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露露问：“你会说话吗？”

纸女：“……”

酷露露说：“你不会。”

叮咚。

【主线任务：送嫁[UPDATE]】

【任务描述：在同一个村庄里长大的好朋友们，如果你们发现新娘在结婚之前有想去的地方，为什么不带她去呢？】

四人互相看了看。

白泷说：“去。”

金文鸟点了点头。

“我听大家的。”尤利娅说。

“肯定的。”酷露露指着任务描述，“我们不带她去，还有谁能带她去啊？”

白泷望了望天色：“要去就得抓紧了。”

四人稍作整理，便立刻准备出门。

尤莉娅虚弱地倚着金文鸟，望着坍塌的废墟，许久许久。转身离开的时候，这次她没有再回头。

众人经过空空荡荡的厨房，小荔枝刚刚被酷露露一顿折腾，跑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又经过一排房间，最前面的白泷忽然一个刹车，躲在房屋后：“嘘。”

“干嘛？”酷露露也探了半个脑袋出去瞧。

村长拄着拐杖，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蛇皮袋，也正要出门。

白泷把小荔枝给的【？？？】拿出来，想到了他说的话：

“这是爷爷去‘喂猪’的时候掉出来的东西。”

白泷眼神晦暗，盯着村长手里拎着的蛇皮袋。

“你觉得，他拿的就是这种东西吗？”酷露露问，“但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一阵欢快的音效。

酷露露：“……”

酷露露等了一会儿，AI又不做声了。

“你要发布什么就快点的吧，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的。一个人浪费五分钟，四个人就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就是半堂课。我们的进度已经落后了！”酷露露无语。

AI：“……”

【支线任务：跟着他吧！[START]】

【任务描述：村长要去喂猪，一起去看看吧！但是村长不让别人跟他去喂猪，所以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被发现了哦！】

白泷看了看已经出门的村长，又看了看保持倾斜的纸女。

金文鸟问：“你们到底在等什么？”

“就支线任务啊！”酷露露问，“你们没接到吗？”

金文鸟摇摇头。

“这应该是上一个支线任务的后续，她们没有做。”白泷说，“连任务的格式都是一样的，这令人生厌的祈使句加感叹号。”

“那我们去不去？”酷露露问。

“当然去，触发了怎么有不做的道理。”白泷对金文鸟说，“你们跟着纸女，我们跟着村长。”

金文鸟没什么异议。

白泷已经见识了金文鸟的身手，并不担心她和尤莉娅行动。他用指甲把自己手上的伤口再次划开，吃痛地拧了一下眉。

“你干什么！”酷露露跳起来阻止他，“好不容易才结痂的！”

白泷摇摇头，把血抹在金文鸟和尤莉娅的衣服上。

金文鸟一扬眉，神色有些意外。

“天色晚了，蛇群可能要行动了。”白泷说，“如果纸女指向的地方是树林里，就不要进去，回这里等我们。”

“有蛇吗？”尤莉娅问，“但是有你的血应该没关系吧？”

“有蛇的老大。”酷露露煞有介事地说。

白泷并未像万相一样强烈地想让所有人都听自己的，但在不知不觉中，他却已经在承担队伍中的leader了。

两拨人不再磨蹭，迈出宗祠的门槛，朝着两个方向分头行动。

村长走得不快，还总是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以防有人跟着他。

白泷深谙此类跟踪游戏之道，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寻找掩体，保持距离，计算前方NPC行走和张望的频率。

村长像有一个设定好的程序，走二十米一回头，大概三十秒左右。

他们没跟多远就黄昏了，雾色又渐渐弥漫了起来。酷露露像个被家长抓来上兴趣班的多动症小孩，百无聊赖地在旁边蹦来蹦去。

白泷叹了口气，把那枚圆润的【？？？】丢给她：“闲得没事就拿着玩吧。”

酷露露还真被吸引了注意力，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研究，总算安静了。

白泷继续跟踪村长。

雾色越来越浓，能见度降低，必须更精准地把握距离和时机。这件事对白泷来说没什么难度，他甚至抽空点开UI界面里的地图看了一眼，不料却皱起了眉头。

这里已经是地图的尽头。

在地图上，前方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而当村长走过去，前方缓缓出现了一片荒芜的树林。

叮咚。

【新地点-雾骨林[已解锁]】

【获得奖励：1积分】

“不白来嗷。”酷露露轻声说，“哎，这玩意儿突然变得很烫。”

村长最后警惕地回头望了一眼，抬腿迈入浓雾弥漫的稀疏树林。

根据之前的行动规律，酷露露在村长转过去的时候，立刻就要从掩体里出来。她站起来，白泷却忽然被她手里的【？？？】烫了一下，像是警示，又像是提示。

白泷一瞬间福至心灵，一把拽住酷露露，把她拖回了掩体里。

村长收回了迈出去的腿，警觉地又回了一次头。

若是按照之前的规律，他们会在探出脑袋的一瞬间就被抓个正着。

而现在，白泷和酷露露躲在掩体后，大气都不敢出。村长浑浊的眼睛像鹰一样逡巡着，眼白部分显现出如死人的蜡黄。这次，他足足张望了一分钟，才放心地踏入了树林中。

白泷和酷露露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酷露露骂：“好阴险的老登。”

“快跟上。”白泷抓着酷露露，也钻入了树林。

叮咚。

【支线任务：跟着他吧！[UPDATE]】

【任务描述：村长的警戒降低了，毕竟从来都没有人能找到这片雾骨林。你们是受欢迎的客人吗？你们是被祝福的孩子吗？】

雾骨林。

如名字一般，这片荒芜树林里只有稀疏的枯木，黑色树枝像妖怪的指爪，歪歪扭扭地在雾中若隐若现。

已经很难找到合适的掩体了，但正如更新的任务描述，村长的警戒降低了，他不再回头张望，而是加快了脚步，匆匆向雾骨林的深处走去。

连话痨的酷露露都不再说俏皮话了，二人小心翼翼地跟在村长后面。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工厂。

说是工厂也有些不合适，只是村庄里常见的小型农副产品加工厂。里面亮着灯，有机器轰鸣的声音。

村长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从窗户里可以望见，他的影子如一只巨大的鬼魅，投在灰扑扑的砖墙上。

白泷和酷露露赶紧跟上，趴在窗沿上。

接着，他们从窗户里，看见了永远不会被记忆磨灭的一幕。

叮咚。

【新地点-屠宰厂[已解锁]】

【获得奖励：1积分】

叮咚。

【支线任务：跟着他吧！[COMPLETE]】

【任务描述：你们将看见所有的真相。】

女人。

工厂里堆满了女人。

那些赤条条的身体，颜色不明不白，人也不死不活。一具具身体就这样堆满了工厂的角落，四肢骨瘦如柴，中间一截臃肿不堪，像是一只只蹬着腿待宰的青蛙。村长提着蛇皮袋，一个个走过去，将袋中的东西塞入她们口中。

她们的腹部巨大到快要撑破了，妊娠的斑纹长在层层叠叠的肌肤上，就像在大雾中见到的皱面红蛇。

那些腹中鼓鼓囊囊，暗暗涌动，不像是即将诞生的新生命，而像是某种邪物。

她们的眼神涣散，呼吸微弱，涎水流淌。

不像人，也不像怪物，只是一个个容器。

白泷忍着不适看向酷露露手里的【？？？】，随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展开，那一枚圆润的东西也在系统中更新了信息。

【获得道具：玄蛇之实×1】

【道具描述：祈求蛇神保佑，让孩子们降临在我的村庄里吧。】

酷露露弯腰，在机器的轰鸣中呕吐不止。

白泷看向工厂中央那台巨大的机器。一具具松散到几乎腐烂的身体被送上传送带，当脖颈一刀，血全部流入一个血迹斑斑的红色塑料桶。另一刀剖开肚皮，四肢尚在抽搐着，就被掏出一团团的心、肺、胃、肝、肠，漂洗，划上十字花刀，摆到印着“囍”字的白色碗碟中。

接着，用钩子勾住，一下剥掉皮，一张张晾在竹竿上。

那些皮和纸女长得一样。

也许，正是同一种东西。

剩余的，剁排骨，绞肉馅。

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横竖堆叠。

头被整齐地码在长长的砧板上，就像在厨房看到的猪头，绑好麻绳，口中塞着他们亲自摘来的红果。

这些就是为这一场喜宴做的所有准备。

圈养、孕育、吃掉。

从头到脚，从每一滴血，到每一块肉，都不浪费。

【你们将看见所有的真相。】

——这就是厍村所有的真相。

向神明献上的是女人的身体，令村庄延续的是女人的血肉。

她们血肉、痛苦与怨恨，化而为红色的赤链蛇。

在机器轰鸣中，在头晕目眩中，他们又听见了一阵欢快的音效。

【支线任务：救救她吧！[START]】

【任务描述：从远方归来的客人们……诞生于血与献祭之中的孩子们……在无休止的命途轮回中……只有你们可以拯救……】

白泷的心神仍在恍惚之中，酷露露却强撑着站了起来，抓着白泷的手腕，直直望向他的眼睛，清澈而透亮。

“我们要救她们。”她说，“只有我们能救他们了。”

“我知道。”白泷深吸一口气，迅速推算了几种可能的办法，最后说，“我们俩还不够，得叫上金文鸟。现在村长还在，不要惊动，我们今天夜里再过来。”

酷露露点了点头。

在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响亮的童音，即使在机器轰鸣中也分外清晰。

“白老师、露露姐姐，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呀？”

白泷和酷露露惊惧地回头。

小荔枝站在他们身后，笑得诡异而残忍，黑色的眼眸占据了整个眼眶。

与他们一同回头的，还有屠宰厂里的村长。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被发现了哦！】

——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