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的新路线,行程要久一些。采棉花也耽误了大半天。
烈日当空,灼热的阳光刺得兽人眼睛疼,烘烤着他们的身体。原本蓬松的毛发,渐渐失了光泽,略显干燥。
汩汩泉水声,此时宛如天籁之音,缓缓驱散兽人们的疲惫。
“在这里休息一会,喝点水。”狐山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声音略显沙哑。
泉水从石缝间不停涌出,潺潺流淌,最后汇聚在低洼处的石潭。泉水清澈见底,不见游鱼。
兽人们靠着树木坐下,乘着凉,大口大口地喝着竹筒中的水。随后,将捎上的小石锅清洗干净,捡柴烧水。
夏黎一手只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揪着地上的枯草,百无聊赖地盯着石锅中正煮着的泉水。兽人总算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不喝生水。想到这,他才微微勾起唇角,有些欣慰。
狼朔与几名兽人在附近巡查,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大把橘红色的沙棘果。他把洗净的果子倒入夏黎的掌心,温声提醒道:“有点酸,不过味道还可以。”
“谢谢。”夏黎捏着一颗沙棘果,正打算送入嘴里,余光却瞥到石锅边缘出现一圈白色物质。
恰在此时,豹林疑惑地嘀咕道:“怎么水越来越少了?而且还烧出了白色的东西?”
“那倒掉吧,重新打水煮。”豹雷随口提了一句,拎着竹筒就起身朝着小石潭方向走去。
“别倒!”夏黎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一把将果子塞到狼朔怀里,箭步冲到石锅边。
石锅中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浅白色的晶体附在石锅内壁。
“怎么了?怎么了?这泉水是有问题吗?”豹林瞧着夏黎急匆匆的模样,声音也染上几分急切。
其他兽人纷纷围了过来,顺着夏黎的目光,盯着石锅。
“黎以前说水里有脏东西,要煮过才能喝。”狐山盯着浅白色晶体点了点头,“果然很脏。但为什么不倒掉呢?”
“不是脏东西,应该是盐……一定是盐……”夏黎嗓音微微发颤,下意识伸出手指,想从石锅内壁捻下盐粒。
狼朔反应迅速地抓住夏黎的手,眸中闪过一丝惊惶,肌肉微微紧绷。他暗自吸了一口气,声音略显僵硬,很沉,似乎有些生气,从牙缝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烫。”
“哦哦!”夏黎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狐山微微眯起眼睛,俯下身凑近细瞧,迟疑地开口:“什么是盐?”
狼朔仍然没松开夏黎的手,攥得有些紧。夏黎也没挣脱,便伸出另一只手,指着石锅内壁的白色晶体,嘴角不断上扬,眼眸中盈满了笑意,大声宣布道:“是比咸石头更好的盐!咸的,没有石子沙子,没有苦味的盐!”
狼朔微微松了松手,却没彻底松开,虚虚地圈握着那纤细的手腕,垂凝着再次说出惊天话语的少年。
“比咸石头更好的盐?!”一名兽人顿时发出惊呼,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豹雷提着空竹筒折返,下意识反驳道:“怎么可能有东西比咸石头还要好?”
“对啊……怎么可能有东西比咸石头还要好呢?”豹林眼神略显迷茫,挠了挠脑袋,嘀咕道:“而且这东西白白的,细细的,和咸石头一点都不像啊……”
素来沉默寡言的鼠岸,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嘴唇微微翕动,忍不住开口:“水怎么能变成比咸石头还要的盐呢?”
豹雷猛地摇摇头,坚决地说道:“不可能,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少年的话语,对兽人们而言,如同天方夜谭。但狼朔对此,深信不疑。那琥珀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疑惑:为什么他们会质疑伟大而高贵的神明呢?
狐山神色肃然,目光灼灼地盯着石锅中的水分慢慢被蒸发,底部最后留下一层参杂着一丝灰色的浅白色晶体。
夏黎悠悠地开口:“大家可以尝一尝就知道啦。”
兽人们皮糙肉厚,也不怕烫,直接用爪子刮下盐粒,焦急地伸出舌头,舔舐。
豹雷舔了舔嘴唇,猛地抓住一旁豹奇,用力地摇晃,大喊道:“咸的!是咸的!真的是咸的!”
“对对对!别晃了!”豹奇被他晃得头晕,咬了咬牙,正打算踹他一脚,就被松开了。
“真的是咸的,而且没有苦味,没有小石子。”狐山的声音越来越激动,难以置信地再次捻起盐粒,送入口中。沉默片刻,他喃喃道:“真的比咸石头还要好……”
豹林走到石潭边,俯下身,捧着泉水直接送入口中,顿时控制不住皱紧眉头,呲着牙,“好咸啊!”
狼朔脑海中灵光一闪,肯定道:“咸水可以煮盐。黎之前想找咸水,就是为了盐。”
夏黎骄傲地微微仰起下巴,“当然!”
“黎好聪明。”狼朔抑制不住地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软。
最终,兽人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恋恋不舍地踏上返程。
豹雷与几名兽人提出,愿意留下煮盐。夏黎不假思索,直接拒绝。
他们此行的行李太多了,必须先回到部落整顿。届时,再充分准备,成立制盐小队。
自从发现了盐泉,夏黎后半程时会格外注意周围的环境。每当停下修整时,他总会跟着狼朔一起巡查。
“部落……河……要种田……”
夜里的小狐狸睡得不安稳,无意识地挥挥爪子,嘴唇微微翕动着。
狼朔缓缓掀开眼皮,一息之间,眼神恢复清明。随即,他甩起毛茸茸的尾巴,轻轻地搭在小狐狸身上。
夏黎下意识抱住狼朔的大尾巴,舒服地埋脸蹭了蹭。
新的部落,附近要有河流,方便生活用水。土地平坦,因为黎要种田。狼朔凝视着渐渐熟睡的夏黎,眉眼含着柔意,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默默补充道。
次日,队伍沿着蜿蜒的河流一路疾行。在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广阔的大草原。
傍晚时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河水潺潺流淌,两岸的青草随风摇曳。而在草原的南北两个方向,耸立着近乎垂直的高大山体,将草原半包围着。
夏黎透过藤筐的小窗,远远地看见山间飘下的一缕银丝,不知可有三千尺。
狐山领着队伍,往山前跑去,寻一个山洞,就此过夜。
“黎,要看看吗?”狼朔缓缓走到夏黎身前,微微俯下身。
虽是问话,却是陈述的语气。
“嗯!”
黑狼驮着少年,在原野上飞驰。晚风逗弄着青草,却轻柔地吻上少年的脸颊。
纵身跃过河流的那一刻,夏黎下意识搂紧狼朔,贴着他柔顺的毛发。
原本在草原上觅食的鸟类瞬间惊飞,只有几只长耳巨兔慢慢立起耳朵,挪动半步便停下,悠闲地继续吃草。
“好大只的兔子!”短暂的惊讶过后,疑惑的情绪开始翻涌。夏黎指着普通绵羊般大的兔子,不解地问道:“它们怎么不逃?”
狼朔缓缓停下,望着数米外的兔子,“是懒懒兔。”沉默片刻,他才一言难尽地开口:“它们……很懒。”
“啊……她们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怕,已经懒到这种地步了吗?”夏黎一噎。
“今晚吃烤懒懒兔?”狼朔偏过头,询问道。
夏黎微微摇头,略一思忖,缓缓开口道:“这里有遇到危险不会逃跑的懒懒兔,说明附近很安全。这里很适合建立新的部落。”
“不怕兽人的懒懒兔很适合饲养,所以留着它们吧。”希望原野大陆的兔子可以像蓝星的一样,拥有恐怖的生育能力!这样兽人们就不需要冒着危险狩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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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迁徙吗?”狐兰蹙着眉,眼神略显担忧地拉上夏黎的手,“雪季快来了,这个时候进行部落迁徙会不会太冒险了?”
“狐兰婶婶别担心,新部落选址不远,三天便可以到达。”夏黎语气透着安抚,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
狐山驱散围拢的兽人们,催促道:“快去收拾东西,准备迁徙。”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都别担心了。新的地方有河流,到时候取水可方便了。那里还生活着懒懒兔呢,附近没有野兽,安全哩!”
“还有一个瀑布呢,怪好看的。”豹雷努力压下不断上扬的嘴角,心想,新部落还距离盐泉近呢!那咸水煮出来的盐比咸石头还要宝贵,他们可不得离近些才安心呐!
交易队伍中的兽人,神色皆难掩激动,极力夸赞新的部落选址。其余兽人逐渐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不再忧愁,有了些许向往,动作利落地收拾起行李。
他们心想,有河流和瀑布呢,这样取水就不会那么累了。居然还有懒懒兔,那确实安全。如今的部落靠近大草原,若是遇上比白腿牛兽群更壮大的兽群,还是很危险的……
太阳刚悄悄爬上东南方小丘,交易队伍就回到了部落。它躲在云层后歇息片刻,还没翻过山头,青丘部落便举族迁徙,浩浩荡荡地朝西北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