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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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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希望盛易两家的联姻告吹呢?

明珛跑了半天,终于告一段落,蒋家夫妇失魂落魄的走了,许拥接到一院的电话赶了回去。

现在一切线索戛然而止,唯一能抱期望的就是被收押的刘某和易羊。

明珛有一种直觉,他已经走得非常非常近,近到只要抬起手就能拨开眼前的迷雾,看见全貌。

琐碎的片段在脑海中轮番闪过,为了思绪不被打扰,他特意设置了手机静音,打上车之后就偏过头看窗外,实际上是在走神。

伪装蒋素素的那个存在,如果怀抱着某种目的去替换本尊,那么只是一句简单的怀疑不足以让她撕开面具。

除非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束牧。”

城市的名字脱口而出。

蒋素素一直想回去的家乡,盛兰姝离家出走的目的地,也是“蔷薇杯”的决赛地点。

很有指向性的地点呢。

*

幽闭黑暗的空间内,只有敞开的门透出些许微光。

刘某被扔在潮湿阴冷的地面,他的脸被按在地上,只能抬头看悠闲坐在他跟前的人。

似乎年纪不大。

他心里逐渐有了点底气。

”你!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不是警察,这里也不是······你们想干什么?!“

如果说刘某这个人之前装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话,那他现在就是连事都不算了。

衣服在拉扯过程中被弄皱刮破,沾了一声灰,眼中满是惊恐,整个人狼狈非常。

“你们这是犯法的!我没有杀人!你们……呃啊!”

他的话没有吐出口就被人一拳击中腹部,他痛得面部扭曲,整个人蜷成虾米,半句话也喊不出来。

灰色头发的少年今天仍然打扮得像个大学生,很干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外面套了件杏色针织马甲。

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的舒展着眉眼,那双异瞳确像深不可测的寒潭。

而刘某还不容易缓过劲就对上这样一双眼睛。

后背爬满冷汗,他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发着颤。

“刘先生,你对蒋素素性骚扰间接导致她的死亡。”

“对吗?”

郑朝阳半蹲下来,扯起他的头发,冷冷的注视他。

刘某条件反射的摇头,他要否认,他绝对不会承认。

其实一院虽然权力很大,却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刘某说的也没错,这种性质的案子确实应该交给警察,天经地义。

只是刘某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郑朝阳轻轻的展开出现在这里的第一个笑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带着轻蔑与厌恶。

“那我就判定刘先生勾结赤月教会,暗行密事,罪不容诛。”

他将人丢开,嫌脏似的甩了甩手,转身离去,徒留刘某愣在原地。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听不懂?

不好的预感降临心头,他疯了似的爬起来要抓住郑朝阳的手,想拉住他问清楚。

指尖却堪堪擦过他的袖口,眼睁睁看着厚重的大门在眼前慢慢合上,带走他此生能看见的最后一束光。

这样的黑。

他猛然想起来——那天晚上。

盛兰姝来一中参加一个小小的艺术节晚会,那是值得全校狂欢的好事。

对于学校来说,艺术节能让一中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对于学生来说,艺术节是他们繁重学业下的片刻喘息。

对于喜欢盛兰姝的人来说,艺术节是横跨银河的那道鹊桥,她磕磕绊绊的练着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舞蹈,心跳如鼓擂的站上舞台。

灯光,注视,欢呼,掌声。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未有过的,一切都是从未感受到过的。

僵硬的四肢顺从心意,展出灵动的舞步。

但她,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永远追随着盛兰姝。

这也是,为什么心不在焉的盛兰姝能随意一瞥就能与她对上视线。

她又看见那双忧郁的眼眸,没有掩盖在层层的纱下,没有隔着穷极一生都无法跨过的距离,仅仅半步,视线交错,心脏共鸣。

这一个短短的瞬间,聚光灯下有两个盛兰姝。

像蝴蝶,像飞鸟,像自由。

这无疑是蒋素素一个月来跳过的最好的一次。

也是第一次。

她的第一支舞献给了明珠。

也是最后一舞。

蝴蝶破茧而出,飞鸟挣脱囚笼。

最后才是自由。

可是蒋素素没有生出羽翼,她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热血淌尽,掩盖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那天晚上真黑啊,一颗星星也没有,乌云也遮住了月亮。

她好想,真的好想……回束牧。

刘某从来没想过要闹出人命,摄人的黑暗像一张巨网,恐惧攥住他的心脏。

于是,他逃跑了。

于是,她死去了。

于是,她到来了。

门外的郑朝阳拦住要进门的许拥。

“问不出什么,他没有直接接触过。”

许拥点点头:“我知道,但他可以直接接触。”

这是要做假的意思了,刚好郑朝阳也是这个想法。

之前说什么勾结什么罪不容诛也全是唬人的。

可是三处的这些人,看着年纪都不大,其实年纪也不大,总是喜欢冲动,总是信奉以暴制暴。

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死亡,异变,末日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感染者,他们表面是人类,其实早就不正常了。

道德对于他们的约束往往大不如前,所以这种有编制的群体往往有一只头狼,头狼带领狼群,却握着栓狗的链子。

这是诠释一院上下阶级的最恰比喻,只是三处的链子恰好松一些而已。

“盛兰姝真的会因为一个小姑娘费尽心思的逃跑,甚至不惜摔断自己的腿吗?”

易羊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回茶几上就泄气似的仰头靠在沙发上。

他神情恹恹的,讲话也没什么力气。

明珛在他旁边坐下,往他怀里丢了个抱枕。

“为什么不可能?”

明珛合理分析:“你知道盛家那种狗都嫌的打压式教育,还带点病态的控制欲。”

“虽然后者是old money的通病,但前者在圈子里不多见。”

易羊接着他的话说:“所以她疯了。”

“抛下自己拥有的一切,毫不犹豫的逃跑了。”

明珛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不等明珛将话头一转,易羊却是先否定了自己。

“不,她没有疯。”

“她拼尽一切要去的地方,是束牧。”

“她想去“蔷薇杯”?”

“可是她连腿都因为逃跑受伤了……”

明珛说:“我们在这里猜也没用,一猜一个错。”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见盛兰姝本人。”

易羊摆摆手:“不可能!”

他夸张的挥舞双臂,眉飞色舞的描述,盛家为了看住盛兰姝把她在的病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现在易羊同学比刚刚精神一点了,乐于助人的明珛同学点点头。

以为他是在回应自己的易羊说得更起劲了。

不过易羊想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明珛同学已经不是那个刚刚出社会的小同学了。

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深夜。

明月高悬。

朦胧的月光像一层轻纱,笼罩整个病房。

病床旁柜子上的瓷瓶盛着一束粉色蔷薇,花瓣有些卷起。

她躺在病床上,双目阖着,呼吸平稳。

直到被锁死的窗户卡扣发出打开的声音。

盛兰姝睁开眼。

一个人已经站在她的病房里,还有一个踩上窗沿。

郑朝阳换了一套黑色长风衣,这让他看起来像某个来暗杀的杀手,而明珛还是白天的穿着,随时都能去商业街逛个来回。

这样诡异的组合,没让盛兰姝惊讶,直到她借月色看清楚明珛的脸。

“你居然会掺和进来。”

她的声音有些哑,语调也浸着冰似的。

明珛也没有生气。

明明他是一个和善,并且乐于助人的好人。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那种好事不沾坏事滚开麻烦事更是有多远滚多远的人设呢?

“盛小姐一点都不意外。”

盛兰姝自嘲一笑,“我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说完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你想知道什么?”

郑朝阳看了眼明珛,刚好明珛也在看他,他笑着说:“明老板先问。”

他往后退了半步。

明珛也不推脱,他直截了当的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现在的一切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盛兰姝没料到他会问得这么奇怪,所以愣了一下。

然后她笑了,像一朵舒展花瓣的蔷薇。

她说。

“是。”

谁会希望盛易两家的联姻告吹?

长期处于病态控制欲家庭之下的人达到极限之后,到底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自由还是毁灭?

盛兰姝是一个特别特别聪明的女孩。

她知道蒋素素被替换了吗?

她知道。

她知道和那个伪装者合作是与虎谋皮吗?

她知道。

婚姻,舞蹈不该是束缚她的工具,她也知道。

所以她打电话提出解除婚约是第一步。

向父母剖白,说自己和蒋素素两情相悦是第二步。

设计易羊摊上嫌疑犯名头是第三步。

假意逃跑,假装摔断腿是第四步。

躺在病床上等待他们来访是第五步。

而她的最后一步。

她一字一句的说:“母亲认为我需要休息,她不同意我继续参赛。”

“她真的很天真,认为天才生来就是天才,认为天才一生都是天才。”

“我不在乎是谁替换了那个女孩,也不在意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只是要做出,自己的小小反抗。

“我会站在“蔷薇杯”的舞台上,为世界上献上最后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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