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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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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一年一度的六月,一年一度的毕业季。

太阳像是会灼伤人似的,室外气温再次突破往年的上限飙高,温遇站在公交车站牌旁边,从斜挎包里摸出张手帕纸,拭掉鼻尖的汗珠,将纸拢在掌心。

她刚回完消息,有预感似的抬头,马路对侧一群学生正走在林荫道上,校服外套搭在臂弯,白色衬衫领口在风里微微掀动。

很熟悉的场景。

温遇在恍惚间点开日历,发觉这个时间段可能是高三学生的成人礼。

对面穿着白色礼裙的女生格外显眼,她正和旁边人聊天,脸上是娇俏的笑,纱质裙角随风蹁跹,像蝴蝶一样漾在风里。温遇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少女消失在街角。

也很熟悉的场景。

同样很熟悉的夏天。

五年前的夏天,林荫下,有人帮她把平底鞋放在地上,单手拢起她的裙角,帮她把碎钻高跟换下来。

钻石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平日里散发的细闪在此刻经过多棱面折射,仿若要把最漂亮的一面展示出来。

可这些,却远不及蹲在她裙旁的人。

身边同学都为了成人礼精心准备衣服,她也不例外,可只有旁边这个人不以为意,随意套了件衣服裤子,早早在她家门口等她。

等她这件事,比成人礼他穿什么还重要。

可即便穿的是寻常的休闲衣,他仍旧很好看。

温遇觉得可能用好看这个词形容未免有些俗气,可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词汇库匮乏,只能用这个词去形容那时候的谢闻颂。

他尚且清瘦的身躯看起来还不足以担下一切风雨,可他能揽下的全部阴影,都已经给了她。

他的臂膀可能还不够宽阔,这是未完全成熟的象征,他接受一切,不刻意加速成长,他只想陪在公主身边。

成人礼当天,少年使坏将帽子盖到她脸上,任由巴掌拍在自己身上,仍执着为自己刚做的坏事找借口:“怕你中暑。”

【脑海闪过每一帧直到你转身】

【忽略掉伤痕】

【那我鼓足勇气 告别这年轮】

【偶尔再想起心动清晰模糊的是你】

有点遗憾的十八岁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让她觉得完整。

明明当时,她还沉浸在礼裙被弄脏的难过里,在想这是好糟糕的十八岁。

是谢闻颂,是他,问她为什么哭。

也是他告诉她,我不会让你的眼泪白流。

樱花粉的浅色裙子,至今仍被她好好收藏,放在衣柜里珍贵保存,某人在她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过去和他有关的回忆越来越重要——

这些不知不觉淡化她回忆里的不开心。

记忆重新来到眼前仍旧崭新,仿佛这几年的时光并没有改变什么,他们都还是十八岁的少年少女。

面对面站着,哪怕只是短短视线相交,仍旧能把心里隐藏的悸动重新揪出来。

隐藏的悸动。

意识到这点,温遇心中一滞,似乎有什么很重的东西拽着心尖极速下坠。

一个念头缓缓在脑海中凝成。

公交车的玻璃门折射出她的身影,半身的碎花裙被夏风带着飘起,仿佛与那年裙角翩跹所重合。

温遇透过这透明一层不止看见自己。

玻璃窗对面,越来越多穿着校服的学生走过,欢声笑语连成一片,将青春这本有声书吟诵得淋漓尽致。

公交车开走,被阳光暴晒的橡胶味充斥在空气里,温遇抬起头,眯起眼瞅了瞅太阳。

燥热不减当年。

而如今盛夏已至。

身边挚友,已成爱人。

-

南大校庆到来之前,先等来的是南川附中105周年校庆,作为优秀校友常年挂荣誉榜的某人,不出意外在邀请嘉宾之列。

联系他的时候,南川附的老师说给谢闻颂安排了一段讲话的时间,问他能不能给学弟学妹们一点鼓励,或者分享一些学习经验。

谢闻颂先是沉默,最后在对面滔滔不绝地邀请下,还是选择答应下来。

过去是老师的骄傲,现在也是。

作为别人家长口中“一路从小优秀到大的孩子”,在外人看来,他这一路似乎都走得格外顺利,仿佛痛苦天生与他无关。

温遇全程目睹他接电话的整个过程,带着事不关己的闲散晃着腿扒起橘子来。

明显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她手指扯掉丝丝橘络,掰开橘子瓣放进嘴里,竖起两遍的耳朵,注意谢闻颂这边的动静。

某人自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趁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这边的时候,抢走她手上的最后一瓣橘子放进嘴里,自动忽略旁边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锤在他腿上的拳头。

他没嚼,只是含在嘴里,笑音都是模糊不清的。

挂掉电话,还没等温遇炸毛,某人已经轻轻抚过她的头顶,一个人趿拉着拖鞋去了隔壁房子的书房。温遇好奇,一路跟过去,最后倚在门口停下驻足,谢闻颂见她一副被罚站模样站在那儿,不禁好笑:“进来啊。”

温遇很少来这,不自觉往四周看看,最后重新落回他身上,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谢闻颂单手撑在桌边,微微俯身在抽屉里翻找什么:“找我高三那年的演讲稿。”

“……”

谢闻颂高中三年各种讲话的次数不算少,她正在想到底是其中哪次。

温遇眨眼,通过捕捉他口中的“高三”二字反应过来。

应该是成人礼那回。

不过她记得自己当时问他在台下的时候为什么不看稿子,他给出的理由相当洒脱。

温遇旧账翻得很熟练:“你当时不是说没有稿子吗?”

谢闻颂没想到当时的信息内容还被她记这么清楚,连他自己都缓了半天:“骗你的。”

他不愿意让温遇频频回头看,是因为怕这些让她产生类似愧疚的情绪,带着补偿的目的来面对现在的他们,所以关于过去,他现在很少提起。

不过温遇如果精准捕捉到他想说的那个点,谢闻颂得承认,他还是会为此雀跃许久。

温遇似乎也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默契参透他的目的,不再有意往过去探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只是偶尔想起,当作两人间消遣闲暇的话题。

他们也就这个问题好好谈过,一切不言在两个人之间摊开,彼此互剖坦诚。

温遇发现,这样说开话的方式让她心底好暖好暖。

谢闻颂这个人,是真的站在她的位置和角度,把方方面面都考虑个遍。

他是先了解的她,再来爱的她。

终于,温遇内心中最后一个绳结彻底打开,余下来的力量,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温遇听见他又在拿“骗你的”来作为借口,没忍住调侃:“怎么动不动就骗我?谢闻颂,你到底骗了我多少次?”

话虽然这么说,可完全是用开玩笑的语气。紧接着,温遇被他按着肩膀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椅子做工很好,坐上去相当舒服。

谢闻颂将手里正拿着的纸翻个面,回答她的话:“放心,说‘喜欢你’——”

温遇心头猛然一跳,左侧胸口原本规律的节拍在这一刻突然被打乱,摆放好的多米诺骨牌被对方伸出的手指施力,依次倒下。

尽管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没办法对他口中少见的“喜欢”二字免疫。

谢闻颂略作停顿,抬头看她的瞬间挽唇,很认真:“这句没骗你。”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响在耳畔,温遇噢了声,装作很忙的样子低头翻阅那堆旧纸片。

她知道这是真的。

在这个对谁好像都不太友好的时代里,随口的一句喜欢和爱被太多不真诚的人冠以重新包装赠予,致使那些真正怀以真诚的人被伤害,于是他们慢慢把自己变成一个封闭体,对每个摆在面前的礼物加以审视,怀疑每一份礼物的真实存在性。

温遇自然也一样,本身她的界限感也很明晰,对外的社交礼貌让她看起来好相处,实则这样的人最不好走入内心。

只有真心实意的对待才能让她有打开锁的念头。

谢闻颂很少把喜欢和爱挂在嘴上,他只是一直坚持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哪怕是在温遇没意识到他对自己是特别的感情以前,她也知道,谢闻颂肯定在意她。

尽管她当时以为的是朋友之间的在意。

因此,不管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何,真心实意的付出和对待,是能让对方感觉到的。

所以在真诚的基础上,喜欢和爱是为其增色的彩虹条纹。

温遇低头望向抽屉里的纸,不禁吐槽起来:“这么久的东西你还留着?”

“也许吧。”谢闻颂在一抽屉纸页之间来回翻找,温遇想着反正自己也没有事做,不如来帮他:“我来帮你。”

谢闻颂自动让开一半抽屉前的位置。

里面的纸很多,甚至温遇还翻出了几张谢闻颂高中时候的卷子,理科类的知识她基本都已经原封不动打包还给老师,只剩下一些语文英语类的学科她还是能看得懂。

有些和答题卡订在一起的卷子已经不翼而飞,温遇将帮他找发言稿这件事抛在耳后,兴致勃勃窝在舒服的椅子里看起他的答题卡。

谢闻颂注意到,默许她这种行为,还顺便调侃了句她不务正业。

温遇自动将他这话过滤。

语文答题卡上只有答案,温遇自动略过上面的涂卡的abcd,直接翻到背面看他的作文。

大概扫了两眼,她还没去看内容,感喟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你怎么写作文还用三段式?”

哪怕几年已经过去,谢闻颂还是下意识抬起头,面露疑惑:“三段式有什么问题吗?”

“……”

有问题。

而且问题可太大了。

难怪某人的语文分数一直没比及格线高多少。

这属于判卷老师看到都会两眼一黑的程度。

温遇把他的作文看完,唇边的笑容一直没落下,直至入迷到被某人精准掐住脸颊。

谢闻颂曲起食指和中指,用两指之间的缝隙夹她的脸。

“鱼鱼同学,你能别当着卷子主人公的面笑得那么开心吗?”

“噢,好的。”

“那我收敛点。”

话虽然这么说,鱼鱼同学的笑容却始终维持在脸上,没有丝毫要消退下去的意思。

你说你的。

听不听是我的。

“……”

温遇把他的所有答题卡都看了一遍之后,最后兴趣消失在他的数学答题卡上。

怎么会有人连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都能答满分。

鱼鱼同学感觉自己被多年前的谢闻颂降维打击,把他的答题卡梳理成一摞就搁在桌子边,打算要开始做正事。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没注意有什么掉在地上,坠地的声响被她听见。

温遇低头看,地面上躺着一个浅粉色信封,里面明显有东西,看起来很厚。

在她准备拿起来之前,谢闻颂已经抢先拿起来,随意扔进他旁边的一堆纸里,只留个信封角在那。

好似随意的动作,温遇却嗅到了一丝猫腻:“那是什么?”

刚才看他语文答题卡都没这个反应。

“不重要的东西。”

“你高中给女生写过情书?”

谢闻颂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白:“……不是。”

温遇表情顿时变得惊恐:“难不成,你是给男生写的?”

“…………”

气氛顿时变得有几分微妙。

“温鱼鱼。”谢闻颂唇角抿平,一字一字喊她的名字,同时把手里的纸扔在一边,双手搭在椅子两侧扶手上,躬着身把她圈在座椅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皱缩,某人身上的压迫感太强,温遇下意识往背后靠,无辜地眨眼,为刚刚的猜测辩解:“我刚刚问你不是给女生写的情书,你说不是,那我猜——”

话还没说完,细碎的音节被吞没在唇齿间。

一触即分。

谢闻颂擦了下她的唇角,移开自己两条胳膊。

温遇注视他低头继续找稿子的动作,不经意地瞥了眼淹没在白纸里的粉色信封。

边缘好像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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