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就在我离开新巢去追杀不正的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新巢竟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是我绝对没有想到的。来投靠的蚁数都数不清,而且即便地面上的气候已经进入到初冬时节,却还有别的蚂蚁王国的蚁不惧严寒、不畏途远、不怕凶险地这么心系、腿奔新巢。思索一下到底是什么因素,吸引了这么多的老巢、外巢的蚁投奔新巢来呢?哈哈,我想就是新巢自由、平等、博爱、互尊和普遍担当蚁和蚁间的朴素关系,以及建立在蚁权基础之上的利益共享的分配方式起到的吸引作用,可以想象,假若我们这里还像传统的蚂蚁王国一样,是阶级固化、等级森严、利益垄断、特权泛滥、剥削充斥……,那么,大量的有着反抗陈旧、腐朽、没落的封建皇权制度的观念和意识的,不想被传统的蚁间等级牢笼困住了身心的蚁,它们的活跃的、先进的、优秀的思想及其成果,就只能像勇敢、无私和充满激情的木星一样,虽说不断消耗能量拦截、吞噬想突破其轨道进入内太阳系的行星、彗星及系(太阳系)外天体,任劳任怨、魄力十足,然而,终究它还得要乖乖地呆在被奥尔特星云包裹着的以太阳为核心的这个(太阳系)大到无边无际(相对于系内天体及其属物)小到尘埃土粒(相对于银河系乃至宇宙)的空间当中。进一步说,要想摆脱奥尔特星云的裹缚木星的希望不是拼命“对外”,而应该调转攻击能量的发射方向并使之集中对准核心,——太阳对它的控制力一旦失效,那最外层的(太阳)系膜(奥尔特星云)其实也就是一团一冲即散的烟雾而已。
哈哈,我想如今的新巢之所以能够出现这番欣欣向荣的景象,其实质就在于统治上的民主决议和去蚁皇化。如果下一代的蚁永远都按照上一代蚁的模式推动自身的活法,到了第一万代蚁的时候肯定还是鲜有进步,这就像今天的北极熊完全等于一万年前的北极熊一样。只有敢于违抗陈规陋矩的蚁不断涌现出来,蚁类发展的希望的火种才能延续下去,继而,群体的趋优进化便能和现实意义联系在一起。一个家族的光明未来往往由不服从长辈意志的那个孩子开辟,若是将此希望寄托在唯命是从的那类下一代的身上,那么,其做事的纲领或章程必然就是复古和维旧。什么样的蚁做什么样的事,——指望冷漠的固化像装逼一样整日官腔官调、夸夸其谈吗?哈哈,我宁可相信木星有朝一日能够冲出太阳系,而组建一个属于它自己的天体体系。
站在充满怀旧气息的统领府里我必须得面对这样一种新情况,就是绝大多数的新新巢蚁都不认识我这个老牌的新巢蚁,或者相反的情况,我一个都不认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老新巢蚁以外的蚁。不认识就得靠介绍来认识,不笑便充当了我和这些陌生伙伴之间的介绍者。
“这个是爱笑,哈哈,它和我的名字正好对应着,可是我看不出来它爱笑在什么方面。这个是诚恳,实在得就像一面镜子。噢!这家伙就叫家伙,我真不知道谁给它起了这么古怪的一个名字,以至于我们相互昵称对方为家伙的时候还得避开它说才是。嘿嘿,小勇你看,它叫‘有点酷呀’,我的天哪,居然还有这么罗嗦的一个名字。当然,有罗嗦必然就有简单,这是由矛盾的对立统一规律决定的。接下来再看看这位,它的名字就叫简单,嘿嘿,事实上它的为蚁也真如它的名字一样的简单,就喜欢直来直去的。噢瞧,恕我当着家伙说家伙、当着简单说简单,这个家伙的名字叫睿,它的名字就是这么简单,称呼起来真是方便极了。还有它,叫做滚蛋,称呼它的时候真像是在骂蚁,所以,我真盼望着它改个名字。再看这位……”。
不笑耐心并且加注解地给我介绍着这些外巢蚁,而我也不停地向它们介绍着我自己。这真是一次冗长的与会成员的介绍仪式,但又是必须的,毕竟到场的蚁都是统帅着一千只蚁的千蚁长。不论什么程序终究都要有个结束,到底,没有谁愿意在无关主题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新认识的外巢蚁中,我对睿、家伙、诚恳和滚蛋的印象较为深刻。哈哈,一眼就能看出睿是一个头脑机敏的蚁,我想它叫睿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此;家伙和滚蛋是两个典型的活宝,这一类的蚁也是我所喜欢的;至于诚恳,该怎么说呢?我能从它的气质中找到小强、带样和固化三只蚁,在同一指标上的各三分之一。
“伙伴们,我们最能征善战的小勇巢防长现在已经回到它的家乡,这对新巢树立跟武装起来的老巢蚁对抗的信心而言无疑具有极端的鼓舞性。”。不笑以不笑特色的开场白,拉开了众千蚁长议事的序幕。“如今,老巢因为有一个顽强、坚定、冷酷的固化而重新崛起,应该承认,篡者蚁皇的幸运就在于有若干既有能力又甘于奉献的蚁的忠诚,是它们撑起了老巢蚁不屈的脊梁。实事求是地说,固化也找到了购买武器的渠道,并且已经采购了大批的武器。若从武器的质量、数量上进行衡量,不得不说,老巢的战争实力已经达到跟新巢势均力敌的地步。然而,我们必须理性地站在镜子的前面看(镜子)里面的那个图像,跟老巢比起来,新巢还存在着一个明显的致命的弱项,这就是我们的公民总数尽管已经达到五万,可是,和它们比起来依旧存在这巨大的数量差。根据我掌握的情报,老巢那边在扭转了颓势之后是兵多粮足,这就意味着它们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而新巢这边呢?粮足是个事实,可兵力只能用相对有限来表述。嘿嘿,当着诸位的面我必须把新巢的最怕说出来,——新巢最怕和老巢打持久战,因为我们拼不起兵力上的消耗啊!”
“拼不起兵力消耗,这一直是新巢相对于老巢顽疾性的问题。”我接过来了话,“伙伴们,不笑长官还没说出另一个坏消息,就是老巢体现在武装上的单兵素质也在稳步提高。水手蚁派过去的军事教官正在训练老巢蚁使用兵器作战,这样的事在在新巢也曾经发生过,我记得当时来新巢当教官的蚁就是冷血那家伙——”
“我在这里,小勇巢防长唤我何事?”。家伙走出它呆的位置,站直身子,抬头举目看着我。它的这番表现也引出众蚁的哄堂大笑。
“我说的是‘那家伙’,而不是叫你——家伙!”我对家伙的插嘴有些不耐烦,“你为什么偏偏就叫‘家伙’呀,这可是在话语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之一,而在新巢这个地方蚁们也都喜欢以互称‘家伙’的方式表达彼此的亲切和信任。家伙,从现在开始我在说话的时候若是眼睛不看你,并且言语也表达出了‘家伙’,那么你就以一种装逼的姿态置之不理就可以了。”
“好的小勇长官。尽管装逼对我来说是一道不容易求解的难题,但是,我会尽力而为让自己装也要装出装逼的样子。”。说完这话,家伙退回原位。
“很好。”我向家伙投了个鼓励的眼神儿,“学不会的情况下,就比着葫芦画瓢。不过,我不认为装逼有多难学,只要肯下工夫谁都能学会。那不是一项技术活儿,只要肯下苦工,再把脸皮摩擦得厚实一些就能学会。当然,对于有些蚁来说装逼就是其天性的重要组成部分,不用学习,无师自通,施展那种本身比吃饭、睡觉、打嗝、放屁都轻松。老巢的那个宣传部长的名字就叫做装逼,老实说,它是我见过的最会装逼的蚁,如果我认识的蚁未再增多的话,哈哈,绝对没有‘之一’。如今,我已经多日不见老巢的那个装逼了,可是,我能预感它很快要来新巢,至于它为何而来,但愿是来找我们谈判两巢和解的事宜。实不相瞒,我可不怎么喜欢和平,但是,在和对手势均力敌的前提下与之战斗,这就相当于引诱对手砍掉我的左腿,而我则利用它暴露出来的身体的空当举刀砍掉其右腿。这是互有损伤的一种结局,对谁来说都不算占得上风,广而论之,已经发展到大国硕巢的蚂蚁组织就更不应该这么蛮干了。”
“是啊,在势均力敌的前提下如果两方都想活着,或者关系还没有发展到必须要你死我活的地步,那么,能打冷战就绝不要打热战。”不笑说:“小勇伙伴很不喜欢妥协,而我不笑也是主战的。但是,不论什么基调,妥协也好、强硬也罢,跟对手周旋的目标无非是为己方创造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在消灭强大对手的过程中自己难免会被反杀,这就是那不折不扣的冷酷现实。取胜的机会均等方叫做势均力敌,而这也意味着战败的风险也均等。关于此,我看到了,小勇伙伴看到了,那么,各位还有谁看到了呢!”
“我也看到了!”多嘴上前说道:“当初老巢有能力把新巢彻底消灭的时候,它们对我们的两次的讨伐都没把握住机会。后来,新巢的战争实力提升了一个维度,能以势不可挡、所向披靡的战力碾压老巢,结果,我们也没能把握住机会而把老巢蚁给消灭干净。我想这就是上天的安排,目的就是让两巢能够平衡共存。哈哈,活了这么大岁数我慢慢悟出了个道理,即为平衡是特色的托盘,没了托盘的承载特色就将飘忽不定。我所说的特色便为个性,那是个区分你是你、我是我、它是它、X是X、N是N的标志。有的时候不好说清楚,但是一看、一听、一触摸、一感受、一操作就可以分辨出来。”
多嘴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按照惯例它的杠头歪嘴的言语肯定是要跟上的。歪嘴说:“我真搞不太明白多嘴的理论,或者说对它的理论认识模糊。哈哈,这不怪多嘴,毕竟它是个解析理论的能力有限的蚁。”
“恐怕搞不明白我的话的(意思)蚁就你自己吧!”多嘴冷冷一笑,“理解话语的能力差的蚁,往往都会把责任归咎到讲述的身上。毫不客气的说,我刚才讲得够循循善诱了,即便是个傻瓜也能弄明白个十之九点九九。而你歪嘴竟连一半都搞不懂,这真的很奇怪,——难道今天来议事的伙伴里面有一个傻瓜吗?不对吧!我相信凡能来的蚁都应该是精英,在统领府外站岗的卫兵难道没有带筛子而把傻瓜过滤掉吗?噢!对了人家卫兵拦截的没有资格进入统领府的蚁身,那是个物理性的指标,至于进入者是不是个傻瓜,可不是把门的蚁要管的事儿。所以,就有一个而且仅仅是一个傻瓜混了进来,有它的那番显得极为弱智的话,这让各位都见笑了。”
“哈哈,这里是睿智的老统领全知曾经工作、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它老蚁家虽说已经离开我们多年,可是我相信它智慧的气息依然没走。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老统领活着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夸我是个聪明的蚁,何况现在我又站在一个对傻瓜挂‘免进’牌的地方。”。歪嘴被多嘴说得有些被动,这也难怪,它在跟多嘴的历次言斗中都没占过便宜,而此次看来也是在重复过往的历史。“我歪嘴是个聪明的蚁,这不是你多嘴说否定就能否定的事实。算了,我不想和你争论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比这重要得多的那个巨大的话题,还在等待大家拿出个同样巨大的应对原则和方案呢。而你多嘴却让比我的小爪子还小得多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并且影响新巢的稳定、团结的小话题,在这里喧宾夺主——真是岂有此理!”
“小的不能再小的话题怎么能影响团结呢!”多嘴又抓住了歪嘴话语的漏洞,“在我的理解中,凡是能影响团体的稳定、团结的一定都是大话题,那跟你我没有丝毫关系。若是非要跟其硬扯上个毛细尘埃,那么,影响到的也应该是仅限于我们两个之间的稳定团结吧!可那算什么,我从来没在意过和一个叫做歪嘴的蚂蚁稳定、团结起来,真的在意了反倒会让我的工作和生活变得索然无趣儿。”
“畅所欲言应该围绕一个主题。”。我可不能容忍自己的注意力,被这两个好斗嘴的家伙吸引而耗费掉太多的时间。“多嘴、歪嘴,请把你们各自的观点亮明。这里有五十多只蚁,如果像你们俩一样,都在没完没了地压低对方而抬高自己。那么,我们的这次议事会,恐怕到了明年暖和季节到来的时候也终毕不了了。”。
见我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多嘴立刻收敛了它盯着歪嘴的较劲的目光。说道:“我的主张是能谈就不打。如果老巢方面非打不可的话,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在消灭来犯之敌的同时,确保己方的实力少打折扣。胜利有两个必要指标,第一是打败敌蚁,第二是保存自己。如果不能保存自己,那么,打败敌蚁将如竹篮打水。我不傻,知道胜利的果实必须得有其享用者,否则,打仗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换个意思表达我的这个观点:若是保存不了自己,难道要让飘忽不定的灵魂来享用胜利换来的物质的成果吗!”
“虽然我反对多嘴言语涉及到的任何与我有关的内容,但是,它另外的或者说跟我无关的话题,在我的头脑中倒是可以甄别对待的。”歪嘴的目光也从多嘴的身上移开,“我赞同刚才多嘴的说法,只是它说的还是粗略了点儿,不过,哈哈,有我歪嘴为它的话做补充就好得多了。谈,必须是老巢主动找新巢;打,其前提应该是它们先向我们发起攻击。当然,无论是谈是打,我们都得做好战备工作。有道是:不说没准备的话,不打无准备的仗嘛!”
“是啊,新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