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门外有人敲门。

周儒生本能护住了听到声响后就缩回锦被里的阿若。

他扭头，目光紧紧凝视着门口处。

气氛一瞬间紧张无比。

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紧接着李妈妈的声音。

“公子爷，奴没扰了您的好事吧。”

周儒生依然警惕，他沉下声音，装作被打搅了好事十分不满地开口：“知道那还不快滚！”

原以为这样能把人轰走，却没想到门外又传来声音。

李妈妈：“爷心善，但要是雀儿伺候不当奴还是得教的，不然奴这生意可怎么做呀。”

雀儿？

周儒生回头看向阿若，只见人头低低着垂着，看不清表情，此刻的阿若就好像是吹大牛被人捅破了一般，浑身的自卑感如同洪水好像就要把她压垮。

“阿若。”

顾及到门外的人，周儒生只能轻轻地喊，他看见阿若的脑袋动了动，但还是没敢抬头。

“阿若！”

周儒生再叫了一遍，这一次他看见了阿若慢慢抬起的脑袋。

门外的李妈妈还在说着什么，她每提到一句雀儿，周儒生便唤一句“阿若”。他轻轻地唤，就好像要敌过门外一样。

直到得到一声回应，周儒生这才笑着摸了一下阿若的头，把刚才松开的锦被再度拉紧，确保人被遮了个严实。

随后，他转身背对着阿若，“阿若，眼下我不打开门恐怕李妈妈不会轻易离开，你别怕我不会让她进来的。”

周儒生一边交代一边动作迅速地解了腰带随意一丢，再胡乱拉扯着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大片雪白也不甚在意。

见桌子上放着酒壶，上前几步就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再随意在身上各处撒落了几片，酒水在红色里衣上映出朵朵暗色，倒是有了几分意乱情迷的感觉。

“你不需要开口，一切都交给我就好。”周儒生最后交代了一句，见人点头便直直朝门口走去。

在李妈妈一声声看似柔软实际却步步紧逼的询问声中周儒生忽地一下拉开了半扇门。

“吵吵吵，爷的好事全让你搅和了！”

周儒生装作酒劲上头，半靠半倚在门上，正好挡住了李妈妈朝里看去的视线。

他满脸的不耐烦，却意外没见李妈妈表现出退让，反而填了几分逼问只之感。“爷的实力奴不敢怀疑，只是以往的客人来到这极乐之地……房里的响铃可是一下不歇的。”

“如果不是雀儿怠慢了爷，难道是爷不好这样的娇嫩颜色？”

李妈妈微眯双眼，“您屋里的铃铛，可没有听到半分响动。”

周儒生能明显感觉到身上多了一道狐疑的视线。

他依然装醉，想来许凛的身子是不耐酒力的，刚刚喝下去的一口虽然不至于让周儒生失清醒，但还是上了些脸，这时候他脸颊泛红，眼神飘忽，倒显得十分真。

“什么铃铛不铃铛的，赶快走，别打扰我的好事。”

他和李妈妈打着哈哈想糊弄过去，说完就想把门关上，但李妈妈却并不想轻易揭过去。

正在合上的门被李妈妈一把拦下，周儒生能感觉到推开门的力道在不断加重。

“那铃铛可是好东西，来过这的客人都喜欢得不行，伴着音律登上极乐。”

“此等雅事，爷不喜欢吗？”

反应过来铃铛响为何意思的周儒生不自觉脸红了个彻底，甚至裸露出的雪白肌肤也爬满了绯色，所幸他本就扮成刚刚结束情事的醉酒情动，此刻倒不违和。

李妈妈不断靠近，她势如破竹，好像势必要问个清楚。

就在两人的暗自较量之中，周儒生把住门的手忽然松了力道，门就顺势被推了开，倒是害得李妈妈一个踉跄，险些失态。

“听爷的墙角干嘛，床我嫌太多人睡过，在软榻上办事不行吗？”

“你们红月楼还规定必须得在床上吗。”

门开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软榻的方向，李妈妈不觉痕迹地看了过去，在看到榻上裹着锦被香肩半露的人，确实是一副刚结束了一场情事的样子。

她立马和周儒生陪笑，恢复了以往的妩媚讨好，弓着腰把门带了回去。

“看来爷很满意雀儿，是奴的不是，是奴多事了。”她装模作样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说是打不如说是扭着腰肢轻轻擦过，只不过她下一秒就揉着帕子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了。

这也是她的生存之道。

周儒生原本也不想再过多纠缠，摆摆手示意她离开便又重新关上了门，在门边听到脚步声走远，才放心下来，整理好衣物便走到了阿若身边。

这时候阿若已经把自己又给裹成了粽子，甚至脸也埋了半张到锦被里面。

周儒生看着小孩额头上的细汗没忍住发问：“不是热吗，怎么又裹得这样紧。”

他没有细究，只当是刚刚开门的时候让冷风灌了进来。

“当时我只是怕露馅……”阿若的声音隔着被子听起来闷闷的，原本的声音便不大，直接被周儒生辛灾乐祸的笑声打断。

“阿若你是没看见李妈妈最后的表情。”

周儒生笑得极欢，手舞足蹈地和阿若讲起了当时李妈妈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的情形，说到激动处，他还对阿若竖起了个大拇指。

“当时多亏了你机智，才骗过了那个老巫婆，不然我还不一定能那么快就把她打发走。”

听到这句话阿若一下子探出了头，从锦被里露出了正张小脸来，她的语气有些急，好像在和周儒生求证着些什么一样。

“哥哥，你不觉得我刚才……很丢人吗？”

周儒生被问得有些发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孩是在犯别扭，他走上前去给阿若擦去了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认真开口：“为什么这么想，我只觉得阿若聪明，反应又快，简直和我完美配合这才赶走了坏人。”

之后，他又替人松开了那床在阿若身上裹得紧紧的红被子，“你才是被伤害的那个，做什么把那些不好的尽往自己身上揽，像这床又重又大的被子，你小小的身子不得压垮了。”

说完只是静默了几瞬，就见阿若眼睛发亮，利落地把锦被从自己身上彻底剥落，然后一股脑堆在了一边，只剩周儒生为她披好的大氅盖在身上。

“哥哥说的对，都是那些坏人的错，我不应该把他们心里的肮脏往自己身上揽，像这床被子一样憋得我满头大汗。”说着还伸出一只脚来踹了一脚堆成小山的被子，好不嫌弃。

周儒生看到这小动作后，故意捂住心口，想逗人玩。

“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给你拿的被子不满意很久了啊。”

谁知阿若也扮起了无辜，“哪有，我这是听哥哥的话。”

逗趣间，两个人也笑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