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脸上的伤口看着恐怖,但不足以影响到她的大脑。我们刚才给她拉了脑电波图,很奇怪的波动,又拍了片子,但出片需要点时间。我已安排助手去联系神经内科所有有资历,有名气的教授了,可能还有会诊,但总归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他迟疑道:“神经方面的疼痛非同小可,她这么疼下去,可能对智力有所损伤。”
孙正听闻他的话后走过来道:“里面的那位姑娘是国家特殊人才,吃的就是脑子这碗饭,医生想想办法,她之前也疼过,好像可以用镇定类的止痛剂,我还见过她吃一种白色的药片,每次疼得厉害了都吃。”
“可惜,现在手边没有。”
邵主任蹙眉,“有这种药片吗?叫什么名字?主治什么?”
孙正摇头,诚恳道:“我这就打电话回橙色区找药瓶子,不然你们上些别的手段?怎么也比这么活生生疼着要强。”
邵主任思付道:“已经注射了止痛类的药物,这种精神类麻醉药瓶不能超量使用,所以效果不会太明显。”
叶鼎心疼坏了,“她不仅神经疼,脸上的伤也疼,你邵主任想想办法吧。”
“冒然加大剂量,可能会导致超限使用致残,致死!硬要我们用的话,需要家属签字。”
叶鼎闻言一怔,沮丧地了孙正一眼,开口问道:“药剂师可评估吗?能用多大量?家属没在,我们签不行吗?”
一听家属不在,邵主任眉头紧蹙换了说法道:“已经是安全范围内的最大量了,继续观察吧,病情太罕见了,以前看过医生吗?有什么诊断吗?”
叶鼎看着孙正,孙正垂着眼皮子思量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孙正心想着关于孟博士注射过病毒的事,老大再三强调过绝不允许声张,还是等老大赶来再说吧。毕竟除了他们找回来的解毒制剂外,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孟图南被推进特别病房,插着氧气管,身上连了一大堆的仪器,她不知是因镇定剂的作用还是疼得昏迷了,总之就一直那么睡着。
这一觉她睡得极为不安,梦里的乔纳森亲自开着改良机隔山跨海来捉她。他举着黑洞洞的
Browning抵在她的太阳穴上,咬牙切齿地质问着她,三年多的情分比不上一纸国籍吗?
何至于背叛?
何至于将他无所保留投入资本研发的成果带走?她辜负了自己的信任,亦负了他的感情!
后来一声枪响,她重回国内。到处都是熊熊的火焰和冰冷的海水,她奋力挣扎不肯认命,却被一浪高过一浪的血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孟图南迷迷糊糊一觉睡到下午。
叶鼎回去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后去见了他爷爷,叶老正巧在几楼电话,红色的密线放在明面上只有一根,却可连接这个国家无数的隐秘。
一如现在,正在和他直接汇报工作的就是第三战区的沙副手。今日凌晨发生的事有非常重大的突破,凌峥嵘在枪战里活捉了首领,一拳打碎了他藏在牙齿里自杀的剧毒,不仅如此,还从车里搜到了一只密码箱,现已扣下,还未解码。
叶老精神矍铄,虽一头银发,却看不出龙钟老态。
他静静听完电话那头的汇报,慢声问道:“还有呢?不交给拟战局的原因是什么?”
沙副手用力咽了下口水,目光飞快地和坐在一旁等着的严司令碰撞了下,严司令颔首,他方才道:“凌晨的事,牵扯了两股势力。一股是针对叶小公子,追杀他的是潜伏在国内的敌特分子,但另外一股势力,是东南亚那边的雇佣兵,通过偷渡的办法与拟战局的人相勾连,是完完全全针对孟博士来的阴谋。”
饶是已从自己孙子口中大致听闻了一些,再听得这么详细,仍不免诧异。
“展开说一下孟博士的事,性质恶劣,我要知道细节。”
“叶老,这里头牵扯到钟家。”
叶老端着茶缸子的手不见一丝晃动,沉声回道:“他们既然敢对我们宝贵的科学家下手,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小沙,你继续说,不必遮掩。”
沙副手连连点头认同,“有您的话,那我们就敢放心办了。”
“事情是这样的。钟家的钟如期打着工作的幌子住进了我司令部的招待所,和孟博士比邻而居。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利用垃圾车,将孟博士运出部队,交给他的其他堂兄妹,借由他们的手将人扔在指定地点,面包国的雇佣兵杀手们再行抓人之事。”
“只是可惜,这件事钟家内部没有衔接好,接应的女孩子为了打击报复孟博士,私自将人俘走,关在一个小村落里,殴打,伤害后,又找了村里一个盲流意图奸、淫。”
坐在一旁的叶鼎闻言顿时眸子一缩,捏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沙副手与严司令,唐局和专案组的队长等五人刚刚一同看过那卷录像带,里头清清楚楚记录了事情的始末,直至屏幕黑了下去,几人都没开口。
孟博士反杀那光头时背对着摄像机,是以无法看到表情,但杀人后的回眸却被录得清楚,那双猩红的,瞳仁微微扩散不似人类的眸子还是令人不由自主打个寒颤。
但,待回过神后,仍不免对这个小姑娘由衷感到敬佩,庆幸。
“叶老,犯罪分子恶意很大,叶小公子的保镖提供了一个隐蔽的录像机,里头将犯罪过程记录下来了。孟博士面对施暴者予以还击却致人死亡,这个是不是可以算作自卫?”
叶老许久没有开口,钟家吗?对孟图南下手,里头还牵扯着什么?
“那是自然。”叶老予以肯定的回复立刻叫两人安心,因为就录像带里的内容而言,孟博士的反击明显超出必要限度,甚至手段残忍,在嫌疑人已失去犯罪能力后仍用断了的炕几腿子插进他的后背心。若当真追究,只怕防卫过当是免不了的。
“钟家的人为了私仇,不顾钟如期的指示,擅自将人带走处置了,所以雇佣兵没接到人,在凌晨四下搜寻后追到小村子里行凶。那时候凌峥嵘已赶过去,没想到碰到了同样被追杀的叶小公子,这才造成了被两伙手持枪械的人追杀他们的绝境。”
叶老蹙眉,放下茶缸子。“你这么说,可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钟如期那小子我知道,审讯方面很有手段,钟家几乎掌控了国内大半拟战系统的运作,钟如期作为钟家这一代中的翘楚,未来不可估量,有什么与境外勾连的理由?”
“是这样的领导,钟如期已经交代了。”
叶鼎挑眉,“他自己也是玩审讯的,怎么会这么容易交代?”他还以为有场硬仗要打。
沙副手回道:“凌峥嵘在活捉了面包国的雇佣兵后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审讯,在绝对的证据面前他的狡辩没有任何意义。现在,钟如期已签字按了手印,为防止意外,我们还做了全程录像。”
叶老也不由挑眉,“我记得峥嵘的结婚对象就是这个孟博士,他怎么控制的住脾气?没有暴力行为吧?他应当避嫌的。”
叶鼎闻言猛地看向自己爷爷,眼底的惊讶和遗憾之色表露无遗。谁?孟博士的对象?
“据钟如期交代,他与海雕国的C部门高层保持了长达五年的秘密联系,这次交给他的任务是将孟博士交给潜伏进来的C部门人员,因为海雕国某个势力的高度关注,他们同时联系了面包国的雇佣兵来保证武力支持。这个任务完成后,海雕国承诺接钟如期出国,发永久居民身份证,定居海外不再回来了。”
沙副手轻叹口气,“钟如期之所以放弃国内的大好前程,不顾钟家以后的处境这么做,是因为他受伤的那只眼睛需要更高的医疗技术去修复,一方面是耽误不起,另一方面是他为了止疼,长期,大量服用阿片类的止痛药,现在不仅上瘾,效果也不明显,美国之行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叶老轻嗯了一声,这样的理由足够充分。
“阿片类属于严控的麻醉类药品,管理严格,他是怎么做到长期,大量服用的?”叶鼎很是不解。
“经调查,钟家孙辈里有一位同志在药品监督局工作。”
叶老颔首,“剩下的线很容易查了,部队和当地的警察配合直接调查,整理好材料再说,拟战局那边就别让他们介入了。”
“是,领导。”
电话挂断了,两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但涉及钟家,只怕好些事很难坐实,但这一仗不打也要打。
严司令问道:“峥嵘呢?别真把人搞死了。”
“他急着去京都,我就叫他去了,省得看到录像带发疯。”沙副手用力叹口气,胸口闷闷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心疼。孟博士这姑娘可太倒霉了,但要是没有钟家那个小姑娘捣鬼,真的将人交给C部门和雇佣兵,只怕现在也保不住命。
一环扣一环,只有天意才能做到这么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