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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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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师与姚铎约在兰山见面。

姚铎提灯在前带路,花纭与沈鹤亭一前一后上山去。

夜深了,山中总能听窸窸窣窣的声音,空中还时常传来凄厉的鹤鸣,花纭心底发怵。

“娘娘小心,山中有蛇。”

“啊!”花纭声音都虚了,“我最怕蛇了……”

“奴才在,别担心,”沈鹤亭端起胳膊给花纭扶。

花纭一回眸,看到他腰间的刀才安下心来,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

触到她掌心的温软,沈鹤亭一怔:“娘娘?”

“嘘……”花纭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真怕给蛇引来,每一步都走的战战兢兢。

沈鹤亭看她害怕的样子,忍不住笑。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花纭离老远就看见一抹月白色。那人站在月下,周身折射着淡蓝色的光,既温润又宁静。

花纭心中登时警铃大作:那件月白色的披风,似乎是哥最爱的衣服。

姚铎站在亭外,跟刹师作揖:“刹师。”

花纭眨巴眨巴眼,将刹师的披风看得更仔细些,只见披风上还有银丝绣的仙鹤腾云图,更加确定就是萧旻那件。

那是萧旻十五岁时,萧伯伯送给他的生辰礼,十个绣娘、绣了三个月才做好的,全天下仅此一件。

花纭回头望沈鹤亭。

连自己都认出刹师穿着他的衣服,他却无动于衷,敛眸看向墙角的苔藓。

“娘娘万安,”刹师转身看向花纭,背着手丝毫不在乎什么礼节,请安的语气还十分诙谐,像是在找小太后的乐子。

这轻佻的口吻……与曾经不服管的萧旻如出一辙。花纭的心还是咚咚直跳:尽管刹师戴着面具、顶着大兜帽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连跟头发丝都看不到,但光瞧他的眼睛,就感觉像极了少年时的哥。

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乜视身边的沈鹤亭。

如果刹师才是萧旻,那么沈掌印,你是谁?

姚铎引着花纭在刹师面前落座,自己则是跟沈鹤亭侍立在她左右。

姚铎瞥了一眼刹师,又瞅瞅沈鹤亭。看见他正直勾勾地盯刹师,便伸手扒拉他胳膊,眼神示意他别瞪了。

刹师给她斟了桂花酿,他的手非常漂亮,拇指戴了一只满绿的翡翠扳指,绿色衬得他的皮肤跟白,丝毫看不出这是杀人越货的手。

花纭越看那只扳指越觉得不对劲:上面似乎有蜿蜒起伏的花纹,但光线太暗,看不出具体纹样。

“按照姚大人给的价,娘娘您可以问在下三个问题,在下定如实相告。”

“是谁让你们杀花贵妃的?”花纭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都没伸手去碰那杯酒。

刹师很坦诚:“无人指使。”

花纭心说怪不得花贵妃临死用那样的眼神瞪李怀璟,果然是他干的。他长得人畜无害,手段当真残忍,让她毛骨悚然。

“我爹原本是要扶上位的是十二皇子吗?”

刹师答:“是,所以怀远将军要我杀了十二皇子。”

“什么?”花纭惊道,“你不是说没人要你们杀花贵妃吗?”

“对呀,所以花贵妃不是春秋刹杀的。”面具挡住了刹师的脸,但花纭能感觉到他在笑。

花纭百思不解:“二叔为何要姑母的命?”

刹师态度还不错:“春秋刹只是收钱办事,至于买家为什么要她的命,我们其实无权过问。”

“哀家还有一个问题,”花纭终于绕到了她最想问的,“两年前是谁往花府送紫英?”

一语既出,她身后的沈鹤亭与姚铎都骤然紧张起来。俩人对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望向对面的刹师。

刹师余光扫到那颇具警告意味的目光,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答案,过了好半天才说:“娘娘,事先说好的,在下只回答您三个问题。至于最后一个,在下无可奉告。”

“银票……”花纭急忙回头,在沈鹤亭腹前摊开手,“掌印,给我银票。”

“娘娘?”沈鹤亭垂眸瞧她的手掌。

“我要买他的情报,我一定要知道,”花纭眼睛湿漉漉的,都哽咽了。

沈鹤亭咬了咬后槽牙,欲言又止,还是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递给花纭。

她马上将钱摆在刹师面前,双手端到茶几上,克制地往刹师跟前凑:“这钱足够买你两个问题的,你只需回答哀家——是谁?”

她的眼睛太亮了,像洞中的烈火,灼烧得刹师都不禁别过了视线。

刹师没碰银票,还是说:“娘娘,在下无可奉告。”

“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花纭抬高了声调,控制不住脾气了。

她着急,母亲是困扰她两年的噩梦,几乎夜夜都要被母亲的眼泪、母亲的嘶嚎所惊醒,现在只要鄞都下雨她就能闻见尸体腐烂的腥臭,因为她一直活在十四岁的恐惧中。

她必须要知道害母亲变成那副样子的元凶是谁,她要把自己拉出噩梦编织的地狱。

但刹师说:“不知道。”

“你们不是知晓天下事吗!”花纭急道,“为何不知道!”

刹师就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好,不知道……”花纭起身,焦虑地在原地徘徊,目光凌厉,屁似乎在寻找什么。

“娘娘,恐怕是春秋刹也难知晓首辅的家务事,”姚铎出来和稀泥,他第一次见花纭还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感觉自己把事情搞砸了,赶紧替刹师说话想让花纭赶紧平静下来。

“刺啦——”一声,沈鹤亭与姚铎都感觉身侧生风,回过神来发现,小太后已经把沈鹤亭的刀架在了刹师脖子上。

“娘娘!有事好商量!”姚铎这就要冲过去拉回来小太后,沈鹤亭却伸手一拦。

花纭哪顾得这些,她右手提剑,站在刹师背后,一直盯着他的扳指看。

“带龙纹的扳指,”花纭俯身在刹师耳边说,“你杀过皇帝。”

“完了……”姚铎失望地瞥一眼沈鹤亭。

始终跟木头一样的沈鹤亭现在居然笑出了声,他玩味地瞪着花纭与刹师,一边笑还一边摇头。

他的笑声回荡在山中,犹如百鬼夜行前的恶风般阴冷。

“太莽撞了,太后娘娘。”

沈鹤亭将花纭拎回了宫中,脸色铁青。

“放开我!”花纭拧手腕要挣开沈鹤亭,可他手劲特别大,根本不理人。

两人跟阵风似的略过紫阳,吓得她不敢说话,连忙带着姚铎与其他奴婢离开。

沈鹤亭“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吓得花纭一激灵。

“你要干什么!”花纭挣开沈鹤亭,颇为气愤地瞪着他。

沈鹤亭扶着门,低声道:“为什么要反问那个人?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他是春秋刹最贵的刺客,呼吸间便能要了你的命!”

他压着嗓子咆哮,花纭只觉得羞愤难当,握着自己的手腕,咬牙忍着不反驳他。

沈鹤亭苦口婆心:“春秋刹收钱杀人、买卖情报,那刹师就是手眼通天的活阎王,宫里、朝上,天下处处都有他的眼睛,死在他手里的文武官员不计其数,连我都觉得刹师一直在我身后盯着我。娘娘怎么能在他面前说那些话呢?”

花纭低着头,虽然沉默但眼珠儿转得特别快。

沈鹤亭低下头,缓和下心情,劝慰花纭:“我的娘娘,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威胁别人。好在那人今天没动手,否则我们都没命回鄞都。”

“继续演。”

沈鹤亭不敢信自己耳朵:“我演什么?”

“刹师根本就不会杀我,他本来就跟你是一伙的!”花纭推开沈鹤亭,“我认得他的披风,那是萧旻的衣服!你、姚铎、还有那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刹师,你们仨从一开始就在诓我!”

沈鹤亭懵了。

花纭踉跄走到沈鹤亭身后,双手握刀柄抽出他的刀,转身将刀尖对准了沈鹤亭的胸膛。

花纭放出狠话:“是啊,我怎么就那么傻呢?看见这把刀就觉得你是他。刹师还穿着他的衣服,难道也是他吗?我太傻了,消失了六年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再见。”

沈鹤亭以为自己听错了:“娘娘在说什么?什么衣服?”

“那件披风太漂亮了,无论过多久我都能一眼认出来,明明是你记性不好,忘了我过目不忘。”花纭一直端着刀不肯放手,“这一路上你给我甩脸色便罢了,耳提面命地数落我也罢了,好啊,那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你究竟是谁?是萧旻还是沈掌印?!”

沈鹤亭哑口无言,深秋的夜晚他却汗流浃背。

“原来娘娘对奴才好,只是因为所谓的故人吗?”沈鹤亭抬起右手握住刀刃,将刀尖往左偏了偏,恳求道,“您要杀奴才,得对准心脏才行,偏一点,就没法一刀毙命了。”

他力气极大,两指宽的刀撕开衣袍,花纭听见了钢铁刺破肌肤的声音。

“不要……”花纭怔然望着血濡湿他的长衫,两只手往后拽刀柄,“你松手!”

沈鹤亭却疯了一样,空手攥白刃往心房里怼,血潺潺似流水,顺着手心缝隙往下/流,却不知痛似的,还中气十足地说:“萧旻死了,十六岁的时候就死了,大火焚身烧成灰死了!娘娘您看清些,我是沈鹤亭,不是他!”

刀越嵌越深,花纭直接放手,一把推开了他。她手一直在抖,害怕极了。

沈鹤亭踉跄后退,胸口的血染红了衣衫,抵着柱子放声大笑。

“伤的重吗……”花纭脊背发寒、眼泪汪汪,声音抖得不像话,她跌跌撞撞地冲向沈鹤亭,看见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手忙脚乱地捂住他胸口,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沈鹤亭还笑。

“你疯了啊你!”花纭哭着骂他,向外大喊,“来人啊……姚大人!”

“原来娘娘一直耿耿于怀,奴才到底是不是萧旻。”沈鹤亭语气悲伤,“他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你什么意思?”花纭悻悻地缩到一边去,双手环着膝盖,看起来像只委屈的小狗。

“萧旻死了,跟萧元英一起,被烧死了,”沈鹤亭严肃地说,“娘娘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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