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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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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定音一言》开机时临近春节,剧组全员已经在桐城做好一系列准备工作,他们在当地的九日山上的庙里烧香进行开机仪式,尹春华到场发红包做动员,因为班底居多是剧院的自己人,少数邀请来的也是业内优秀的女性朋友们,片场氛围和和美美,直到正式开拍第一场戏时都朝气蓬勃。

蓝洁文瑞心将第一场戏安排为男女主的追逐长镜头,她们和原作者与编剧们将原本围绕男主牧来音职业生涯的剧本改编,中心更放在城中村少女夏裕裕身上。夏裕裕从小在潮湿不通风的自建房里生长,十分钟的电动车可以将她送到市区繁荣地带,混迹社团的父母用十几年是非不分好坏难辨的日子将她围困在灰色产业盛行的西阳村。牧来音是市局里急着升迁的警察,对西阳村的一起涉嫌贩毒杀人的重大刑事案件十分负责,为了寻找案件里最重要的目击证人夏裕裕而来到西阳村。

摄影助理在镜头前打板,摄像机从袁秀林饰演的夏裕裕身上出发,跟随她的视线看见穿着黑蓝条纹POLO衫的牧来音,夏裕裕站在巷口微微眯起眼看着牧来音,胡须整洁,羽绒服拉链围住脖子,夏裕裕一眼就看出来了——工整板正。她想起来前两天肥枪佬杀了两个警察送到派出所门口,爸妈买了一袋违禁品藏在家里,家门口的陕西大姐和嫖客因为价格打得血肉模糊,桩桩件件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发声,本能让她往后跑。

牧来音不知道她为什么跑,明明她是目前没有任何犯罪嫌疑的目击证人,不过他还是迅速追上。夏裕裕在奔跑的路途敲打楼房玻璃窗的安全铁架,提醒屋子里的人,回头看一眼牧来音。摄影机始终聚焦在夏裕裕身旁,镜头对着在她身后追逐的牧来音变换虚实对焦,冬日里每一次吐息都冒着白雾,夏裕裕也许习惯了被追逐,鼻尖被寒风冻红,跑着跑着就笑了出来。

“停下!我只是请你去回答几个问题!”

“哈哈!要我回答的问题多了去了!”

拍完后效果不错,文瑞心让他们再保一条,补录一下跑步时喘息的声音,因为是开机第一天,尹春华这大老板自然也“从旁协助”,与他们一起围读剧本,中午时上房车用电饭煲自己做了点吃的,边吃边拨通张家明的电话。

“喂小妹,怎么了?”张家明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你是不是投过北行传媒的项目?”尹春华开门见山,她从赵董那里得到严牵程,又不想让赵董入资牵扯到自己纯粹的作品,只能托人去对他名下的产业做调查。

张家明停顿了一两秒,他的金钱遍天下,人老了有时并不能很快反应过来:“是啊,怎么了?”

尹春华把按键机夹在耳廓与肩头间,从电饭煲里舀出喷香的玉米排骨汤:“他那边目前在做的项目是用来洗钱的,拍出来不一定哪一年上映,那边的演员还有个亲日,你悠着点花钱吧大哥。”

“哎,”张家明似乎在办公,立刻用办公室里的座机呼了下属,“这孙仔在我面前瞒得严严实实啊,啧。”

“他私底下就是洗钱男模都来啊。”

“哎哈哈哈哈,小妹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好说歹说你也是个老板。”

尹春华吸溜一口排骨汤,用筷子戳进玉米芯,立马用学得八九不离十的北京腔恭维他:“张董说得那真是太有道理了,我呀现在可就盼着您撤资北行,巴不得姓赵的资金链早断。”

确实,这样也就没什么余钱和闲着的时间来跟自己扯皮什么入资不入资一类的事情。

“好好,都听你的。”

尹春华相信张家明的行动力,这样一来严牵程就彻彻底底是红桃的人了,接下去要安排什么活动一类也能放心些。李珊看过严牵程的履历,简洁说就是有四分之一西班牙血统的华人模特,前两年有在日本红港活动,小有名气,就是有些港媒写出来无中生有的新闻需要处理,营销个深情寡言混血帅哥的人设还是可以的。

她跟组到晚八点,今天的镜头也差不多拍摄结束,嘱咐让财务那边跟进好加班奖金后就要去赶九点半的飞机连夜回北京,临走前看见严牵程背个装着行头的登山包蹲在路边,小卷毛被造型师剃成不完全体的板寸,阴柔的脸配上这英气的造型还别有一番风味。

出于对新人的关心和一丝隐晦的好奇,她走到那路灯下,低下头看严牵程:“怎么了?一个人蹲在这还不回酒店?我看你今天在场外有点没精神。”

尹春华原以为严牵程只是进组第一天不太习惯,现在仔细一想按理说也不应该啊,她手底下都是些温良又有力的女人们,难不成是赵董那边的虐待对他造成了阴影?说起来她确实也没问过严牵程经历过什么,本着对名下艺人的关怀,看见严牵程孤零零蹲在街头和间歇时间独自研读剧本的时候,她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

“我没事,只是想在外面逛会。”

尹春华心下有些无奈,很想直接说:找个地方演蘑菇就叫逛,过会来个飞车党把你偷的房卡都不剩,看你晚上睡哪里。

介于良好的心态和人文关怀,她蹲下来和严牵程平视,把快垂落到地面的大衣揽到怀里:“是吗?那以后试着和片场的人聊聊天吧......休息的时候不和她们说话,别人会觉得你不好相处的。”

严牵程稍稍低下头规避她的视线,他比一开始的袁秀林还内向,慢慢从深绿围巾里说着:“因为你在这,我想找你,但是只找你会很刻意。”

他的眼眸接近琥珀色,可以把街头的灯光放映在那一隅,用沉醉的月色诠释隐秘的过往。

天,欧美甜心。

尹春华看着这明晃晃的撒娇,懂事又讨人喜欢,严牵程介于话少的可怜孩子和懂得卖乖诉苦的孩子之间,只对特定人选说出自己的诉求,极大满足了她的“被需求感”。她伸出手捧着他的脸捏来捏去,似乎是为了迎合剧本人设,严牵程这阵子没有护肤,皮肤有些干燥,被风吹得冰凉的脸在她炽热带着掌心纹理的手揉捏变形。

严牵程的人生履历里似乎把这种接触当做某种示好,他看着尹春华正上挑的唇,那唇瓣一张一合,她飘扬的发是仙人们遮天蔽日的手,稍稍一动就能蛊惑天日,把白昼金乌换做黑夜玉盘,他听见她轻声说:“Sweetheart。”

这种自定义的示好驱使他吻上视觉中心里最瞩目的唇,风吹来了,把尹春华四散的发吹到他耳廓。远处的街上,有人在这个年头放起多年前关淑怡一曲《难得有情人》,唱得跑调的中年烟嗓男人正正好唱到“情缘亦远亦近,将交错一生”,严牵程就像从狼王口中讨食的幼狼,讨好性地舔尹春华的唇,或进或退,由尹春华定夺。

尹春华仍然捧着他的脸,延续了这个吻,严牵程在她印象里是柔软而没有攻击性的,连吻也是,他乖顺地闭上眼,细长的眉和红透的脸,无一不显得温顺。

直到这首歌唱完,吻才结束,她率先站起来,为严牵程电话呼来剧组的司机,指尖点点他的脑袋:“有事要说,不说会有人担心的。”

她急着赶飞机,把严牵程拉起来后给了他一个拥抱,拍拍他的后背。

“你能不能经常来看我?”严牵程把头停靠在她肩膀上,问她。

“我不会不来的,”她又捏捏严牵程的脸,此刻终于感觉到那上面的温度,半开玩笑地逗他,“别让文导她们听见你盼着我来监工,会挨骂的。”

严牵程得到她的安抚,这才放开手和她道别,

Nina把车停在不远处,尹春华走过去上了车,上车时发现司机又被狸猫换太子,她不知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那街头的露天KTV播放起《处处吻》倒是真的意料之外。

李仕一脚油门踏出去,尹春华还在揣测他会不会吃醋,吃醋了该怎么办,他先开口夸赞她:“尹春华,好风流啊。”

嗯,在说反话,还叫的全名,吃醋吃得不能再明显了,《处处吻》不合时宜唱到那句“你在播弄这穿线游戏”,她有些不该有的虚心,分明李仕没立场吃醋。

那该不该哄呢,哄了岂不是给了李仕得寸进尺的余地,不哄又保不齐这人闹起来得多费神。

她决定先发制人:“你怎么老偷我助理车钥匙?”

李仕没有回答,一开始尹春华以为他要送她去赶飞机,后来发现路线偏航,她又问:“去哪?我十点半还要赶飞机。”

她透过后视镜看见李仕咬了咬牙,声音少见的带着愠怒,但并不至于让人害怕,反而挺......安心:“从你刚刚的出发地到机场要半个多小时,十点半的飞机,九点四十五你还没上车,这叫赶?”

“哎呀......”

李仕把车开到一处直升机停机坪,拉着尹春华下了车,让员工把车开走,把尹春华的行李包包拉上直升机,全程没看她,面色不虞。尹春华直觉这直升机不是为了让自己赶航司飞机的,她有些拖拉的被李仕拉着走,幸好她今日不穿高跟鞋,她边走边问:“要去哪里?你说呀......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撒娇,没用。”李仕难得对她强硬起来,把她按在直升机客舱座位上,三两下帮她戴好耳罩做好安全措施,本就有些凶相的鹰眼在皱眉时都被眉骨往下压,面相学说这种人是会家暴的,现代人管这叫硬汉,欧美人说是daddy。

尹春华觉得撒娇都是有用的,只是要看够不够,她小时候就靠着这套路子逃过了爸爸的说教,再施加甜言蜜语还能得到零花钱:“那什么有用,你说什么有用我做什么,好不好?”

李仕拍了拍前方驾驶座的飞行员身旁的铁板,示意他可以开始航线,而后在直升机的嗡鸣声里将尹春华拥入怀中,伸手将她的隔音耳罩取下,一手捂住她一边耳朵,靠近她另一侧,直白地将心中躺了多日,积压得心房里逼仄的欲念诉诸于口:“不管是爱还是恨,你好像都达不到我想要的结局,但没关系,你最后都会选我的。”

“我会让你只能选我。”

也许是二人工作都忙,其实很少有见面的机会。所以,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是三十二岁的李仕,他的八年,她未曾了解。

那现在的李仕,会如何走,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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