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徐朗淮、梁宸、连素律一行人,正观赏风景谈笑间至此,也被那阵阵碎言碎语声吸引,齐齐瞧她们望去。
徐朗淮眉目清朗,眸中涌入一群女娘,忽的视线落在一婵娟倩影上,神色慢慢聚焦,竟是她,此刻她被女娘小姐们团团围着,指指点点。
“是阿姐。”连素律轻呼出声,欣然看到乐安身体无碍。
连素律欲上前寻乐安,被一旁的梁宸拉住,“你别多事,人家郡主小姐们叙旧呢,有说有笑的,小心你上去,人家怪你坏了兴致。”怪言怪语说罢,不屑的轻哼一声。
徐朗淮一旁听着梁宸的话,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明明远远观察她们一群人的气氛不太对。
乐安察觉围观的人愈来愈多,人多嘴杂。心知自己此时以寡敌众,硬碰硬定占不到好处。而且她的谣言已经够多了,再传几件进太后耳中,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和福仁见面了。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乐安想到这些便不想当下争执,正色低声着,“说完了,便让开。”
说罢,用毕生最凌厉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拦路的女子,眸光利箭,气势锋芒。
吓的女子心虚的移开步子,给乐安让道。
乐安刚走半步,耳边便听得萧璇珠脱口而出,“许是没人教吧。”
“听闻梁二小姐的生母获罪,是圣上亲自下诏,毒酒赐死的。”
萧璇珠恨恨道,恐怕周围的人听不到,恼怒扬声。
乐安身子一僵,止住脚步。
众人惊呼,忽悉得秘闻,七七八八的窸窣声更盛。
“明明被贬庶民,不知怎的一转眼就成了梁府的二小姐,谁知她生母使了什么手段!”
萧璇珠太气了,气明明现在比她萧乐安身份高,但她竟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萧璇珠认为乐安不与她争执,是不屑,是瞧不起,便脱口此事激怒。
乐安听到她竟敢置喙母亲的死,一惊之下,倏尔怒上心头。
萧璇珠说罢,换上一脸得意的嘴脸,扬手故意抚摸发髻上簪着的镶红宝石凤头玉簪,侧过脸张狂的瞧着乐安。
“好看嘛?”
萧璇珠歪头凑近乐安耳畔,用只两人听见的低声,得意妄言着。
乐安定睛,一抹熟悉落入眼底,视线聚焦那镶红宝石凤头玉簪,是她及笄时,父王命匠人制作,母妃亲簪在她头上的,如今怎会在萧璇珠头上?
顿时她双眼染上怒火,加之萧璇珠刚辱母之言,忍无可忍,正欲不管不顾发作一番。
“萧郡主,你这话莫不是说梁府、梁将军识人不清,任人唯亲?”
一时间徐朗淮大步走来,神色阴冷朗声道。
乐安闻言回过神来,眸色复杂。
“郡主未免太不把我们梁府,把我兄长放在眼里了?此话不如说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听?”梁宸腰板笔直,阔步到乐安身旁,傲然反问。
女娘们纷纷被来人所吸引,大家识得一个是挺拔俊朗,气宇清正的徐六公子,一个是朗朗少年,意气桀骜的梁公子。
尤其是那先开口的徐六公子,一身雾山色纳锦云纹深衣礼袍,在日光映照下走来,衬的更是风姿清朗。
乐安不可置信的转头瞅瞅身旁的梁宸,心底低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璇珠见来人,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她只是想讥讽萧乐安,倒一时激动,忘了梁府可是当朝势头最盛的侯府外戚,那梁大将军更是朝野上下没人敢惹的存在。
她一小小南王宗府身份虽在,但名存实亡。
可话都已说出口,好歹她也是郡主,这么多人,她如何下的了面子。
一时再没人讲话,众女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反是连素律悠悠上前牵起乐安和梁宸的手,清越着嗓音。
“阿兄,阿姐。皇后娘娘亲备了糕点,召我们去品尝。快走吧,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说着用力拉上二人的手远离硝烟。
乐安被连素律牵手离开之际,眸子晦暗幽深,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刺剜着身旁的萧璇珠,刚转身便对上一脸正色的徐朗淮,随即收起寒眸,抽回视线。
两人一边一个的被连素律牵着,一路行至寻雪阁。
连素律左右张望着看不见那群女娘了,便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展颜向着乐安和梁宸笑道,“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乐安感受到手心一阵温热,蓦然抽回了被牵着的手。
连素律空着手,不自觉的抓抓衣裙,窘然地笑笑。
“哎呦,我当二小姐,有多厉害呢。”
一旁的梁宸眉头高高扬起,假意感慨道。
“平时就知道跟我们穷横,现下被人出言欺负,也不还口,色厉内荏罢了。”说着横了一眼乐安。
“阿兄。”连素律劝止,又笑眯眯调侃着,“阿兄口不对心,嘴上这么讲,不还是帮阿姐解围了。”
“我那是看不得她们胡吣梁府和阿兄,我们梁府岂容她们编排。”梁宸扁扁嘴没好气的说。
话锋一转,“诶,以后你记住,你是梁府的人,别到处丢梁府面子。”梁宸微微皱眉看向乐安。
乐安了然的瞧了一眼梁宸,摇头缓缓道,“我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为公子驻足听了那么久,终是受不了梁府丢面子了啊。”
刚才她早早便瞧见梁宸他们,也未见他们帮自己解围,萧璇珠一提到梁家,才忿忿前来,真当她会感恩戴德不成。
梁宸瞬间炸了毛,向徐朗淮嚷嚷着,“你听听,我就说我们别多事吧。你非要过去,人家根本不领情的。她本事大得很,没准我们不来,人家早一巴掌扇过去了。”忽然想到自己被扇的那一巴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马上拉着连素律大步流星的离开。
一瞬间寻雪阁静静悄悄,仿佛落针可闻,徒留徐朗淮和乐安两人默然无语。
片刻,乐安目光缓缓瞥向一眼旁边的徐朗淮,疑惑地忖度,他怎么还不走?
索性直接问出声,“你怎么还不随他们走?”
徐朗淮怔怔,视线飘离她,环顾起四周,幽幽道,“就……逛逛”
说着,开始在寻雪阁踱起步来,一会儿瞅瞅花瓶,一会儿瞧瞧字画。
乐安不明就里,眉心无奈的微微耸动,转而想到了什么,眸子立刻流露出一丝阴狠和戾气。
一时计上心来,她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包子。
徐朗淮假意闲逛,不时眼角余光捕捉着乐安,将她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