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林唯悠醒了之后往身边一摸，没人。他迷迷糊糊地想，昨晚该不会只是他做的一个梦吧，余夏铭根本没在这儿过夜。
随即，房间里响起的脚步声解答了他的疑惑。
“醒了？正想叫你起床呢。”余夏铭走到床边，略微弯腰，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没说话，闭着眼张开了双手。
余夏铭俯下身，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捞起来，抱住了他，听他耳边咕哝：“早安，男朋友。”
和他脸贴着脸蹭了蹭，余夏铭轻声说：“早安，宝贝儿。起床了，去吃早餐。”
林唯悠就跟没了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追着他的须后水的味道亲了亲他的下巴，懒洋洋地说：“不想起。”
“九点了，你不饿啊，起来吃点早餐。”
“饿，但是不想起。”
不想起也没办法，余夏铭抱着他，不让他躺下去，陪他缓了一会儿，就不得不起来了。
林唯悠洗漱完，到了餐厅一看这早餐规格都愣了愣。瘦肉粥、水煮蛋、青菜、热好的牛奶和切块的梨，这营养丰富得，肉蛋奶蔬菜水果一应俱全。
他坐下来后，想到以前他随便从冰箱里拿几个冷冻包子出来热一热就吃的过法，真糙啊。
“铭哥，你怎么起这么早。”也不知道余夏铭起床后，忙活了多久才把这一桌准备好。
“习惯了，平时上班起得就早。”余夏铭起得早，已经吃过了，现在坐在旁边陪着他聊天，“本来去跑步，不过没有运动鞋，就干脆出去买了点菜回来做早餐。”
“你这做得也太丰盛了。”
“偶尔，”余夏铭笑笑，抬手按了按他脑袋中间翘起的一绺头发，没压下去，“闲了才这个规格，平时你要想吃都没空给你做。”
“好吃。”他喝着粥，瘦肉粥里加了干贝，很鲜，三两口下去，一碗就差不多吃完了。
余夏铭提醒他：“吃点青菜。”
“照这么吃下去，我觉得我的运动量都得翻倍。”林唯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是担忧自己未来的身材。
“哪有这么夸张，”余夏铭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往下移，由衷地夸了句，“挺好的。”
“你来我这里做饭，我就没哪顿是没吃撑的，”林唯悠又干了大半杯牛奶，“中午还做饭吗？别做了吧，别把你累死了。”
“累倒不至于，不过今天中午做不了，等会儿我得回一趟医院。”对于余夏铭来说，做饭反而是种放松方式，毕竟不用想太多别的。更何况，看林唯悠吃得这么香，也很有成就感，可惜没空常做。
林唯悠应了声“嗯”，没太在意。
倒是余夏铭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啊，本来以为今天一整天都能在家陪你的。”
“没事，工作要紧，”林唯悠在吃东西，只能拉过他的手，在掌心抓了抓，“以后日子还长，不缺这一天半天的。”
等林唯悠吃完，余夏铭把碗筷都收拾好了才出门。走出居民楼，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抬起头看向8楼的阳台，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胳膊举过头顶冲他比着一个大心心的林唯悠。
他笑了笑，也比了个同款心给他，然后冲他挥了挥手说再见。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感慨，果然恋爱使人年轻！
到了医院，主任才跟余夏铭说了医援的事。二院要从每个科室中选出一名医生组成医疗队，前往新疆喀什地区开展医援工作。这样的组团式医援每年都有，有长期，也有短期，这次就是短期，就两个月。
“本来呢，这个是要大家自愿报名的，但上次的医援活动，你报名了，最后没去成，所以这次我先问问你。”主任说。
这要放在一个月前，余夏铭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应下，现在......
他向来积极，这次却迟疑了，主任觉得奇怪：“怎么了，不想去？”
仅仅思考了不到半分钟，余夏铭就做了决定：“没有，我要参加。”
主任露出欣慰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你安排好手头上的工作，一周后出发。”
主任走后，余夏铭长长地叹了声气，这何止是缺一天半天，一下就缺两个月了。
晚上十点多，林唯悠抽空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余夏铭昨晚更新了一条朋友圈：谢谢你。配图是他们昨天遇到的双彩虹。
他的朋友圈都是公众号文章链接，这一条是唯一的例外。
林唯悠点了个赞，给他回了两个emoji表情里的彩虹。
与此同时，余夏铭的电话拨了过来，他走到了比较安静的地方才按下接听键：
“铭哥，还在忙吗？”
他们下午的时候通过电话，那时余夏铭说晚上还要待在医院忙一会儿。
“没有，现在在家，”余夏铭隐隐约约听到了他这边的背景音乐，“你几点下班？”
“估计两点左右吧，”林唯悠以为他是要等下班后再跟他打电话，连忙补了一句，“我现在就有空。”
他的语气太急切，余夏铭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心里又酸又甜的，顿了一会儿才说：“我今晚能去你家吗？”
“啊？”林唯悠楞了楞，才反应过来刚才听到了什么，“能，你来，密码还记得吗？”
“记得，那我等会儿过去，”说定后，余夏铭没忘了嘱咐他，“你照常下班就行，我在家等你。”
“好，我知道了，晚点见。”
“嗯，晚点见。”
林唯悠挂了电话，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尽管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因为过于恋家而耽误工作，然而他在以每10分钟看一次时间的频率坚持了一个小时之后，还是放弃了。反正最忙的时候也差不多过去了，于是跟阿文他们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出了店门，林唯悠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回去，比平时走路省时多了。晚风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起来，要不是考虑到安全问题，他真想张开双手，好好感受这种畅快。
在小区外停好单车，他快步往小区里走，走到今天早上余夏铭逗留过的位置时，他也停了下来，抬头望向自己家，灯是亮着的。
急切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平静下来了，取而代之的一种柔软、细密的安定感，源于久违了的、属于家人的等候。
回到家，推开门，刚好听到开门动静的余夏铭也到了眼前。
余夏铭摸了摸他额角的汗，问他怎么回来那么早。
他没说话，用拥抱回答了这个问题。余夏铭刚洗过澡，穿着睡衣，头发还没干透，整个人看起来更柔和，是外人所不能见到的样子。
林唯悠抱着他，脑子里只充斥着一个想法，我的。
“怎么了，这么想我啊。”余夏铭捏着他的后颈，“手松一松劲，腰都快被你勒断了。”
“想啊，怎么不想，半天不见，隔了1.5个秋呢。”林唯悠松开了他，“你这睡衣等会儿得换一件，我没洗澡呢，衣服脏。”
“嗯，等会儿换。”
“我先去洗个澡。”
林唯悠进了卧室，发现余夏铭带了个挺大的行李箱过来。他本来以为他只是过来住一个晚上，但看这架势，不像啊。
他探了个头看向客厅，余夏铭正在沙发上看手机，看得还挺认真，他也就不急着问了。
慢悠悠地洗完了澡，从浴室出来一看，余夏铭还保持着那个老僧入定的姿势，他都有点佩服余医生的专注度了。
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去倒水喝。余夏铭分神看了他两眼，放下了手机：“吹风机坏了？”
“啊？”林唯悠被他冷不丁地这么一问，差点呛到，“没有吧？你刚才用的时候坏了？”
余夏铭蹙眉：“没坏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我口渴，想等会儿再吹来着。”说完，他又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了。
他怕热，家里空调温度打得挺低，头发这么湿着也不怕着凉，余夏铭都无奈了：“把吹风机拿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林唯悠老实照做，不仅把吹风机拿出来了，还自觉把插头插上了。余夏铭坐在他身后，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顺着风的风向，轻轻地拨他的头发。
在吹风机的嗡嗡声里，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主角们聊得太过投入，错过了末班车，于是女主去了男主家。中途下了雨，女主的头发湿了。到家后，男主给女主吹头发的时候，女主的心声说，“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心脏砰砰狂跳，幸好有吹风机替我打掩护”。
那时候他不太理解，吹头发的心动点在哪里？现在他发现，他理解的顺序就不太对。不是因为男主帮她吹头发才心动，而是因为心动了，才觉得这个举动每一下都含着暧昧。
一个密闭的空间，一对对彼此有好感的人，做了一些亲昵的事。光是想象一下，都足以令人“心脏砰砰狂跳”，更何况他现在正在体验。
唯一的区别可能在于，电影里的主角们尚未言明彼此的心思，所以一动一静都透露着小心翼翼，而他却可以在头发被吹干后，光明正大地转过身，拥抱心爱的人，亲吻对方好看的眉眼。
黏黏乎乎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分开。林唯悠把手搭在余夏铭的胸口，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想起了洗澡前的那个疑惑：“你是要过来住一段时间？我看你带了挺多东西过来。”
“嗯，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儿。”余夏铭握着他的另一个手，拇指轻轻地搓着他的腕骨，“我要参加个医援活动，去新疆那边，要去两个月，一周后出发。”
“好，知道了。”林唯悠应了声，一下就想明白了他今晚急着过来的原因。
余夏铭拉起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手指和虎口上的那道疤：“抱歉，刚在一起，就要跟你分开那么久。”
“真的没事，”林唯悠听出他语气里的愧疚，心疼都来不及，哪还有什么不满，“工作嘛，没办法的，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影响工作，同样的，如果你真要让我每天都这个点回家，我也做不到，所以别觉得有什么。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咱们该工作的忙工作，有空了，你就多想想我。”
“我也猜你会这么说，所以我们主任问我的时候，我就没推。”余夏铭看着他，笑着坦言，“我确实挺想去的，因为我们出去一趟，不只是给当地的病人看病，还会把我们的一些经验和技术传授给当地的医生，让更多的病人受益。”
“所以啊，这么好的事，你就放心去做吧，我在家等你。”
“嗯，谢谢。”余夏铭说。
两人相视一笑，再多的话也不用多说了。
接下来的一周，神内科没给余夏铭排夜班，但门诊都排满了，所以每天都挺忙，还得参加医疗队的会议，强调各种注意事项。
好在余夏铭有先见之明，直接住到了林唯悠家，不然他们真的没空见面。他们的上班时间对不上，一个上班的时候，另一个休息，一个下班了，另一个还在店里。
林唯悠下班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卧室里床头灯也留着，人已经睡了。他洗完澡，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余夏铭翻了个身把他搂住，迷迷糊糊地说“回来了”，还不忘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看干没干。
“嗯，睡吧，晚安。”林唯悠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把灯关了，一起陷入沉睡。
早上再醒来时，余夏铭已经去上班了。他们也就晚上几个小时能抱在一起睡个觉，听起来挺可怜，但彼此心里都挺满足，尤其是在接下来两个月都见不到面的对比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