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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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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榆这样想,也这样问出口。

宋雁书摸摸她的头道:“十岁不是孩子是什么?”

见两人神色不解,眼中有些震动,似乎从未被当做孩子对待过,宋雁书心中一阵酸涩。

连年战乱,让这些本该还在父母关爱下的孩子流离失所,孤身一人,苦苦求生。

北塞这些年阵亡的将士不少,他们留下的孩子都由父亲抚养,不少百姓也会在闲时无偿前往照看,这样的经历让他们显得既懵懂又成熟,虽然总是充满活力,力所能及地做活计,照顾更小的孩子,似乎已经是大人了。

但在偶然看见有父母关爱的孩子时,哪怕只是轻轻敲一个脑瓜的小动作,也能让他们怔怔地看上许久,每一次,他们眼中的憧憬和失落都像一记大锤砸向她。

是以宋雁书自懂事起就明白,这些孩子是宋家的责任,也是宋家的愧疚。

而在前往京陵城的路途中,宋雁书遇上了更多像这样的孩子,饥餐露宿,奄奄一息,暗淡的眼中没有半分属于孩子的天真希翼,只余死气。

在路过一个小镇时,宋雁书还看见了路边不少饿死的,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孩子。

种种景象在宋雁书心中堆积,发酵,膨胀,最后汇聚成了一种她也说不出的感受,充斥着她的内心,而在这股情绪的深处,还藏着一股怨恨。那股怨恨找不到出口,找不到方向,便悄悄对准她自己,对准她的无力。

是以即便知道文绣星榆有问题,她也无法像对待敌人一样,除之以绝后患。

因为宋雁书明白,她们还是孩子,她们无力决定自己的选择。

宋雁书道:“你若没有去处,便留下来吧。”

星榆愣了一下,正要欢欣答应,忽然停下来,看向文绣。

文绣看着宋雁书,道:“奴婢虽遇见了吕小姐,但吕小姐并未让奴婢监视小姐,只是……”

文绣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吕小姐与张小姐交好,张小姐又与小姐交好,若小姐真的与中书令站在同一阵营,奴婢希望张小姐能离小姐远一点。”

以免连累吕小姐。

宋雁书愣住,随即失笑,笑着笑着又有些心酸,她拉住文绣的手,“你聪慧,我一向知道的。”

宋雁书默了片刻,她想说什么呢?让她不要如此心重,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吗?

她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文绣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宋雁书道:“上次你夜里出去,也是见吕小姐?”

文绣抬头,并不惊讶宋雁书已经知道,她点点头,“那日下午,我上街为夫人买丝线,遇见了吕小姐,只是她行色匆匆,来不及说话,便让我夜间去找她。吕小姐只问了奴婢的近况,听奴婢说一切都好,便离开了,并未说其他。”

文绣看向宋雁书,道:“只要小姐不为中书令做事,奴婢愿一世追随。”

在京陵城待了许多年,文绣看惯了讨好中书令的人,却第一次看见中书令全力拉拢的人,文绣隐隐感觉到,宋雁书会是可以对付中书令的人。

那样,吕家的仇便可报了。

而她,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星榆见文绣点了头,顿感有了支柱,在一旁连连点头道:“我也是,我也是。”

宋雁书失笑,又问了几句那黑衣人的事,但星榆只是上次离开时见方老爷对一个黑衣人点头哈腰,偷偷听了一句“一切听大人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星榆说完,又悄悄看着宋雁书的脸色,低声道:“上次不是我想回去报信的。”

见宋雁书看向她,她小心解释道:“因为我一直没传什么消息,好不容易上街,方老爷便派人来找我,将我抓过去逼问,奴婢刻意拖了一会时间,这才迟了叫钟承大哥的时间。”

宋雁书愣住:“上次问你时你为何不说?”

星榆红了眼睛,道:“我怕小姐以为是借口。”

来小姐身边这么久了,她都没有挨过打,她想永远待在小姐身边,是以被发现后以为要被赶回去了,怕得不行,当夜便梦到自己又躺在那个黑屋子的地板上,浑身是伤地仰望着那扇高高小小的铁窗,身边全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同伴在痛苦哀嚎,并在哀嚎声中渐渐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宋雁书安抚了她一会,道:“下次再有人来找你,你便说有东西要交给他,同他约个地方,回来告诉我,我去处理。”

上次星榆说了方府之后,她便让乔州去暗中打探了一番,得到的结果就是那方老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绸缎铺子老板,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当时还在奇怪,为何商人也要打探她的消息。

星榆眼睛一亮,彻底抛下顾虑,重重地点点头,抬头向着宋雁书的小小脸上满是憧憬与仰慕。

宋雁书转向文绣,迟疑了一下。

她能看出来,文绣在吕家待了四年多,对吕家感情很深,而吕小姐还活着,她却说要继续留在她身边,恐怕是因为她看出来了中书令对自己的态度不同,想让自己对付中书令,为吕家翻案。

宋雁书道:“既然吕小姐与秋蕊姐姐交好,我不便与秋蕊姐姐来往时,你可愿替我送信,让吕小姐转告张小姐?”

文绣眼睛一亮,“奴婢愿意。”

宋雁书又道:“吕家一案已过去三年,我又不知其中详情,并不能同你保证一定能翻案,只是若吕家真有冤屈,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听到一半时,文绣难掩失望神色,又听到宋雁书说不会坐视不理,怔了一下大喜,眼中迅速涌起泪水,立即跪地叩首道:“奴婢多谢小姐。”

宋雁书扶起她,心中微叹,文绣虽是奴婢,却比许多读书人还要忠义。

文绣星榆小心掩门退出来,见钟承贾虎还守在门口,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却不料两人的态度与往常并无不同。

钟承只温柔道:“早些休息吧。”便拉着好奇盯着她们的贾虎离开。

文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起将此等严重之事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的小姐,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卯时,晨曦初亮之时,宋雁书准时睁开眼睛,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前些日子日夜颠倒,倒将她这个习惯打乱了。

宋雁书悄悄到了院子,想了一想,担心扰了一家子的清净,只轻手轻脚地打了一套拳。

又觉不过瘾,便打算出门寻个没人的地方练练刀,谁知刚一打开门,便感到手中门开合时有些凝涩,一低头,发现门角不起眼处卡了一颗石子,拿起石子,底下是一张折得极小的纸条。

宋雁书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并没发现人的踪迹,只邻居老伯已起早提着桶去井边打水了。

与老伯打完招呼,宋雁书回了院子,打开纸条。

纸条同上次写来时间的纸条纸张类似,字迹却似乎不同了,依旧没有落款,上面写着“已停。”

什么已停?

宋雁书拧眉想了一会,将纸张翻来覆去看了看,有些懊悔那么快便将纸条烧了。

她书法不精,没有比对就更难辨别了。

可恨她担心此人本是帮她,若是留了物证害了对方便不好了,于是学着张玉,将纸条烧了。

正巧贾虎已起身了,宋雁书忙招来他道:“你看看可与上次写时间的纸条字迹相似?”

贾虎接过,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才在宋雁书急得要冒火的眼神中慢吞吞道:“像……”他又拿远了些,“……又不像……”

宋雁书无语地将纸条抽回去,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让不爱看书写字的贾虎看,能看出什么?

文绣也已出来了,远远看见这边的事,犹豫了片刻,上前小声道:“小姐可否让奴婢看看?”

宋雁书顿了顿,将纸条递给文绣。

文绣看了片刻,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空比划了几下,点头道:“是出自一人之手。”

宋雁书眼睛一亮。

贾虎倒是纳罕道:“你上次又没看见纸条,怎么知道一样?”

见文绣脸色难堪地低下头,宋雁书踩了贾虎一脚,道:“是一个人就说明这人是中书府的,不然反应不会如此快。只是不知此人是谁,若能为我们所用,倒省事许多。”

贾虎不满道:“都怪上次钟承没追上,如果是我去追,一定能追上。”

宋雁书看着他身后笑。

贾虎被她笑得毛骨悚然,横眉道:“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

见宋雁书一直盯着他的身后,贾虎意识到什么,身影一僵,脖子迟缓地半扭过去,又迅速扭回来,满目惊恐。

钟承!!!

在他身后!!!

他刚刚不是还睡得那么熟吗!!!

贾虎的哀嚎求饶声远远传来。

宋雁书无奈地摇摇头,这两人,真是……

不过此人上次将石子扔进院子,被钟承追之后,此次就将石子塞在门缝,恐怕并不欲暴露身份,若是她强硬要知晓对方是谁,惹怒了对方,不肯帮她了,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这人能快速接触到中书令的命令,说明是中书令信任的人,用好了,可是个好助力。

而中书令决定不查那几个时间段了,说明她昨日的表演是有用的。

宋雁书心中稍定,正要转身,文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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