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联系我了……不在服务区内，你在哪？”

“如你所见，世界之核。”

“101新手村号世界……你又去那里。”

“这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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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幽暗的房间到处摆满古老的铜镜，他们大多被一层薄薄的纱帘遮住，地上落满了灰尘，像是很久没有人打扫过。房间的最里头摆着一块缠枝月桂纹银镜，没有用纱遮住，镜前还站了个人。

房里只有一支蜡烛，两束光。昏暗的空间使得这里分外压抑沉闷。

祈夜卿尘就是从这个房间里醒过来的。

复古的紫色长袍镶上古怪的金纹图案和银纹图案，整个人都藏在长袍里面。一张金色的面具看上去并不对称，是典型的双神面具。头戴高冠，镶嵌钻石珠宝以显示尊贵地位。身后还披着薄似蝉翼的淡蓝色丝绸披风。

还有一双厌倦的紫色眼睛，深邃如渊。

混乱的记忆在看见这双眼睛时全部凝固，所有的疑惑和解释全部有序沉淀下来。

眼神从一开始的迷茫慢慢的变成锋芒。

镜子里的人揶揄说：“恭喜你成功回归，如果你需要我帮你联系另一个你，我会很乐意。”

“谢谢，不必再制造混乱。”祈夜卿尘捏了一下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痛。

镜子闪烁了一下，里面的人声音略带兴奋，又说：“中了【人物设定】？这招确实对你有用。看来你对上个版本的【结局】不是很满意。”

紫色的双眸闪过一丝幽光，“001，这个世界的你变得很啰嗦。”

附在银镜上的手稍稍用力，整面镜子就出现了裂痕。

镜子里的人泄了口气：“好吧，算我没礼貌。”

“知道就好，就请离开。”

001说道：“接受现实吧，你们是逃不出去的。时间不在我们维度，游戏会永远继续。”

幽紫的眼眸垂下，祈夜卿尘的手握紧又重重砸向镜子，顷刻银镜四分五裂，破碎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破裂的布只有镜子，还有那一张面具。

镜子里的人最后说了一句：“脾气变大了，记得签续约合同，未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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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未来的人。

古皇城断壁残垣，时间腐蚀古老的建筑，沙尘埋葬文明的结晶，岁月化为苍凉的背影。大风狂沙漫天飞，他一个人坐在石柱旁，手中掂量着玻璃珠，思绪已然万千。

摘下面具，闭眼沉思。

每一次穿越时间都会带来混乱，稍微走错就会误入其他的平行世界。而且这对穿越者本身也会造成一定伤害。

比死亡还要可怕，比如被遗忘，被抹杀，被肆意篡改。

为了防止他将时间弄混，提前将自己的记忆封存在这颗淡紫色的玻璃球中，里面如同一个全新的小世界一样，如银河流光旋转。

不近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又出现偏差了？我还以为你失忆了。”

祈夜卿尘抚摸着玻璃球，眼神晦暗不明，失笑道：“一段小插曲。出去后还会继续吧。”

来者：“也好，不会被那群人发现。”

祈夜卿尘想了想，严肃道：“不过，游戏又找到我了。这次是001。”

来者在他对面坐下，拍了拍裤腿，“这也没办法，谁叫你是他们的眼睛。我这地盘恐怕也不安全了。”

对面人的性子祈夜卿尘有所了解：“这里是登录点，还有很多新人。”

来者笑呵呵道：“没关系，炸了就不是了。其他玩家会被强制传送到其他世界，新人也会另在其他登陆点上线。世界这么多，不差我一个。”

祈夜卿尘微摇头，理性评价道：“不称职的管理员。”

101号新手村世界，管理员白添衣。

他问：“对了，那个玩家需要帮你留意吗？看起来有点本事。”

“他？本事大的很，你以后会见识。”

白添衣拖着下巴道：“我有种不详预感，他会成为救世主的灾难。”

祈夜卿尘拍走身上的灰尘，“你又不是预言家，一个初中生别整天到晚神神叨叨。”

白添衣憋了口气，辩解道：“只要没进游戏，再过一个暑假我就是高中生。”

祈夜卿尘也有话：“我还在过半月成年，你看我的通行证上怎么写的？”

白添衣站起来，在风沙里走来走去，“不跟你见识，我要去找我的主角了。”

——我们活在一本书中，而主角是打开世界的救世主。

这是白添衣一直坚信的一段话，如果不是他在酒吧惩罚游戏大冒险环节失败随便蹦出来的一句话，没准真的有人会信。

祈夜卿尘也站起来，眼睛依旧闭着：“随你便吧，我要走了。给我开个后门，我要去见人。”

白添衣问道：“你真的不是主角？”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滚吧——谁爱当谁当。”祈夜卿尘听到主角两个字就是一阵头痛，尤其是从白添衣嘴里说出来的。又是一段不好的回忆。

他将手里的玻璃球抛给他，“替我保管好，我走了。”

白添衣看着他的表情，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你是去谈恋爱吧？”

“怎么可能？”祈夜卿尘边走不断朝空中抛金色面具，心情愉悦道，“我要去拯救世界。”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白添衣默默松手，任由淡紫色的玻璃球自由落体，落在沙漠里。

他哼了声，伸了个懒腰道：“男主了不起。”

粉毛怪从地底下钻出来，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在风沙里瑟瑟发抖道：“大人，您不告诉他上笔交易？”

白添衣双手插兜：“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客户和损友之间的利害我还是分的清。而且，他在怀疑我。”

沙粒掩盖住紫色的光泽，神秘的色彩化作一点点荧光向空中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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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宫殿？

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记忆如卷卷浪花涌上。命运总是非常喜欢捉弄人，他不喜欢的一段经历，也是某人不喜欢的。

不喜欢但总是逃不过。

“所以这次我又是大祭司？”祈夜卿尘看着完好如初的镜子，以及镜子里见过无数次的面具人。

至少这次又是熟人作案。

房间是干净的，干净到一尘不染。这里是大祭司的休息室，每天都会有人定时来清扫。其余时候不会有人来叨扰。

“去见见陛下吧。”

再不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恐怕会迷上这种扮演游戏。

皇宫里的人见到大祭司都是又敬又惧，恨不得远远躲开，奈何人身份在这，不问好都不行。

肉眼可见平时阴晴不定的祭司大人今天哪怕带了面具也看得出心情好，路过的人都放松了很多。

长歌行过礼便让祭司进了寝殿。古老而华丽的建筑带着永恒的美感，祈夜卿尘进门的脚步也轻了些许。

偌大的房间只有两个人。

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躺着。

床上的人眼神空洞，表情却极其痛苦。

立马察觉出不对，手轻轻地贴在那人额头上。

时间缓缓的流逝，玻璃窗外的阳光透射进来，整个房间变成彩色世界。

看到他眉头渐渐舒缓，祈夜卿尘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

他睁眼，眼底全是对未知的迷茫，“我是……谁？”

祈夜卿尘放开手，语速轻缓道：“陛下，您是我们的王。”

好吧，有些账需要慢慢算。

哄好失忆了的小朋友，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奔向白添衣的住处。

此时的白添衣还沉浸在一个人的电影世界，对突然的强亮光表示强烈的不满。

他说：“这又不是我的错，设定是这样的。记忆就是这个故事的代价。”

祈夜卿尘颇为沉稳道：“我知道了。”

白添衣快给他跪了：“放下我的可乐，我们可以慢慢谈。”

祈夜卿尘将可乐背在身后，沉声道“记忆篡改是怎么回事？”

“请不要动不动就问挂，”见不到命根子，白添衣也就停止了卑微，“我也只是负责提供场地，其他事是其他人做的，别的我一概不知。”

“而且你自己也不是像鱼肉一样被人宰割，哪有余力管别人。”

他还要继续进行出神入化的诡辩，锋利的剑刃划破他的侧脸，到嘴边的话也吞了进去。

“我的事你们管不着，我的人也碰不得。”祈夜卿尘放开手，长剑化作光四散开来，“我的要求不过分。”

“碎片之事又不是一蹴而就，他们盯上实验体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最后的隐忍也攻破了：“我问的是这个？”

“就算没有实验体，他也逃不过。选择早就不是我们自己的事。”

祈夜卿尘放下他的衣领，安静地靠在沙发上。

“因为就是没有选择。”

白添衣张了张口，道：“只有他离开这里记忆就会回归。”

祈夜卿尘深呼吸，把可乐丢到他怀里。

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白添衣愣在原座位上，他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只要他能离开这里……”

……

最后还喝了一口可乐压压惊，“吓死我了，再也不出卖朋友了。”

如果他们是的话。

最后的最后，他喝了第二口。

“应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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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添衣说得对。

无数个偶然汇聚成必然，有些事情已经无法避免了。

毒辣的阳光洒向大地，灵河之水，源源不断向前流，两只蝴蝶在花园里翩翩飞舞穿过无名白花，穿越芦苇河滩。

一只小船停泊在河道旁，一盏小灯挂在船上。

“既然这样，这乱七八糟的世界就让它继续乱七八糟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