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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成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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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完外公,花纭与沈鹤亭一同下山。她伏在沈鹤亭背上,用下巴抵着他颈窝,环抱住沈鹤亭,让他背自己下山。

盛誉一直等在英雄冢门口,进了夜晚哪都黑乎乎的。望见他们下山,盛誉开始特别兴奋,结果定睛一看发现小太后趴沈鹤亭后背上了,差点没把长明灯抛出去。

他笃定是因为自己少时天天跟萧家军打仗,没怎么打听萧家老四的桃色传闻。这好家伙的,没多长时间都能跟小太后“如胶似漆”,以前肯定是到处留情的风流人。

不对啊!盛誉转念一想,这么长时间主子身边可没有哪个女人能跟他走那么近。除了紫阳那封心锁欲的老尼姑还俗,别的莺莺燕燕可近不了主子的身!

莫非……

盛誉陡然打住思路,后面的他连想都不敢想,怕沈鹤亭掰开他的脑子。

“掌印……”盛誉牵着花纭的靖州走到沈鹤亭面前,尴尬地笑笑,为难道,“要不让属下送太后娘娘回去吧。”

沈鹤亭没将花纭送上马背,问盛誉:“太后北上的消息,除了我还有谁知道?”

“还有燕王殿下,”花纭替盛誉答了,“我告病休朝,这才抓到机会偷偷出来,否则首辅不会放我走。而且哀家给李怀璟修的是密信,他都没敢去接我入城。”

沈鹤亭的唇角勾了勾:“那就好。成蹊,送太后到将军府。”

“可是李怀璟在驿站都给哀家留好了位置,”花纭惊讶地问,“哀家若留宿将军府,别人岂不是立刻能发现我?沈掌印身边凭空多出一个女子本就可疑,何况你身边的人还认得我!”

沈鹤亭将花纭送上马背,道:“驿站简陋,奴才怕委屈了娘娘。娘娘放心去将军府,奴才有法子的。”

花纭抓着缰绳,迷惑地瞧着他。

沈鹤亭退到盛誉身边,等花纭走远,轻声说:“遇棠让你带他来北疆,你可知是何意?”

“护卫太后安全,”盛誉眨巴眨巴眼,看见沈鹤亭无奈的笑意又解释道,“当时指挥使确实如此说的。”

沈鹤亭摇头,拍拍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道:“当初我与遇棠说好,燕王若有朝一日领兵入城,他便要来靖州接替我。北疆军权不可落于他人之手,即便是燕王,我也不能让他一人独大。”

盛誉出身萧家军,深知萧家人对这片土地的感情不止是热爱,还有更强烈的掌控欲:“既然指挥使也要来,可为何又让我北上?属下不明白。”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沈鹤亭笑着拆穿他,“其实说明白点,你盛成蹊是他姚遇棠的亲信,再往前倒你本是大哥的将,与我萧四隔了好几层关系。话又说回来,这么多年跟着我,你们也是遭了大罪。锦衣卫的差事简直一团糟,遇棠还要跟我盯着朝臣,早就分身乏术。你虽是佥事,干的其实都是指挥使的活,我都明白的。而且当初剩下的萧氏旧人中,唯独你特立独行,我与遇棠便知晓你盛成蹊是要上战场的将军,肯定不愿跟我们做暗地里刺杀的勾当。”

盛誉听到这话,赶紧给沈鹤亭跪下,急道:“属下并没有……”

“打住,我知道你没有,你紧张什么?”沈鹤亭一手把他提起来,“你,遇棠,雨墨还有缙云,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从未有一刻怀疑过你们。何况我若真的怀疑你,你又何来的机会在这跟我讲话呢?”

盛誉低下头,才意识到如此多年,不信任沈鹤亭的人其实是自己。他那么害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其实在主子的眼里,这都不算什么。

“锦衣卫不可无人,你与遇棠定要有一人永远留守鄞都。这回遇棠把你推上来,是下了决心让你脱离锦衣卫回归战场,”沈鹤亭对盛誉半开玩笑地说,“他对你当真不一般。”

盛誉的眉眼陡然凝固了,他马上移开了眼,道:“主,主子什么意思?”

沈鹤亭看他局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感叹一下遇棠对你好,你想哪去了?”

“没,”盛誉的两手拧在一起,“属下没想到那么多。”

“没有最好,”沈鹤亭往山下走,背过盛誉说,“遇棠居然能为了你放弃夙愿。盛成蹊,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盛誉站在台阶上,寒风拂过他年轻的容颜,他依旧是少年时的模样,二十三岁也与第一次上战场时并无两样。他望向沈鹤亭的背影,却想起了另一个还在鄞都的尔虞我诈中挣扎的人。

盛誉生父乃萧家军的小旗,可惜在他刚记事的时候就战死了。萧元英为替死去的将士抚养子女,将他们接进了设立的学堂。

他就是在那遇见姚铎的。

当时姚铎还是萧权的侍卫,是他进言世子把盛誉招入麾下。他说盛誉眼睛透亮,心也定然干净。

姚铎年长盛誉六岁,他是好兄长,盛誉跟着他一路从侍卫成为将军,冲锋陷阵所向披靡。连萧权都说,姚铎眼光好,为萧家军带来个将帅之才。

盛誉特别兴奋,世子夸姚铎,比夸他还要让盛誉兴致昂扬。于是每次出征,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他想让自己的荣耀也变成姚铎的荣耀。

盛誉弱冠那年,两个人在鄞都的小屋里摆了三个酒菜,姚铎亲自给他下了一碗长寿面。晚上姚铎喝得醉了,对着油灯晃酒杯,迷迷糊糊地说: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们家小誉呀,是犹如桃李一般真诚、忠实的人,以后一定会受到更多人敬佩!听我的,你的字就叫成蹊。”

二十岁的灯火幢幢,少年静静端详照亮他世界的太阳。

沈鹤亭原本走在前面,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盛誉说:“我记得是遇棠给你取的字,除了他跟你说的,应该还有另一层意思。”

盛誉瞧着他,静等沈鹤亭说出后面的话。

“‘蹊’释义为路,我与他都是藏在阴沟里苟活的人,亦无路可退。但他却愿你‘成蹊’,是想让你替我们走出去,光芒万丈地活着。”沈鹤亭笑得极为让人心安,“这些遇棠都不用开口,在你站在我面前时,我便已经全然明白遇棠的良苦用心。你放心,我定尽我所能,为你铺好北疆的路——也算报答如此经年遇棠对我的护佑之恩。”

卫缄给沈鹤亭开了梁府后门,迎主子进府。不过在看见小太后与盛誉的时候,这一贯沉默的人也露出了反常的惊讶神情。

卫缄惊道:“太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呃……”花纭还没想好说辞,看向沈鹤亭求救。

“话多,”沈鹤亭瞥了他一眼,“还不去准备?今晚太后要在将军府落脚。”

卫缄心道没听错吧,太后要留宿将军府?愣神的功夫,沈鹤亭看他的眼神愈发危险,与后边的盛誉眼神一对,卫缄马上说,“属下这就去烧水!”

沈鹤亭收回目光,引着花纭往前走。

卫缄溜到盛誉身边,跟他打手语: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比划,盛誉开始都愣了一下,这套手势还是以前在萧家军时用的,时间太过久远,连他都反应了一会才回应:就是你想的那样。

卫缄的神情惊讶到扭曲,口型问道:什么?

盛誉偷偷往沈鹤亭的方向瞥了一眼,用右手背轻轻在左手心碰了一下。

卫缄当即就懂了,暗自“啧”了一声,以前瞧见铁树开花都没那么惊骇。他跟盛誉递眼神告诉彼此都别胡乱说话,自己很“负责”地趋步走到沈鹤亭身后,轻声道:“主子,不知今晚太后在哪处院子歇息?”

沈鹤亭驻足,回眸对卫缄说:“我记得南院有处空院子,你带人收拾出来。”

卫缄咽了口唾沫,道:“属下觉得不好。首先那院子年久失修四处漏风,属下怕损伤太后娘娘凤体;其次明日将军府还要进来各位将军,燕王殿下也会来与您商议靖州部署,属下怕人多眼杂,若瞧见点什么,恐对娘娘与主子不利。”

花纭一听,言之有理!虽然她特别想回自己的院子住,但是旧院子突然住了人,肯定没多长时间就会被发现。而且她此行一是为祭奠外公,二是为沈鹤亭的伤病,她想亲自照顾沈鹤亭。

“这样吧,哀家与掌印同住。”

当然,卫缄、盛誉连带即将要与小太后睡一间房的沈鹤亭,同时凝固了。

突如其来得让沈鹤亭都有些无地自容,更别提那俩无辜的下属了。卫缄肯定花纭与沈鹤亭之间有什么误会,导致小太后觉得沈掌印非常之“安全”,但是主子那个欲拒还迎的表情……

“谨遵太后娘娘懿旨,”卫缄作揖麻溜告退,临走还踹了盛誉一脚,提着他后领把人拉去跟自己一起烧水了。

花纭一看卫缄就是有话没说完,转过头问沈鹤亭:“他刚才是什么意思?”

“应是腹痛急着找茅厕,卫雨墨时常如此,”纵使沈鹤亭心里滚着惊涛骇浪,跟花纭说话时也神色淡淡,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夜晚无感。

花纭见他没什么事,自己也放心了,说的话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就是在一起住几晚嘛,我与四哥又不是第一次同住一个屋檐下了。应是卫缄不熟悉我,这要是换做姚指挥使在此,肯定不会如此惊讶。”

“当然,”沈鹤亭神色如常,心里倒像是炸开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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