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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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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执喉头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臣知错。”

花纭的手指从他的肩膀滑下,轻轻捏住茶杯,递到他面前。

余执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茶杯。茶水温热,却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抬眼看向花纭,见她目光如一柄匕首,直刺心底。

——小太后根本就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傀儡。

他闭上眼,将茶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花纭重新坐回石凳上,语气恢复了先前的淡然:“余将军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哀家为何要单独见你,还挑了个这么个地方。”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猿啼,山中流水声潺潺,声音就像落下了一筐筐银豆子。她站在夜色之中,脸色阴沉得就像被乌云遮盖的月亮。

余执端起茶杯,却未饮,只是低头看着杯中浮动的茶叶,沉声道:“娘娘有事吩咐臣即可。”

花纭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听父亲说,余将军并非出身行伍。弘治年间,将军还只是个灵机院的火器匠呢。从火器匠到神机营统领,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余将军,你会打仗吗?”

余执冷汗涔涔,太后话里话外说他的将军之位来路不正。

“臣,臣幸得先帝赏识……”

“先帝?”花纭俊眉微蹙,“沈鹤亭纵火烧龙虎营时,你有没有给他添一把火?”

余执抬起头,目光与花纭相接,心中万分不安:“娘娘!臣从未做过背叛朝廷之事!”

“果真?”花纭玩味地笑了,“从未做过?也从未在背后议论过哀家?”

余执不禁发抖,他咬咬牙,笃定花纭不知道他当初跟冉楼骆倡说的话:“臣绝对没有!”

花纭冷哼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竹筒,打开里面藏着一封信,她念道:

“太后一死,我们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

余执顿时像被人抽了筋似的跪在地上,发疯似的给花纭磕头:“娘娘!臣知错了!臣知错了……”

花纭蹲下来:“还需要哀家继续念下去吗?”

余执急切道:“不用!不用!”

花纭一只手扶着余执的肩膀:“谁不在背后说皇上的不是?哀家还不会杀你,别害怕。”

“娘娘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臣愿为娘娘赴汤蹈火!”

花纭站起来,沉默地盯着他。

余执抓着她的衣角,恳切地说:“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一大家子都指望着臣,臣不能死啊!娘娘,求您给臣机会!”

“说说,你如何为哀家赴汤蹈火?”

余执咽了口唾沫:“您要臣做什么臣都答应。”

花纭将自己的衣服从他手中扯过来:“别跪着了,余将军,坐吧。”

余执闻言,乖乖地坐回石凳。

“禁军三位统领各自为政,这不好。”花纭拇指摩挲着茶盏口。

余执手中的茶杯险些不稳。

花纭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依旧平静:“余将军,哀家知道你为了走到今日这位置,受了不少苦。你身后又没有家族支撑,这些年为了打通关系,也耗了不少心血吧。”

“娘娘……”

“如今有个好机会除掉冉、骆二人,”花纭抬眸望着他,一双桃花眼淌着春水,“泼天的权势,你得接住了。”

余执心头一震,脸色骤变。

花纭见他迟疑,语气稍缓:“只要你替哀家办好这件事,哀家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余执低下头,低声道:“臣……”

“将军可还记得,之前上殿诋毁哀家的乔明远?”花纭笑靥如花,“还记得他怎么死的吗?”

余执猛地抬头,花纭的笑容,在他眼里化作了一多嗜血的玫瑰。

“他那是中毒了,”花纭说,“那毒名为哥络罗。原本是南疆人用来控制不听话的牲畜的,不过用在人身上,一样有奇效。听话就还好,如若不听话,就算下毒之人远在千里之外,也能让你五脏碎裂而亡。”

余执惊道:“刚才那杯茶——”

“对嘛,刚才那杯茶里,有哥络罗。”花纭笑道,“所以说,如果你为哀家办好这件事,哀家照样能要你的命。余将军,再好好想想,要不要与哀家做个交易。”

余执牙根都快咬碎了:“臣……任凭娘娘差遣。”

花纭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大敌当前,冉楼却公然抗旨,你身为神机营统领,怎么能跟着他一起冒天下之大不韪?”

余执拱手道:“还请娘娘明示。”

“骆倡一个莽夫,想不出开门放狗这种损招。”花纭说,“余将军是会打仗的,应该明白将领抗旨是什么罪过吧。”

“您的意思是……让臣以抗旨之名,反了冉楼,再杀了骆倡?”

花纭未置可否:“是做哀家的禁军统领,还是做开门放逆贼入城的叛徒?你若只求荣华富贵,哀家就给得起,将军啊,得把账算明白。”

“臣明白了,”余执跪下磕头,“臣定不辱使命。”

“哀家等你好消息。”

余执走后,花纭站在亭中不愿离去。

她背靠着亭柱,望着远处的山水,伸出手感受风从指缝中流过。

“余执这人用的巧,他能有几天是受了傻皇帝的抬举,背后根本没有靠得住的靠山。如今娘娘抓着他的把柄,他不敢不听话。”

花纭蓦然回首,心跳漏了一拍。沈鹤亭站在离她不过三步远的地方,手中提着一盏昏黄的灯。

灯光如薄纱般洒落,映在他那件黑色长袍上。他的身形比上次分别时更加消瘦:眉骨在光影下显得格外突兀,眼窝深陷。两颊凹陷,轮廓愈发锋利,下颌处冒出了一层青黑的胡茬。

花纭眼眶有些酸:“你怎么亲自来了?”

沈鹤亭说:“听投桃说你要去见余执,我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花纭向远处瞥:“投桃呢?怎么没看见他?”

“我让他跟着余执走了,怕路上出问题。”沈鹤亭朝她笑,“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花纭眼眶有些酸:“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沈鹤亭皱了皱眉头:“我一日三餐正常吃……我没想到娘娘会拿那些哥络罗做这个。”

“吃饭了还这么瘦?睡得好吗?”

沈鹤亭望着花纭,埋怨道:“娘娘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看着他,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沈鹤亭愣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花纭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沈鹤亭被她拽得弯下腰,下一秒,她的唇就贴了上来。仅仅是碰了一下,她便放开了他。

沈鹤亭明显被她的动作吓蒙了,像块木头似的僵硬地站在那里。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花纭踱到山崖边,摘下兜帽,迎着风张开双臂,“骆倡就是个没主见的莽夫,若非是因为他爹在禁军颇有威信,也轮不到他子承父业。冉楼就是李怀玉的走狗,我再不捏着余执,禁军这一关就闯不过去。卑鄙一点又如何?”

“余执这人本来就留不得,”花纭放下手臂,望着远处的山,冷声说,“我查了他的底细,是萧王爷把他引荐给我爹,结果他却在王府起火之后,活动禁军内将领上书弘治,说萧家军暗藏祸心。此等落井下石之辈,该死。”

沈鹤亭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头顶上。

“痒。”她说。

“余执的为人,我很清楚,所以我才会来。”沈鹤亭说,“他答应娘娘,就还则罢了,如果不答应,我就替娘娘杀了他。”

“我早就不是只会藏在你的羽翼之下的鹌鹑了,”花纭说,“四哥,你跟我说实话,李怀玉手里到底有没有遗诏?”

沈鹤亭眨巴眨巴眼,惊讶道:“娘娘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告诉我,”花纭转眸盯着他的眼睛,“你什么都知道。”

沈鹤亭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事搪塞过去,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盛誉对娘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花纭蹙眉,目光像一把掷出来的刀子。

沈鹤亭知晓自己躲不过去了:“我说,我都说……没有。弘治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狗皇帝知道他并非亲生。”

花纭半信半疑:“那他是谁的孩子?”

“是南疆神女与裕德太子通奸所生。”沈鹤亭说,“当时裕德才十四岁,还未娶妻,不能平白无故冒出来一个儿子。狗皇帝原本想掐死李怀玉,但神女给孩子下了诅咒,只要她儿子死于非命,大瀚就会亡于一个娼妓之手。狗皇帝这才留了李怀玉一命。”

“娼妓?”花纭冷笑,“可真够荒谬的,一代王朝再怎么样,也不会死在一个妓女手上。”

“但神女的诅咒,无不成真。”沈鹤亭若有所思,“狗皇帝也怕得很。当然,也只是留一个孩子的命而已,没那么难。”

花纭问:“那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沈鹤亭点头:“他不光知道这些,还知道狗皇帝利用他为未来的储君铺路。”

花纭问:“既然弘治对他不好,他为什么还要为他卖命?”

沈鹤亭眼珠一转:“娘娘还记不记得傻皇帝的淑妃?”

“是先帝葬礼时,刺我掌心一刀的淑妃?”花纭摊开自己的右手,四年前留下的疤如今平复了不少。

“对,他便是李怀玉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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