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听了她的话我神色不改，叮嘱她：“莫要对旁人说这些话。”

萧思悦不傻，她点点头，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链子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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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三年九月。

萧思悦的身份问题，在我跟陛下说过之后，很快就处理好了。

陛下倒没什么异议，只是不解：“你若要与萧思悦日日相见，朕可给她一个诰命，让她日日入宫。为何要执着于让她当宫女呢？”

我不知该如何与陛下说，打了个哈哈过去：“陛下只管依着媚娘，萧美人也已经答应了。她说自己没能保住先帝的皇子、陛下的皇弟，已是愧对皇家，实在不敢忝居诰命之高位。便就这样吧。”

李治没搭理我，他在吃鱼。

我见他不答，央求道：“陛下与媚娘相识多年，曾见过媚娘在深宫之中苦苦挣扎，萧思悦与臣妾乃是生死之交，臣妾知陛下隆恩，善待先帝妃嫔。也请成全臣妾和萧美人的姐妹之情吧。”

李治点点头，招呼福顺去安排。第二天，萧思悦便站在我眼前，站在原先竹冬站着的位置。

我握住萧思悦的手，看她一身宫女服饰站在我身旁，忍不住笑她没有宫女的样子。

她不满，嘟囔道：“武姐姐你还笑，这身宫女服太奇怪了。”

梅春听萧思悦这般唤我，忙提醒她：“萧美人，莫要再唤娘娘为武姐姐了。如今你我都是宫女，应唤一声小姐或者武昭仪娘娘。若是被王皇后或是萧淑妃听去，便又是一番闲话了。”

萧思悦吐吐舌头，“知道啦，梅春姐姐。”

我耳尖，也忍不住打趣梅春：“梅春，你若是也在外头唤她萧美人，我们都得被教训。甚至你主子的位份也不保。”

梅春愣了，倒是萧思悦笑嘻嘻，“梅春姐姐，你还笑我。你自己比我还过分，称呼我萧美人。”

我清清嗓子，给梅春介绍：“莫要唤萧美人了，唤她思悦便可。先帝萧美人的名讳只有极少人知道，思悦以本名在我身边当差，不打紧。”

梅春应下。

萧思悦正好奇，问我：“竹冬姐姐去了哪里？”

“竹冬见你来了，她说她放心了，倒是弘儿那边无亲近的人照顾，她便自请去照顾弘儿。”

萧思悦点点头，“那等娘娘第二个孩子出生，我也自请去照顾他。”

我忍不住将昨日和陛下的谈话告诉了萧思悦：“昨日陛下说要给你一个诰命，以便你不用当宫女也能日日在我身边，我帮你拒绝了。”

萧思悦如我所想，她气得跳脚：“武姐姐你何必如此！我答应当你的宫女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如今陛下给了一个更好的选择，你怎么还替我推脱了。”

我瞧她的样子，让梅春也出去门外候着，才跟萧思悦说：“你说你入宫当这个萧美人，是为了体验一下当皇帝女人的感觉。如今半生过去，你也体验过了，如今体验一般宫女有何不可？何况有我在，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是我也没有当过诰命夫人。”

我许诺她，“待我除掉王皇后和萧淑妃，我让你当诰命夫人。只是现在，思悦我需要你。”

萧思悦也不是真的生气，她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安静了一会，她又问我：“那个时候，我还活着吗？”

这回，轮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追封也成。”萧思悦补充。

我无奈，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答应下来。

正要跟萧思悦聊聊我入宫的这前三年是缘何不去见她，梅春进来唤我：“娘娘，该收拾收拾，动身去家宴了。”

这场严肃的谈话无奈作罢。

“我回来再同你讲。”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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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家宴，皇族旁系也都来了，此刻正坐在一起，表面看上去其乐融融地欣赏歌舞。

陛下坐在正中间，王皇后与萧淑妃分坐一侧，而我，被安排在王皇后身侧。我先向陛下行礼，悄悄入座后便打量着石阶下分侧而坐的诸位皇亲。

今日座位安排甚是奇怪，萧淑妃那一侧第一位上坐着的竟是许久未见的高阳公主，高阳公主自辩机和尚事件之后，与皇家的关系宛如在水深火热之中。她今日在这里，还带着房遗爱。

而王皇后这边第一个座位上的，自是吴王李恪。

我正纳闷这诸位皇亲的位次，房遗爱却找上了我的麻烦。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房遗爱端着酒杯站起来，遥遥向李治敬酒。

李治不知他何意。

“说来听听便知。”他扬声说。

“臣听坊间百姓说起，说陛下将先帝的武才人纳进了后宫。武才人国色天香，竟然连当今陛下也被她的石榴裙困住。”房遗爱大抵是有些醉了，连高阳公主的白眼也径直忽略掉，仍在大放厥词：“想必是皇后娘娘身侧那位佳人吧，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只是陛下不顾及名声，我们李唐皇亲却不得不估计皇家的名声！”

他此言一出，无人敢言，连舞步轻扬的女侍们也识趣地退下。

台下的皇亲国戚无一人敢言。李治的神情渐渐变得很难看。

我倒挺镇定，好像被针对的不是我。高阳公主的眼睛瞪着房遗爱，几乎要化作最快速的箭，能将房遗爱射死在这朝堂之上。

“是吗？驸马还听到了什么？”李治在沉默片刻之后，缓缓问。

“臣还听到……”

“房遗爱你给本宫住嘴。”是高阳公主忍无可忍的声音。

她态度还算恳切，向陛下道歉：“陛下恕罪，是高阳教驸马无方，让驸马在此污了陛下，皇后娘娘和昭仪娘娘的耳朵。”说罢怒斥房遗爱，“给我滚！”

房遗爱怏怏不平，碍于高阳公主，他被人带了下去。高阳公主再次向我致歉，“请武昭仪恕罪。驸马胡言乱语，市井百姓之言，做不得数。”

高阳公主花容月貌，方才房遗爱说我姿容出众，何不知高阳公主才是皇家最艳丽的一朵花？我瞧着她，有些出神。

李治自始自终，都是淡淡的。高阳公主这般请罪，他也默不作声。

王皇后回头瞧我在愣神，忍不住打破这僵局。“高阳先坐吧，想必驸马是醉了。”她回头看我，我回神，忙顺着王皇后的话说：“公主毋需这般请罪，驸马酒醉，罪不及公主。何况今日是家宴，陛下和皇后不会怪罪的。”我瞧着李治的神情，便知他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