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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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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恒洲走出厨房,看见闻疏清肉眼可见地愣在沙发上有点儿懵,但他没打扰,转而往他手里塞了瓶酸奶。

闻疏清感受到手中被塞了个玻璃瓶,还没低头瞧仔细,又窸窸窣窣放了颗糖。

再一抬头,池恒洲正笑着看向他。

“你怎么愣在这儿了?”他蹲下身,跟闻疏清视线齐平,闻疏清似乎又看见在那个雨夜里送了他一支玫瑰的池恒洲。

闻疏清试图转移注意力,但无奈池恒洲光是蹲在那里都占了他大半视线,撇头又觉得实在无礼——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装作无意地问:“那小女孩递的什么花?”

池恒洲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闻疏清说的是电视机柜上的摆件,接着居然真的很认真地蹲下来观察那束花:“花瓣是标准的玫瑰红,花朵即大又饱满……”

闻疏清坐不住了:“你不会是真的在推测吧?”

“……”池恒洲扁扁嘴,“我刚想给你胡诌一个呢,反应这么快我还怎么编啊。”

闻疏清只是太过心乱,在幻想与现实中转换过快总容易脑子停摆,看着池恒洲蹲在身前总会幻视过去的他。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递给他那支名为“自由女神”的玫瑰,闻疏清不懂花更不懂玫瑰,但那个画面却在他脑海里留存了很久。

闻疏清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都感觉有些疼。

“不舒服?”池恒洲轻声问。

他摇摇头:“没有。”

闻疏清其实很想问池恒洲递出那朵玫瑰时脑袋里在想什么,可是一触及到对方的视线,又把快到口边的问句咽了下去。他没办法确定池恒洲是否还记得,或许于他而言的大事,在对方眼里不过沧海一粟。

比起好奇,闻疏清更担心池恒洲会直接说自己不记得了。

“现在很晚了,我先回去了。”闻疏清抬头看了眼时钟,绕过池恒洲走到玄关换鞋。

池恒洲顺手帮着他开门,一言不发地倚靠在门框边看着闻疏清换好鞋走到家门口,再低头捣鼓着门锁。

“晚安。”看见闻疏清终于开了门,池恒洲适时补上一句。闻疏清开门的手一顿,沉默的时间长到池恒洲都以为不会有回答了。

闻疏清盯着快要合上的对门,非常小声地回:“晚安。”那声音快要淹没在门的一开一合里。

闻疏清眨了眨眼,留给他的是一个寂静的走廊——池恒洲的门已经关上了,闻疏清也不确定他听见了没有。

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关上门。

*

李百川趁着闻疏清正呆在家里,终于空出时间去了一趟公司探风口。路上遇到的几个经纪人、艺人对他都打了招呼,态度可比一开始好上了不少。

艺人与经纪人就是这样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关系,闻疏清那边一火,连带着李百川都没人敢草率地无视。

李百川在心里小人得志,面上还是不卑不亢,在死对头走进阴阳怪气恭喜的时候也没发脾气,而是搞搞在上地睨了对方一眼:“是啊,你说这么一个好苗子怎么就落到我手里了呢?”

“我是说……”

“是是是,我也知道他长得漂亮就算了,演技也那么好;演技好就算了,一上综艺居然就爆了。”说着,李百川夸张地捂了捂嘴,“抱歉,我没说你刚刚签下的那个艺人丑……”

死对头面色铁青,李百川心里爽到起飞。

但很快,死对头的脸色就收敛了些,李百川从其中隐隐约约看出了些扭曲的快乐:“你还是别得意了,这几天就是你最后在公司的几天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闻疏清就是一个没背景没势力的小明星,虽然现在火了,但之后呢?要是他是个聪明人那就趁现在抱上大腿。而你……你能给什么资源?”死对头不舒服地上下打量李百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你怕不是第一个被踢走的。”

李百川:“……”

眼见着死对头趾高气昂得像只斗胜了的公鸡走了,李百川靠在墙边眼睛望向窗外。早上七点的时间,街上逐渐热闹但公司里人还不多,还没几个人会在这片走廊来来往往。

李百川心里也没底,他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不会说话,不像死对头那样左右逢源——戴星阙说他这是死心眼,但刚好符合他心意。

听起来是句夸赞的话,但李百川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在闻疏清来之前李百川就是个被排挤的命,虽然意外结交到了不少有潜力还能说话的小导演,在这个小公司里排前三都绰绰有余,但无奈李百川的情商实在是硬伤。

倒不是他会不会说话的问题,而是他根本没办法说假话。别的经纪人为了推销艺人都吹的天花乱坠,就他一个人实事求是。

同样身为前几的经纪人,死对头对于讨好翟老板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但李百川看一眼老板,脑海里想的全是“阴险狡诈”这种怎么看怎么不像夸人词的成语,拍马屁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最后苍白地闭上了嘴。

令人扼腕的社交能力在导演堆里却混得开,不少爱钻牛角尖、对演员要求高的导演没事有事儿都爱找他喝两杯,谈谈理想再谈谈剧本。

要不是闻疏清被半雪藏的仗势太过明显,估摸着递到李百川手里的剧本要更多。

但是……李百川想到什么,神色一凝,那人说的“这几天就是你最后在公司的几天了”是什么意思?

字分开看他都认识,但连起来怎么就看不懂了?李百川站在原地想了会儿,忽然意识到——这话不就是说他要被老板炒鱿鱼了?!

虽然李百川经常把不干了挂嘴上,但心底还是非常尊重这份工作的,毕竟没了这家很难有下家再收下他了。

但是现在死对头说老板要开了他?是老板亲口说的还是他随便猜来吓自己的?

李百川在老板办公室踌躇一会儿,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闻疏清醒来之后在床上懵了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大概是最近遇上的事都乱七八糟的,昨晚做的梦也被带得杂乱无章的。

池恒洲背着塞满试卷习题的包视线冰冷地在考场追着闻疏清,闻疏清抬腿想逃发现右腿被什么东西紧紧裹住——一低头,他发现李百川涕泪横流地喊:“别丢下我!”

然后池恒洲满脸肃杀之气地跑来把李百川从闻疏清的腿上扒拉开,严肃又有点儿呆板的可爱,默默将像个玩偶似的李百川摆好立正,一字一顿地说:“人,要靠自己。”

闻疏清在梦里没忍住问出口:“那我呢,你不是还帮了我吗?”

就见池恒洲转过头,一把捂住闻疏清的嘴:“你,世界上最厉害无敌!”

然后又是一通“帮助你就是帮助自己”“我爱怎么说就这么说”“你其实是顺带的”……颠三倒四的把闻疏清都说迷茫了。

闻疏清看了眼窗外已经泛明的天光,身心俱疲地叹了口气——他昨晚好像在听一万个池恒洲说话,一觉醒来感觉更累了。

闻疏清从床上爬起来,在心底默默想,今天的安排很简单,昨天过了一遍剧本,今天就要揣摩人物微表情、动作了。

一个外向的人和一个内向的人区别不仅仅在性格,比如说动作。一个外向的人不吝啬于把自己摆在焦点位,走起路来也会更自信些。但一个内向的人不一样……

闻疏清刷着牙,心里慢慢勾勒出梵星沿的形象。

平时很少正视别人,肩膀略微内扣,虽然渴望他人他人理解,但因为长久以来来自于其他人的不理解,于是渐渐封闭自我的内心。在看见一个有可能理解自己的人时会不自觉雀跃,或许小动作也会更多一些。

在理解的氛围下话会更多些,一边说话一边观察他人表情,在察觉到另一个人极大程度地包容了自己时,甚至原本苍白的面色都会涨红。

但因为长久以来的沉默,即使没有丧失正常人应该有的沟通能力,但一激动说起话来还是会颠三倒四的。在察觉到沟通无能时会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包容却让他难以停下诉说。

闻疏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梵星沿的眼神不会是冷淡、平静的,他对这个世界抱有极大的热情,这种热情来自于花草树木、江流河水,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热爱。

闻疏清想,那双眼睛里更多的是澄澈,对梦想心无旁骛追求的清澈明朗、观察世间万物的灵动……

闻疏清漱了口,拿毛巾擦干净脸便走出了卫生间。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梵星沿在看见祝续辞推开那个乞丐时的幻灭感,以为终于遇到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人,却没想到两人中间还隔着这么一层鸿沟。

梵星沿不是个完美无缺的角色——在编剧创作他时,给予他一个不太现实的人设,却赋予他相当的缺点。

在闻疏清看来,梵星沿身上带着一种永远隔着层雾、高高在上的天真感。这种天真是他的家庭环境给他的,也是因为他常常忽视周边人,多重视山水花草这种非人事物造成的。

他对于社会的认知仅停留在梦想层面,只顾着抬头描绘月亮的孤寂,却忘了看正常人间的铜臭算计。

一开始他是被祝续辞身上那股野草般的生命力吸引过去,但他却不会去想是什么让祝续辞养成了这样的性格。越是天真,在接触到关于社会黑暗一面时,越是无措。

而祝续辞是个和梵星沿完全相反的角色。

她身上没有梦想,最在意的是钞票,第二在意的还是钞票。比起帮助别人,她更乐意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

会认真听梵星沿说话,一是因为她接近本能地并不讨厌这种过于理想的人;二是因为梵星沿并不会影响她,换句话来说,就像是在她无聊生活中的一味调味剂。

两个人一开始互相不理解对方,现实与理想碰撞之中编剧提出了除了“现实”“理想”之外的第三种可能,互相包容、互相理解。

闻疏清垂眸,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粗糙的纸张。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大的现实问题——李百川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有联系过他?

闻疏清抬头看向窗外,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他站起身来,心上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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