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给姜晶晶处理完伤口的时候，姜晶晶窝在小沙发上已经睡着了，手机屏幕上是打了一半还没发出去的文字：
【笑死了，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以这种方式博眼球，您怎么不把住院费和医药费的缴款单贴出来？明明都是姜楠姐】
文字就打到这，后面的还没打完就睡着了。林遇挺想不明白这姑娘怎么心这么大，头一次见面的人，又是主动要微信，又是约饭，甚至为对方受伤，最后还在对方家中睡着。
该说自己面善，不像坏人吗？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林遇弯腰拿起，将手机设成静音模式，走到阳台将玻璃门关上才接起电话。
“姜楠母亲的住院单据从你那都能查到吧？”
林遇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嗯了声。
盛钧：“还有监控，都整理好发给我吧。”
林遇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摸到一个钥匙链一样的东西，上面拴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是刚刚下车时从姜晶晶那里捡到的，忘了还给她。
盛钧的语气不急不缓，万年不变的好像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我在想，是让她继父直接以什么罪名进去好，还是一直在外面被医药费和自己的小儿子拖累好。”
林遇拨弄了下小水晶，正准备开口，一声闷雷自天边响起，他下意识看向屋里，沙发上的女生被惊到直接坐起，四处寻找什么。林遇在玻璃门上轻敲了两下，朝姜晶晶微笑，转而对手机那头说：“我觉得先以牙还牙比较好。”
盛钧笑着挂断电话。
——
FNO战队已经出院，正常的训练也基本恢复，晏北每天都早起两小时到医院落脚看看姜楠，有时候姜楠还没醒，他就会抱着姜楠再睡一会儿才起。等到姜楠醒来，挣脱不开他的怀抱，他再坏心地贴着姜楠说：“叫声好听的就松开你。”
姜楠后背贴着晏北胸膛，双手被他握住放在身前，早起的时候总是没什么耐心，人往后仰了下，说：“起开。”
闷闷的，不易察觉的小脾气。
晏北勾着唇角笑，总觉得她这种小情绪上头时格外的好玩，北方口音也被带出来。
“哎，姜楠，你......”
话未说完，姜楠坐起来甩开晏北的手，一股子气儿。
晏北有点震惊：“不是，怎么气性这么大呢？”
回应他的，是洗手间门“啪”地一声合上。
晏北：“......”
姜楠睡不好的时候心情总是很燥，但是习惯使然又不想跟别人发火，于是自己憋着生闷气。转眼看到晏北穿着松垮的灰色运动裤敞着腿靠在椅子上，短袖宽大衬得他身型宽阔，仔细看去，那双手在喉结的地方挠了两下，薄肌下青筋明显。姜楠歪着头啧了一声。
对着这双手这根本生不起气来啊。
热搜那事儿闹出来的时候，是晚上，晏北瘫在姜楠的床上跟还在基地的队友开黑，姜楠坐在一边码字。
“回去？”晏北瞥了眼姜楠，手上的动作不停，轻描淡写来了句，“我回基地去干什么？”
姜楠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晏北毫无所觉。
另一头的肖立轩他们也很无语：“不是，队长，您能不能拎得清到底哪边是你家？”
晏北乐了，叹了口气，捞起旁边的可乐灌了一口，大大方方承认：“有女朋友在的地方才是家啊。”
“什么女朋友？”
“对啊，队长，你跟嫂子这是确认关系了？”
余光里姜楠把耳机插上，一言不发戴好，晏北笑了下：“还没，我这不得追一阵么？”
肖立轩：“......”
合着您还没追上呢？那成天不离口的“女朋友”是刺激谁呢？
晏北还想说点什么，基地那边传来舒云的声音：“晏北呢？我找他有事。”
晏北隔着屏幕喊他，听见舒云骂骂咧咧，倒是没骂太久，跟他说热搜的事。挂完电话后，晏北起身靠在姜楠背后，下巴搁在姜楠肩膀上，问：“在写什么？”
“新文的大纲。”
晏北偏头亲她一下，“手机借我一下？”
姜楠朝手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自己拿。晏北拿过来后把微博设置了免打扰，又把那些私信里的东西都删掉，设置了几个选项后干脆设置了应用时间。
趁姜楠沉浸在码字的世界里，晏北到走廊打了几个电话。继父的事，不能就那么算了。
——
12点30分，姜楠晃了晃酸痛的脖颈，合上电脑后躺倒了床上，想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看看微博，却想到手机还在晏北那。
晏北似有所感看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从后面给她揉肩膀。
姜楠不知道晏北这双手上了多少保险，也不太清楚晏北的身价多少，只是突然觉得——
“晏北，你以后退役的话，可以开一家按摩店。”
“嗯？”
晏北把姜楠随手用来扎头发的皮筋摘下来套到自己手腕上，垂眸打量她，似笑非笑地问：“你男朋友，给别人按摩？”
长发倾泻下来，发尾微卷，晏北的手指勾着发丝缠绕，动作格外轻柔，姜楠被他弄得心痒，想躲却躲不开。
“晏北。”
“嗯？”
“你能考虑往后边窜点儿位置吗？”姜楠闷在枕头上，从晏北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较为清晰的下颚线和粉嫩的耳垂。
姜楠说：“你裤绳有点硌得慌。”
晏北：“......”
晏北揉了下她后脑勺，咳了声才说：“赶紧睡觉得了。”
月光莹莹透过白色窗帘照进来，楼下的路灯不知道何时也灭掉，整条马路静悄悄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是否两个人足够捕捉爱的镜头，闭上了眼睛记得你的笑容......”
晏北哼着歌去洗澡了，字正腔圆唱出来很好听，姜楠没拿到手机，抱着杯子转了一圈准备睡觉。奈何浴室里的人存在感太强，姜楠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睡意。
“是否爱上一个人不问明天过后，山明和水秀不比你有看头......”
等到晏北从浴室里出来，姜楠还满脑子都是这首歌，睡什么睡啊。但是她又不好意思睁眼，感觉像特意等晏北回来似的。
可是脚步声断了，屋子里灯还亮着，却听不见晏北的声音。姜楠小心翼翼睁开一条缝去看，不曾想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眼。那双眼睛漆黑明亮，内里尽是笑意，似乎捕捉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弯出好看的弧度。
“装睡？”
“等我？”
“想看美男出浴？”
晏北只穿着纯黑色五分裤，踩着拖鞋，头发湿着，发梢沁水，碎发被撩起来，光洁的额头露出来。一条毛巾搭在臂弯，白色短袖上沾了些水，蹲在床头正好整以暇盯着姜楠。
这让姜楠无端想起网络上流传的晏北同人图，挺拔且精瘦的身躯，肌肉线条流畅自然。于是眯着的眼紧紧合上，像是从未睁开的模样。
她被子也不认真盖，只是包裹住腹部以下就行，这会儿白色的睡衣被折腾开一颗扣子也浑然不觉，锁骨半露，隐约可见内衣带子。
晏北低头看着她：“还装是吧？”
他把毛巾扔到床头柜上，单腿跪到床上，双手攥住姜楠脚踝往下一扯，睡衣不受控制的往上窜，晏北拽着她衣摆放下，直视对方慌张的眼眸，笑：“怕了？”
睡衣以下的身形玲珑有致，晏北的喉结滚动了下，低头静静望着姜楠。本来只是想逗逗她，到头来闹腾的竟是自己。心头的海洋掀起波浪，浪花翻涌鱼儿腾跃出水面。有些情绪一旦开了口子，就是无休止的外溢。
他听见姜楠淡定地问了一句：“北神，你要睡、粉吗？”
晏北像是终于绷不住表情，又像是无可奈何，俯身至姜楠眼前，说：“我哪敢啊。”
黑影笼罩下来，下一秒姜楠被迫仰着头，腰部被勾住，熟悉的气息沿着唇瓣密密麻麻钻进身体里。唇齿之间的交缠暧昧，啧啧水声无一不令人心跳如擂鼓。凌晨的风裹着夜雾吹进来，却吹不散两个人之间的炽热空气。
墙角的光影中落入一只飞蛾，两道身影交叠如花瓣，在一方天地里悄然盛开。
晏北在浴室里收到了舒云那边的消息，几乎和他们同一时间，网上出现了两批人揭露了姜楠的家庭背景并对那个继父的言论进行了辟谣。
姜楠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家庭，早些年在大学因为一见钟情就谈起了恋爱，父亲爱喝酒，有时候喝醉了会抡起酒瓶子打人，母亲因为受不了而跟他离婚。两个人离婚那年闹得沸沸扬扬，说来也巧，在进行离婚手续的办理期间，两个人先后找到了恋爱对象。
十几岁的姜楠那段时间就住在奶奶家，冷眼看着他们撕碎曾经的一切，最后付之一炬尽数焚毁。
晏北在收到的材料里看到了姜楠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女生笑容张扬明媚，和现在平日里对外展现的模样判若两人。他能感觉到姜楠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她与外界最好的交流方式就是写文。
文字里有她的喜怒哀乐，是她情绪的避难所。
晏北有一次握着姜楠手腕摩挲的时候，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纹身底下似乎有一道疤痕。刀伤。他当时心里止不住去想，那些年她很孤单无助的时候，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有一次跟余笙交谈姜楠的伤势，余笙告诉他：“楠楠想救你，不只是因为她喜欢你。”
“她觉得你有很多人喜欢，被很多人爱着，但是她不一样。”
“她说，她的存在与否意义不大，也没什么人爱她。”
晏北搂着姜楠的手指渐渐收紧，在某一瞬间，姜楠感受到锁骨上沾到一滴水珠。
“晏北，你怎么哭了？”
晏北在泪珠滴落的位置咬了一口，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姜楠。”
“嗯。”
他说：“姜楠，我爱你。”
我爱你，还会有很多很多人爱你。
姜楠，你的存在就是我生活的最重要意义。
我爱你，所以请务必记得，好好爱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