哦我没有说渔民不好的意思！”
何盼蒂任性地说：“那我不管，哦，白天吃完早午茶，一天了，跟着你去练拳，练完散打练柔道，你瞅瞅我这身上摔的被你！好意思？在你车上吃两口龙虾怎么了？”
王婉清语塞，摆了摆手：“……哎我懒得理你。”
何盼蒂：“别介，你理理我，来。我跟你说老王，道理这种事情啊，就是越辩越明，来你说说看，我说的对不对吧，不对你可以反驳我，我可不是不讲道理的泼妇对吧。”
王婉清伸手堵上了耳朵。
何盼蒂还在喋喋不休：“哎我和你说话呢老王，你堵着耳朵干嘛？你有什么想法就跟我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说啊，你说啊，别躲在后座上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听……”
李小飞狐疑地看了何盼蒂一眼，她认识的何盼蒂和王婉清一样，并不是喜欢聊闲天讲废话的人，平日里沟通任何事情，何盼蒂从来都只是言简意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何盼蒂这半年来，越来越喜欢惹毛王婉清了。
李小飞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手里一打滑，车身猛得歪向一边，三人被惯性甩出，王婉清和何盼蒂直接撞在了车门上，旁边飞驰的汽车，也赶紧往一边轻打了一把方向，随后司机疯狂朝她们按着喇叭，摇下了车窗追上来大骂道：“什么鸡粑玩意儿！有病是吗？啊？会不会开车！要人命吗？！你爷爷的！”骂完就超车甩开了她们。
众人被刚才那一下惊出一身冷汗。何盼蒂也乖乖闭上了嘴。
李小飞的心突突狂跳，待车子下了高速慢慢行驶到了辅路，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但是大家依旧惊魂甫定。李小飞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后背的衣服也被浸湿了。
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你没事吧！”
何盼蒂：“还没死呢！”
王婉清低着头微微喘息着，没有说话。
“对不起啊，王总，刚才突然走神了。”
车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小飞自责地咬紧了嘴唇。她一直对自己的车技很自负，但是她最得意的始终还是给王婉清开车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出过一次问题。万万没想到就因为刚才走了那一下神，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如果不是旁边车辆刹车及时，高速上这一路也没有其他车，她又凭借经验及时稳住了方向盘，否则她们所有人估计早就成了车下亡魂了。想到这里李小飞的背上又是一片冷汗……
何盼蒂赶紧试着打圆场：“嗨，你，你也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微微的颤抖，听上去底气不足。小飞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了看王婉清。
王婉清不知在想什么，眼睛里透露出说不出的焦虑。
何盼蒂用桌布裹起了吃剩的龙虾，把撒得到处都是的虾壳一颗颗捡了回来，拿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手，随后打开了天窗。夜风透进了车里，刚才的海鲜味渐渐淡了下去，最后终于消散在空气里。
车辆缓慢平稳地向王家的别墅开去。
三人一路上都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