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倾慕她这事,不管别人怎么说,洛云澜 一直都没感觉得到,直到顾从行亲口承认。
具体什么时候,顾从行已经不记得了。
“大抵是你赠我棺材的时候,也或许是在安国公府寿宴上。”
“这么早!”洛云澜震惊于定北王这么早就注意了她。那时候她还是个只要一听到定北王名号就瑟缩得不行的小透明。
但那是在安老太君的寿宴上,顾从行说的送棺材这事……
“我记得我赠殿下棺材时,你我并未相见,谈何倾慕呢?”
那时顾从行在堂内,洛云澜在内室,二人隔着一扇屏风,是方姨帮她传的话,既没见面如何倾慕?
说起那事,顾从行的脑海中也浮现起了当时的情景,“那日你依在窗边,阳光洒在你身上,我透过屏风依稀能够看到你的身影。”
顾从行不能说他仅凭着那一抹倩影就喜欢上了这个特别的女子,但那抹身影确实在他的脑海中挥散不去,也的确让他对今后的洛云澜很不一般。
得到答案,那女子便要转身上马车。
顾从行扶着她不让她摔倒,也问她,“你问我这么多,可有想对我说的?”
自顾从行昨日吐露真心后,一直都在等洛云澜给他回应,但这女子拒绝后再未给他明确答案,哪怕他问她若抛开婚嫁顾虑她可愿意?
顾从行说的婚嫁顾虑是他没有父母兄弟,嫁给他不会面临公婆妯娌的矛盾,他也不需要延续香火血脉,所以与他在一起也不用背负传宗接代的任务,她也不必为生育冒险。
他家世清明,人口简单到只他一个,与他在一起府宅中一切皆由她做主。
顾从行知道她的顾虑,所以才会问她,若抛开一切她可倾慕于她?
他只等她一句话,他们之间便再无任何阻碍。
可这疑问在洛云澜的角度里就是这套不正当的关系,顾从行问她抛开婚嫁不提,她可单喜欢他这个人。
喜欢又如何?堂堂定北王怎会娶下堂妇为妻,便是下堂妇为也不可能是她,她不能为定北王开枝散叶延续血脉,娶她无异于绝后。
所以顾从行不打算娶她,但愿意做她的秘密情夫。
这事洛云澜起初也是愿意同意的,毕竟这样条件的男子这辈子大概也只能遇见这一个,过这村许就没这店。
什么名分不名分的,遇到好的先尝尝,吃一口再说。
洛云澜起初是这么想的,想着自己也不亏,但经太子一事她觉得这对定北王乃至未来的定北王妃也不甚公平。
定北王再好,她也不能让定北王屈尊降贵做她的情夫,她要找也要找一个没有根基的,也不算辱没了人家。
“今日我头脑不清,明日我给你答案。”洛云澜说完便上了马车。
那男子却说,“明日我要出征,不在盛京城。”
“那就等殿下回来,我给你答案!”
马车踏着余晖叮叮当当的远去。
第二日洛云澜再来习武时,顾从行果然不在,盛京城里也在传定北王清晨领兵离开了盛京,去往了北地,这一去恐过年都不能回来。
“这么久。”那女子的心口仿佛跟着抽了下。
方槿汐说:“是呢,听说北地驻军扩招,很多流程都要定北王亲自把关,待办妥再回来,恐要明年开春了。”
这些方槿汐也只是听说,她问:“定北王殿下没跟您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洛云澜回想起那日她和顾从行的最后一次见面道,“我没问,他也没说。”
她说等他回来给他答案,这答案她已经想好了,可那人却要半年之后才回来。
算了,不想这些,她还有自己的生活和孩子,她还要继续生活。
顾从行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洛云澜带许氏引荐了稳婆,许氏还要替她姐姐向她请教,她姐姐连生三胎都是女儿,夫家说再不生男孩,也要另娶,想问洛云澜当初她是如何挺住压力的?
许氏想帮姐姐,洛云澜却告诉她,没有人能帮助别人改变命运,如果想要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
如果她想要靠自己,那么她可以自己来找她,她有办法帮她,反之她无计可施。
心有有些想不明白,“小姐为何为一定要许大小姐自己来?许二小姐不也一样?”
洛云澜说,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和她一样替自己考虑,有多少女子宁愿用性命为夫家拼一个儿子,都不肯离开这吃人窝。
再者许氏还未婚配,若帮姐姐和离,传出去她的名声不保,也很难找到夫家,所以她姐姐的事要她姐姐自己解决才行。
若许大小姐来找她,她自有办法帮她。
提起许氏,心有说簪花宴许氏夺魁,那许氏是不是就是定北王妃?
簪花宴本就是王皇后为定北王选妃才举报的,虽还未听闻定北王要娶亲这事,但许氏夺魁,按理来说该是定北王妃。
就是不知道顾从行他自己的意思……
洛云澜觉得定北王的离去太不是时候,许氏正值青春年少,娶还是不娶给一个答案,总不该这么拖着人家。
结果没多久,许氏就订婚了,这消息还是大许氏告诉她的,簪花宴的魁首,王皇后亲自挑选的人,自然是盛京适龄女子中最优秀的,配了荣亲王世子,也是高嫁了。
不过提起妹妹的婚事,大许氏还是有遗憾,“当初本是能嫁给定北王为王妃的,虽说世子妃也不差,可终究还是差了一大截。”
无论是从身份地位,实权辈分上,定北王都不是那荣王世子可比的。
不过遗憾也没有用。
大许氏道,“不知道我这妹妹哪点不得定北王喜欢,竟被定北王给拒了。”
大许氏唏嘘,可能她们许家都是没有这飞黄腾达的命吧。
起初洛云澜听到这些消息时没有任何波动,直到听说顾从行拒绝了许氏,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心眼里高兴。
“洛娘子。”大许氏道,“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这么开心?”
洛云澜回过神来只说没什么,便继续和许氏说妇女商会的事了。
当初她帮助白氏带子成功嫁给沈节,如今她又帮大许氏对抗夫家,再加上她和离后,所有的收入全都花在自己和孩子身上,不再需要帮沈节填补大窟窿,她没有恶心的夫家,自己经济独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整个人从内而外的散发着轻松愉悦。
反之那些高门阔太太们,一个个看似体面,实则谁家里都有一堆糟心事儿。
以前大家都对洛云澜的作为嗤之以鼻,她不大度不贤淑,是所有女子的反面,仿佛学她那样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困在婚姻里,合不合适,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而洛云澜是真肆意,真洒脱,真舒服。
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的想法也随之改变了。
许多受夫家压迫的夫人都找到洛云澜,想要寻求自由。
而自由的第一个条件便是金钱自由,一个人金钱自由了,不再仰人鼻息,那才是真的自我。
所以洛云澜让这些夫人们各自发挥所长,用自己的长处去换取独立门户后的自由,而洛云澜也帮助她们成立妇女商会,最大限度上的让她们得到最大的便意和利益。
其实洛云澜有曾统计活,整个大盛的男女比例,女子要比男子多一成,占比整个大盛子民的一大半人群。
这么多劳动力,能够创造出无限潜力的人们,就因为她们是女性这样的性别就要被禁锢在家,失去独立的能力。
而每个家庭中女子比例越多,男子所要承担的家庭负担也就越大。
洛云澜成立商会得初衷倒不是让所有女子和离,自立门户,而是希望女子能够独立,最好是在出嫁前就能够有自己的事做,这样嫁 入夫家也不会被夫家看做是负担,且自己也不用授人以柄,选择权和主动权更多,夫家也就有了敬畏之心。
当一段关系平等,保持平衡后,就不会再有那么多和离的夫妻。
洛云澜只是想为这房不平等的天平添一块公平的瓦,但是索取惯了的另一方并不想要平衡,他们只想要无尽的索取与得利。
所以当洛云澜与顾从行时隔四个月再见时,就是在洛云澜被人拿着菜刀追杀,惊心动魄的时候。
身体好果然人就会变得精力充沛,逃起命来跑步都不喘。
这四个月洛云澜日日习武不间断,同时他也知道了顾从行的用心,有人陪着做确实有趣很多。
所以当时顾从行出现时,洛云澜还以为是那拿菜刀追她的屠夫,吓得她用出她的绝招,一脚踢再男子裆部。
预想得闷哼或哎呦声没听见,反而是被人抓了腿,洛云澜觉得下一步这屠夫就要拿起菜刀向她砍来了,结果没迎来刀锋,迎来的却是宽阔的胸膛,和那熟悉又伴有点陌生的怀抱,和那低沉又带走几分克制的声音。
“本王不过几月不在京中,你怎得把自己弄的这般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