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若在酒水柜台待了三天了，风平浪静的。

这两天她的班次和蔡红英的完全错开了，每次只有交接班的时候会见到，没人聊天后，她心情都不好了。

听负责酒水的大叔说，最近门店的系统订单填报都是蔡姐在负责，所以班次已经被万经理重新做调整了。

这几天没什么事情发生，她估摸着这位万经理应该不会再找蔡姐麻烦了，就是没能找机会仔细问问。

黎若若现在看到万福银那张绷着的脸，小心脏就砰砰的跳不停。

好在酒水柜台的大叔张芳振也很和善，他个字虽然不高，但是每次和她说话都笑眯眯的，酒水的商品都很重还易碎，搬货时他也是从不让她动手。

这种友好的关切让她的情绪又稍稍缓和了些，倒也不再那么焦虑上班了。

不过大叔的对班大姐最近请假回家了，柜台人手不够，黎若若也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干，都会搭把手帮着点。

尤其是看见信之芹，拉货时每次都爬上货堆搬货，气喘吁吁看起来很卖力的样子。

她就更不敢松懈了。

黎若若觉得现在的万经理应该蛮喜欢信之芹的，每次叫她时都眉开眼笑的，面对自己时大多很严肃，她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耿逸曾经和她说过，万福银对待员工的态度，和心理学上的服从性测试很相似。

下达指令，从轻微逐渐增加到严苛或不合常理的程度，观察受试者会拒绝或遵从，从而筛选更容易控制的对象。

她觉得万福银应该已经筛选好了这个对象。

不过，肯定不是自己！

……

“黎若若你过来，万经理喊你。”信之芹喊她的时候，黎若若还挺惊讶的。

不过想想对方那摸不透的性格，又不觉得意外了。

“万经理有说是什么事吗？”

信之芹笑着摊摊手，“她就让我喊你去仓库呗，谁知道要干什么！”

黎若若：“哦……”

她们到仓库的时候，还挺多员工在的。

黎若若记得店长开会的时候提过，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门店要开始腾仓库备年货了。

耿逸说，过年的时候是店里最忙的，但仓库配货会停运，所以门店都会根据月销售提前备货。

她看着仓库确实腾出来大片的地方，只是那里现在放了些纸箱子，里面装着很多商品，饼干零食还有一些日用洗护，就是包装蒙尘，看着有些陈旧，像是屯积了很久。

黎若若见好几个大姐在里面挑挑拣拣的，还你争我抢的。

没等她搞清楚状况，就听见万福银喊她们过去。

“那个小信，小黎啊，你们也挑挑看，有喜欢吃的和缺的就拿点，还蛮实惠的，都是打的五折，相当于买一送一了。”

黎若若难得见她“和颜悦色”的，不过听她话里的意思，是让她们买箱子里的商品。

“这些都是快临期处理的，有需要你就拿点回去用用。”旁边一位大姐正催促她。

黎若若看了眼日期，小脸难以置信，她小声反驳，“这怎么还有一个月就要过期了啊？”

她看了眼规格——800ml，有点疑惑，虽说是临期，可是这每天洗头都用不完吧。

她正踌躇的功夫，信之芹竟然已经拿了两瓶洗发水付钱走了。

黎若若抿抿唇，满心纠结，而旁边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多少拿了点。

她看过，价格其实并不是很贵，不过很多人都选择了饼干礼盒，最起码这是几天就能吃完的，

黎若若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了。

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也拿了两样。

晚上下班回去，耿逸见她上楼时拎了两箱礼盒。

“家里的零食吃完了？”

他没往别处想，顺手接到了自己手里。

黎若若丧着小脸，人都要碎掉了，进了屋，她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水眸黯淡毫无光彩，

“家里的零食当然没吃完，但是这两箱零食，是必须要把它吃完的！”

说完她求助似的扯住了他的衬衫袖子。

耿逸这才发现，这两箱零食竟然都是临期的，照着日期显示，还有三天就要过期了。

“为什么日期这么临近才开始处理？”

他看了眼商品包装，将有气无力的小姑娘揽进怀里。

黎若若长叹一口气，

“我也不清楚。她们好多人都买了，说是便宜还实惠，我原本不想买的，但是她们都买了，而且信之芹还买了两瓶洗发膏，你知道吗，那个洗发膏还有一个月就要过期了！”

她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要勉强自己，去买那些她们根本就用不到的东西。

“那你呢，若若，你为什么要买这两盒你压根不喜欢吃的零食，而且还是临期的？”

黎若若小脸呆呆的。

她很认真的在想了，她声音喃喃，

“别人都买了，只有我一个人不买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好。而且……，万经理对我的意见本来就很大，我也不想因为这个事再成为她的眼中钉。”

如果因为这些事又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只是花了三十五块钱，算是破财消……”

黎若若突然噤声不说话了。

“怎么了？”

“小逸，……我好像有点懂了。”

耿逸轻叹，“你能明白就好。”

他捏了捏她不是很有肉肉的小脸，语重心长，

“若若，你要知道这并不是只有你们的门店是这样的，其他门店的这种情况可能比你看到的还要不堪。‘破财消灾’说得好听点，其实就是所谓的人情世故。”

说得难听些，和仗势欺人也没什么区别。

那些在门店工作多年的员工，难道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吗？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管理层的这种要求，只要花几十块钱就能解决的，何乐而不为呢？

黎若若听完，心里有点闷闷的，“那我以后一定不会做一个像万经理那样的管理者。”

耿逸抱她靠坐在沙发上，薄唇轻叹，见她呆萌萌的心疼又好笑，“那你想像谁一样？”

他轻抚她发丝，给予无声的安慰。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她能一直做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黎若若就靠在他肩膀上，闷着的声音带了点愉悦，

“我想成长为像蔡姐那样，像…小马哥那样的人，做一个会很耐心很温和地教每一个来学习的人！”

耿逸：“如果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会让你失去一些东西，你还会愿意吗？”

他感慨小姑娘内心的单纯，也不忍心戳穿她此刻美好的幻想。

成长，多么高尚的一个词。

每一个人想要成长的人都不知道，成长并不意味着得到，而是失去。

他心底虽然并不苟同万福银的作为，但是也并不反对这样的管理机制。

偌大的门店，各色各样的员工，管理起来又何谈容易，而商人往往只看重利益，对于更高一层的管理者来说，只要能够带来效益，压根没有人在乎你采用什么样的管理机制。

谁又能保证，像马云飞那样的管理模式就一定能成功呢。

黎若若此刻是不懂这话里的意思的，她片刻后就整理好了乱糟糟的心情，

“不是很懂，你不是从来就不喜欢如果这个假设性的问题吗？干嘛还要问！”

她半坐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不过明天我又要休息啦！小逸，你开不开心！”

耿逸被她半压在沙发上，看她脸上得意的笑也知道她在开心什么。

明明心底不是很愿意她在门店上班，但是看她情绪起伏时的小模样，还是有些心动。

以前的小姑娘小没良心的，从来都是只有零食才能让她开心难过。

“若若，忘了说，明天我也休息！”耿逸声色幽幽。

黎若若立马就不笑了，“可明天才周三啊！你……你虽然是领导，老请假可不好！”

她鼓着小腮帮子，水眸都瞪圆了。

耿逸见她满是期待地盯着自己看，忍住没笑：“可是我预约了明天的游乐场门票，要是你不想……”

没等他说完，黎若若已经捂住了他的嘴。

她手掌小小的，比他的嘴唇还要软。

耿逸满眼都是宠溺的笑。

黎若若摇摇头，一脸严肃，立马就更正了自己的话，“领导也是人，请假很正常！”

说完，她又俯身凑近了些，声色软软，“那小逸，我们明天要几点出发啊？”

.

翌日，风清气爽。

黎若若昨天晚班早上是难得起了个大早，她脑袋懵懵的，有些困倦的趴在床上打哈气。

窗外和煦的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凉，好在落地窗都关的严实，室内还是暖暖的。

耿逸上来的时候，黎若若已经窝在被子里睡起了回笼觉，他看了眼时间还早，倒也没喊醒她。

昨晚小姑娘知道今天要去游乐场，兴奋的一晚上没睡好，哒哒哒地跑到三楼仓库挑了一背包的零食，睡觉时还不忘特意定了闹钟。

结果就是，闹钟把他吵醒了。

耿逸沉思了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脚步不由放轻地走向床前。

黎若若睡的很熟，大概是刚刚醒过，睡的很随意，就只有下半身裹着薄被，整个人都趴在被子上。

耿逸伸手将她的长发拨开，露出被掩盖的纤瘦肩膀。

小姑娘的皮肤很白，穿着的嫩绿色吊带睡裙更是白的惹眼，尤其是他昨晚刚换了一床深灰色的床单被子，她就趴在柔软的被子里，肌肤雪白如玉，像是揉进夜色里的一轮皎月。

耿逸不由的喉咙发紧，他视线落在纤细后劲处的那块青紫上。

那是他昨晚没控制好力道咬的。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呼吸也显得有些粗重。

那时快意席卷大脑，他想理智哪里能做的了数。

可现在，他头脑清醒，理智却依然掌控不住。

……

窗纱飘动，放置在床头柜上的金丝眼镜，昭示理智斗争的结果，房间内断断续续的低吟旖旎暧.昧，少女的轻喘像是是致命的毒药，引诱着男人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