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暗沉下来，远处的天际线连着雪地逐渐模糊，路灯照着雪地微微闪烁。
公寓窗户边隐约有两道高挑的身影，还有一个能把行人眼睛闪瞎的七彩灯。
客厅内两人面面相觑，灯笼挂在窗户上一圈一圈打着转，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两人脸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宋羽粲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庞被映得五彩斑斓，忍不住大笑出声。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又觉得好笑，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
“其实还是好看的对吧？虽然有点过于耀眼了。”
湛斯庭笑着点头，伸长指头弹了一下灯笼，让它又旋转起来。
“确实不错。”
湛斯庭摸摸男生的头，“我要去准备我们的年夜饭了。”
“你想和我一起去做饭还是在客厅拼乐高？”
宋羽粲歪头蹭蹭他的手，“当然是和你一起准备晚饭。”
湛斯庭心软，眼底荡漾着温情。
他牵住他的手，“好，那走吧。”
两人一起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坐在餐桌上，开了一瓶红酒。
宋羽粲举起杯子，“干杯。”
“干杯。”
湛斯庭虽然不想扫他的兴，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乖乖，先吃几口饭再喝，等会胃不舒服。”
宋羽粲转过头亲亲他的嘴角，一个带着浓醇的红酒香味的酒印在他的嘴角。
湛斯庭不受控制地抿了抿嘴唇，感受上面还尚存的余温。
“知道啦。”
他不觉得男人管得多，也不觉得烦，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他，并且在乎他。
吃完饭收拾完，湛斯庭搂着男生坐在沙发上，用毯子将男生包裹地严严实实的，看着晚会。
外面烟花声炸响，屋内屏幕中的声音国泰民安，湛斯庭看着依偎在怀里的男生，倏地响起从前他的除夕夜。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春节的时候也只会给自己下一份速食饺子象征性过一下罢了，但也许一直过得是这样的日子，从前他也未觉得孤独，只是现在再想起，竟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些可怜。
他亲亲男生的头发，心里默念，“谢谢你，亲爱的，给了我去察觉苦难和孤独的勇气，又赋予我再也不孤独的权利。”
春节过后，去年两人都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也就没有出去旅游。
在家宅了几日，过了初八，就各自去上班了。可能是睡习惯了懒觉，男生起床又变得困难了起来。
卧室里。
湛斯庭喊了好几声，床上的人也没有任何动静，甚至皱着眉头，用脚蹬了一下床，以表示被打扰美梦的不满。
男人站在床头轻笑出声，没办法，只能沿用老办法，拎着男生的拖鞋，弯腰抱起男生，走进浴室。
他放下男生，沾湿毛巾，给他擦了把脸。
男生撒娇似地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哼唧，“我不想起床，不想上班。”
湛斯庭眉眼柔和，觉得男生像是不想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顺顺男生睡乱的头发，“那就歇一天。”
宋羽粲弹起来，“不行。我钮钴禄宋要夺回我的一切。”
男人笑出声，“好，那你加油。”
“先洗漱，然后下来吃饭，小宋皇帝？嗯？”
宋羽粲端起姿态，脸上摆上神气的表情，大手一挥。
“下去吧，小湛子。”
湛斯庭被他可爱死，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红润的脸颊，将他的嘴挤成鸭子嘴形状，亲了一口。
走出去，还能听见男生清亮的声音在后边响起，“大胆！”
湛斯庭嘴角上扬，下了楼。
庭圣公司。
湛斯庭进了办公室，脱下外套，解开西装的扣子，准备开始工作。
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
“吴书记？”
“湛总，看了今天早上公布的四个项目设计图吗？”
“还没，怎么了？吴书记，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自己去看看吧。”
电话那头男人似乎有些生气，直接挂断了电话。
湛斯庭打开电脑，在公示页面看见了一个和他们设计图几乎一样的方案，仅仅是根据建筑面积改了一些细节。
刘氏，他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个图纸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他打了个座机，“王助，进来一下。”
“湛总，您找我？”
“你去帮我查一下这次接触内部设计图的所有人，记得还要问问他们有没有将这个电子图纸通过自己的手机传送。”
湛斯庭摩挲着手指，“把设计部张经理叫过来。”
趁着人没来之前，他拿手机给宋羽粲发了条信息。
【湛斯庭：粲粲，华东区的设计图被泄露出去了，刘氏另一个项目用的图和我们几乎一模一样，你先做个准备。】
【宋羽粲：什么？他们怎么知道的？】
话还没说完，宋羽粲就被叫出去了。
他来到宋东海办公室，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可没想到除了这个还有另一件事。
宋东海看着桌子上的图片，止不住气得胸口起伏。
待男生走进来，忍不住将照片甩在他面前，锋利的纸片划破了男生的脸颊，渗出一丝血迹。
“宋羽粲，我让你去庭圣锻炼，让你工作，不是让你和男人搞在一起的？”
宋羽粲轻笑出声，不说这个社会同性相爱早就合法，哪怕不合法，宋东海有什么资格管他，接着他又想到，他的私生子也喜欢男生。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的畅快，不知道宋东海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这是我的自由。”
宋东海走近他，指着他的鼻子，怒目圆睁。
“自由？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你死去的母亲？”
“她要是知道你喜欢男人，你觉得她能安心长眠吗？”
宋羽粲听见这话，感觉一股火气涌上心头，他再也忍耐不住。
他俯视着眼前令他越来越陌生的中年男人，眉眼升起一股戾气，一字一句道。
“母亲？长眠？”
“宋东海，你不配提妈妈的名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像你这样的人，再有无数个情人和孩子，也得绝后。”
宋东海瞳孔紧缩，气急，一巴掌甩过去，用尽了全力。
男生的脸立马红肿了起来，他顶顶腮，脸上满是自嘲的笑意。
“我说中了，你生气了？”
“宋东海，我不管别的，我只问一句，当年母亲出事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杨莉身边？”
“那和你无关。”
“至于你，项目的事情暂且不说，如果你不和湛斯庭断了，那你就不要留在公司了。”
宋羽粲嗤笑，“我要不要留在公司，宋董好像无法决定呢。”
“毕竟我也是公司的股东啊。”
宋东海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胁力，让他有些惶恐，“你”
宋羽粲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叉着腰猛踹了一下桌子。
虽然他和湛斯庭没有刻意去避嫌，但知道他谈恋爱的也就连阳、陈心那几个人。
按这样说，把他赶出公司渔翁得利的只有宋旭，那陈心.....
宋羽粲不想继续想下去。
他没做停留，开车去了庭圣。
办公室几个人看见他还有些惊讶。
小李率先反应过来，“小宋，你怎么来了？”
他忍不住抱怨，“辞职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不把我们当好同事了吗？”
宋羽粲笑着说，“今天有点忙，下次请大家吃饭。”
他推开门走进去，王助正在给湛斯庭汇报调查结果。
男人本皱着眉头，抬眼看见他，眼神柔和了些。
“你怎么过来了？”
“王助，你先出去吧。”
王助点点头，走了出去。
湛斯庭起身拉着他做到沙发上，看见他有些红肿的脸颊，上面还有一道划痕。
他紧皱眉头，眼神有些严肃。
“怎么回事？”
“宋东海打你了？”
他手轻轻摸上去，有些心疼。
“疼不疼？”
“没事。”
“宋东海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被人拍了照片送到他手上。”
湛斯庭眼神锐利，“你有答案了？”
宋羽粲挑眉，“我猜的，宋旭。”
“而且我觉得这件事说不定和设计图泄露也有关系。”
湛斯庭站起身，从工具箱里掏出药。
“先不讨论这个。”
他深邃的眼神全神贯注地放在男生身上，指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弄疼了他。
上完药后，宋羽粲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谢谢哥哥。”
湛斯庭眼神怜惜，手指轻轻扫过他的脸，“下次记得躲开知道吗？”
“我很心疼，乖乖。”
宋羽粲看见他头顶数值下降了些，顿时有些心软。
他拉过男人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知道了，不要因为我不开心好吗？”
湛斯庭摸摸他的头发，继续道。
“你猜得可能是对的，因为事情发生后我就让王助去查了接触这个设计图的所有人，他们都没有用过自己手机传图，也没有私下和刘氏的人有过联系。”
“手机？”
宋羽粲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湛斯庭，我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上次改图的时候我晚上急着去学做蛋糕，但是第二天就需要交，我传去过手机，准备回去再检查一遍。”
他低着头，有些不敢看男人。
湛斯庭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现在不是还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去的吗？”
“不要责怪自己。”
“又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是不是？”
他的人生从六岁以后就都是波折，这些事情并不会击垮他。
事情发生后他一边让王助去做了调查，查出结果，另一方面让设计部重新设计，在吴书记给的宽限日期之前再拿出一份让他满意的设计图。
“只是若真的如你所说是宋旭，那就要好好查查他是怎么能得到这个设计图的了？”
他眼神闪过一丝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