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夜色夹杂着冷风吹进了地宫，苏贞花迷茫地坐在石凳上。

她感受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寒冷，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变成了唱台上的布景和道具，都像是假的。

“贞花，以后不要再傻傻得冲进阳光里了，你会消失的。”一抹高大的红色身影鬼魅般地从她的身后出现，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的对面。

“我是死了吗？为什么我会害怕阳光？”苏贞花忽然抓住了白毛鬼的手。

“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在阳光下生活了？”苏贞花说着，她的眼底流下了两行清泪。

“没有呢贞花……”白毛鬼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头顶，温柔得反而不像他自己了:“你只是……变得和我一样了。”

苏贞花:装的好难受，想笑。

“是吸血鬼吗？”

“什么？”

“我在古籍上看到过，昼伏而夜出，好食鲜血，獠牙利爪。”苏贞花缓缓的张开嘴，露出了两颗新鲜长出的锋利虎牙。

白毛鬼被苏贞花卖乖的模样逗得笑出了一声。

“没错，贞花，我们现在都是一种……人类所害怕的恐怖生物。”

白毛鬼修长的手摸了摸苏贞花的头顶的秀发，红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分残忍和迷醉。

他的手顺着苏贞花的秀发抚摸上她侧脸的轮廓，苏贞花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

“大人，你爱我吗？”苏贞花仰着头看向他，桃花眼里清澈见底，清清楚楚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爱？”白毛鬼缓缓地吐出这个词，这让他想起金圣烈和他死去的爱人，那个女人为了金圣烈自愿撞向象征死亡的刀口。

悲烈的凄美，炙热的爱意……以及毫无价值的牺牲。

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死去的那位妃子愿意为他做这种事情吗？

毫无疑问地，他知道，不可能。

她爱华贵的衣食，爱人们的赞美，爱无上的权力，爱永恒的美貌，所以她爱上了他。

甚至为了获得永生的权柄，她瞒着他诞下了吸血鬼的子嗣，妄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攥取永恒。

她的爱是为了她自己，不是为了他。

趋利避害向来是人类的本能，他一直都知道，就连他自己，难道不也是因为永生的寂寥和她娇媚的容貌才与她在一起过吗？

可是，那是什么？

那具柔弱的身躯撞向他手上的刀口的时间他在想。

那是什么呢？

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连自己这种人都要算尽机关抛弃一切去追随的生命，她就那么轻易地放弃了。

那就是爱吗？

爱，多么奇妙的名词。

不需要秘术的操控，不需要费尽心机地欺骗，她就那样义无反顾地为金圣烈割舍了自己的生命。

白毛鬼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苏贞花。

她……愿意爱自己吗？

“从来没有听旁人诠释过这个词。”白毛鬼轻轻地笑了起来:“爱是什么？”

苏贞花明亮澄澈的双眼望着他，好像在等他说出一段多么动听的情话。

白毛鬼转过身，消失在了月色里。

“我也不知……爱，是什么……”

苏贞花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和消弭于风中的声音，晦涩的表情隐在了黑暗中。

………………

昏暗的夜色中，两道身影穿梭在竹林里。

“这位小姐，你为何一路尾随我至此?”俊美的书生停下了脚步，望向身后的女子。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女子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秀丽面庞，一双清澈的桃花眼让人不由自主地愿意相信她的无辜。

“何事?”书生慢条斯理地打开手上的折扇，看着女子问道。

“你凑近一点。”女子轻轻地向前走了两步，怕惊扰他似的停下了脚步：“是关于王宫里的那个恶魔的。”

书生警惕地走近两步。

“公子，王宫里的那位作恶多端，我想你一定很怕他，也很恨他吧？”女子拿出了贞显世子备忘录，缓缓地说着。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密秘，我也不想让他继续祸害朝纲了，你要不要和我合作呢？”女子说话好似不设防一般。

贞显世子备忘录被明晃晃地掏出来，金圣烈诧异地缩了缩瞳孔。

“你怎么有这本书?”

“你不需要知道我怎么得到的这本书，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可以成为盟友。”

金圣烈好整以暇地说：“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你是谁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女子冷静的眸子里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金圣烈，百年前的弘文馆副提学，贞显世子麾下忠诚的臣子，惩恶扬善的夜行书生。”女子清冷的声线中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你一直在寻找贞显世子备忘录，因为它里面记录了杀死鬼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