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下午第一节是张老师的数学课。张老师进来时戴着一副墨镜，像极了童话里的恶魔。课讲到一半时张老师突然把手里的课本砸到刘佳佳的脸上。全班见怪不怪，因为刘佳佳并不是受到书本宠幸的第一人。张老师迅速冲下讲台扯住刘佳佳的头发，把她拖往讲台上。扇了她一耳光，刘佳佳的头被甩往一边，大家都很好奇是因为什么事。张老师大声道：“滚下去把你课桌里的东西给我拿上来。”刘佳佳转身慢慢走向自己的座位，从桌箱里拿出了一个手机。张老师气道：“上我的课你也敢玩手机。我看你是想死。自己砸。”她从讲台底下拿出一把锤子。刘佳佳带着哭音道：“小姨，我不敢了。”张老师仿佛没听到，厉声喝道：“自己砸。”刘佳佳哭着拿起锤子，一锤一锤往手机上砸，不过都很轻，张老师走过去一脚踩到她的背上，她穿的是高跟鞋，鞋跟很细，这样踩在刘佳佳的背上硬是让刘佳佳跪趴在地上哭叫出了声。她不敢再做样子了，使劲往自己手机上砸，没两下手机就砸成几块了，张老师满意的收起自己的脚，让她滚下去。闹了这么长时间也下课了，张老师看也没看刘佳佳一眼，转身离开了教室。刘佳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王迪等人就过了安慰她，她一边哭一边大声骂道：“老女人，变态，自己在家挨了老公打就拿我出气。活该你被打，打死你个死女人....”她的声音很大，全班都侧目看她。惊讶于她说出来的那些话。她继续道：“别看她这么厉害，回家被她老公打得像条狗一样。有本事去打她老公啊，拿我们出气，贱女人不得好死。”王迪她们小声劝着她。

放学的时候王迪她们还在安慰刘佳佳，没有时间来捉弄安妮。安妮收拾书本就回了寝室。

张老师早已到了寝室，在阿姨的房间里坐着，摘了墨镜让阿姨给她上药，安妮看到她的眼睛充满了血，眼球几乎要掉了出来。她也看到了安妮，招手让安妮进去。安妮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她打开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拿出500块给安妮。安妮知道是妈妈打过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拿这么多。张老师轻声道：“你妈妈说马上到你生日了，她赶不回来。你自己去买身衣服。”她轻轻点头。周老师也示意她出去了。安妮转身去拉开门，却又突然回头问了张老师一句：“疼吗？”周老师愣了一下，把头转向另一边，阿姨朝她挥手让她赶快出去。她轻轻带上门后走回了寝室。

看着手里的500块，安妮把床底存的300多块拿出来。应该够买手机了吧。她拿上钱迫不及待的跑向学校旁边的手机店。最终选了一个600多块的手机，办了一张手机卡，她感觉无比高兴，但是并不打算联系妈妈。

晚上睡觉时安妮特意去厕所待了半个小时，结果还是一点都尿不出来。安妮急得满头大汗，打开门时早已有人等在门外。一进去便捏着鼻子退出来：“好臭啊！你都不冲厕所的嘛！”安妮不想与她争执，转身走了。

已经凌晨5点了，安妮感受着自己体下的液体像开了阀门的水一样冲出来，而她，却控制不住。

凌晨6点，寝室的闹钟陆续响了起来，安妮等所有人都起床了自己才慢慢从床上下来。今天早上是周老师的课，她不敢旷课，把被子拉过来捂住床单便匆匆赶去学校。上课铃已经打了三道了还不见张老师的身影，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不一会就听到张老师的叫骂声及女孩子的哭声。众人抬头就看到张老师拖着一个女生的头发从楼梯上下来，安妮认出了那个女生。那是和安妮一个寝室的初三的学姐，她脸上全是血，不知道是鼻子里流出来的还是其它地方流出来的，此刻她被张老师从楼梯上拽着头发拖下来，像拖一条狗。整栋楼的学生老师都跑出了教室看这场闹剧，跑不出去的就趴在窗户上。安妮听到张老师在骂：“贱人，贱货，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男人一约你就跑去他家，活该你被他□□，你以为被□□别人会同情你？呵呵，你他妈就是一个婊子……”有老师见她呈疯癫状态，怕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忙上前把她拉开。那个女生感觉自己头上的手松开了，翻身就跑下了楼。见状张老师突然挣开拉着她的几个老师，拔腿就去追。好事的学生也跟着追上去。

刘佳佳突然开口：“完了完了，我就说让她别去她不听，这回把我小姨刺激到了！”众人闻言纷纷转头望向她。王迪平时和她走得近，率先开口问她：“你认识那个女生啊？”

刘佳佳继续道：“她是住我小姨家的，昨天晚上她和她们老家的一个男生去那个男生家玩，然后一晚上没回来就刺激到我小姨了。”

大家还是很疑惑，刘佳佳继续道：“你们不知道，我小姨就是和她现在的老公去他家玩，然后就被他现在的老公□□了，最后怀孕了才结婚的。”闻言，众人大惊，安妮也吓得合不拢嘴。刘佳佳继续和王迪讲述周老师的那段故事。众人也在静静听着。

原来张老师和吴智是一个大学的同学，吴智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张老师就经常给他经济上的帮助，关系还不错。毕业那天吴智就邀请张老师去他家玩，就当毕业旅游，张老师说不太想去，吴智就说还邀请了其他几位同学，张老师就答应了。到吴智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吴智爸妈早已准备好了饭菜，一行人吃过饭后就准备睡觉，吴智家里的床太小，几人商量之下决定两个女生，两个男生单独睡，张老师就和吴智的妈妈睡，吴智就和他爸爸睡。谁想半夜吴智妈妈说去起夜便换了吴智进来，吴智妈妈把房间门上了锁，张老师就这样被□□了。第二天一大早张老师就买了回程的车票回了家。她准备报警，可是怕丢了父母的脸面，吴智天天登门道歉，说自己鬼迷心窍，一直都喜欢张老师，那天喝了点酒以为是在做梦。张老师的父母看不上吴智，嫌弃他家庭条件不好。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张老师发现自己怀孕了，也被吴智天天登门道歉感动了就不顾父母反对结了婚。婚后吴智不愿意去找工作，天天在家喝酒。张老师生孩子的时候都是张老师爸妈陪着的。生了孩子后他就无所顾忌的骂张老师，再后来就升级为天天打。张老师不忍心告诉父母，也不敢报警。就这样一直到现在。

中午放学回到寝室时安妮的被子早已被掀了起来。安妮才进门便挨了张老师一巴掌，耳朵嗡嗡作响。一旁的几个女生低着头看书不敢说话。张老师又一巴掌甩上来“说话啊！哑巴了！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大了还尿床！打电话给你妈！让她带你滚！”安妮站在一旁发抖，张老师已经拿出电话拨号。安妮没有听到她怎么说，只看到刘佳佳在笑。张老师的电话还没打完就冲进来一群人，男的女的十多个，还带得有警察，为首的女人冲上去就给了周老师一巴掌，后面的警察连忙拉住，一边劝着冷静冷静。那女人打完周老师后看到了一旁的安妮，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哇”地一声就抱着安妮哭了出来，安妮不知所措。她转头拉着安妮对那两个警察道：“你看看，她纯粹就是虐待，我女儿被她打在医院，这个女孩也是住在她这儿的学生，你看看她的脸，上面还有她的巴掌印、这种女人配当老师吗？你们还不赶紧把她抓起来！”

一个警察问安妮：“同学，你脸上的伤是她打的吗？”

安妮没说话，周老师却突然疯了一样扑上来，厉声道：“你说啊！说啊！说他打你，每天每天都在打你，他是个畜生……”安妮被扑倒在地，周老师被两个警察控制住，带走了。连带着安妮，也被那个女人带走了。

录好口供的安妮在门外坐着，警察再次联系了安妮的妈妈，她说坐最快的一班飞机过来。Z市离A市两个小时的飞机就到了。安妮想着她见到妈妈应该会很平静吧，但是当妈妈出现在警局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妈妈一把抱住她，极力忍住自己的泪。转身对身后的男人道：“老夏，你帮我照顾妮儿，我先进去了解情况。”

安妮这才注意妈妈的身后还有一个男人，他对着安妮温和一笑。妈妈进去了，他指着一旁的凳子对安妮道：“咱们坐坐吧。”安妮摇摇头，他也不强求她，就陪她站着。电话响起他对她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便匆匆走出去，神色严峻。安妮就在此时偷偷打量他，安妮对自己的爸爸没有什么印象，在她两三岁时父母已经离了婚，离婚后因为她是女孩子，父亲也不要她，母亲离婚以后把她交给了外婆便离开了，父亲也再没有出现过。如果遇到父亲，他还会认得她吗？而她，会认得出他吗？这样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怔怔想着，发现他收了电话，她忙把视线收了回来。妈妈出来了，见妈妈出来他忙迎上来，轻声问道：“怎么样？麻烦吗？”妈妈抚着安妮的头道：“没事。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那位夏叔叔拦了一辆出租车，替妈妈和她拉开车门，再坐到副驾驶。向司机报了地名后就静坐着。妈妈也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安妮的手。没一会儿出租车便到了目的地。安妮和妈妈下车跟在夏叔叔身后，走进小区。乘坐电梯时安妮显得十分局促，她没有坐过电梯，这种像关在笼子里的感觉一点也不好，让她想起王迪把她关在厕所她们，电梯往上行的那一刻，安妮感受到了自己□□一股热意涌出……她在电梯里尿失禁了，妈妈和夏叔叔发现了，妈妈捂着嘴哭出了声，夏叔叔把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握着安妮的手。好在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并没有其他人目睹这场对于安妮来说的灾难。电梯才停稳安妮便匆匆逃出，动作很急，导致撞上了电梯口的男人。妈妈忙向那人道歉，安妮呆站在一旁，那个男人摇摇头便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妈妈才对安妮道：“没事，下次小心一点。”夏叔叔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位阿姨躬身为她们拿来了拖鞋。她笑着对妈妈道：“柳小姐回来了，快进屋吧。”妈妈对她笑着道：“麻烦您了朱姐。这是我女儿，叫安妮。”朱阿姨伸手摸安妮的头，温和地叫她：“安妮小姐好。”安妮愣住了，像在做梦，她叫她小姐，像电视里一样。妈妈牵着她的手走进卧室，那是一间充满粉红色的房间，明亮的灯光照射在粉红色的被子上，散发出柔和的光，像梦境一样。床头用气球摆了几个字：欢迎安妮小姐回家。家，自外婆走后，她早已没有了的家，她如此期盼的家，由另一个男人给了她。妈妈让安妮去洗个澡，她出去给她买一套衣服。安妮紧紧拽住妈妈的衣袖，她害怕那个独处在一个小房间里，妈妈再次哽咽，缓了半晌，轻轻道：“我去请朱阿姨给你买，我陪你洗，好吗？”安妮轻轻点头。妈妈进来的时间安妮已经脱好了衣服进浴室，妈妈帮她调好水温，正准备脱衣服，她却道：“你能在外面等我吗？”妈妈有些惊愕，却也同意了她的请求，站在窗外等她，她时不时叫一声“妈妈”，怕她离开。妈妈捂着嘴轻声哭泣。

洗完澡出来饭桌上早已摆放了一桌子菜，安妮咽了咽口水，夏叔叔笑道：“折腾一天也饿了，安安吃饭吧。朱阿姨也不知道你的喜好，简单做了一些。”安妮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坐着。吃过饭夏叔叔去书房忙了。妈妈陪安妮睡在床上，安妮背对着她。她轻声问：“妮儿，你、恨我吗？”安妮摇了摇头，又怕妈妈看不见，开口道：“不。”妈妈轻轻扳过她的身子，把她的头放在手腕上，像抱婴儿一样抱着她。她摸着她的头发：“我和你夏叔叔准备结婚了。可以吗？”安妮从见到夏叔叔那一刻就明白了，只是点点头。母女俩再没有什么话，只是静静躺着。安妮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这一觉睡得极安稳，足足睡到了早上九点。醒来时妈妈早已不在身边，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床上是干的，没有一点点湿润的痕迹。她走出卧室，客厅里没有人，正准备回卧室却听见书房传来妈妈的声音：“你先回去吧。我带她在这里的医院看一看，可能还是心理上的问题。我真没想到，我一直想给她最好的，最后却.....”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看见妈妈趴在夏叔叔肩上抽泣，夏叔叔轻轻拍着她的肩道：“我陪你一起吧。”抬眼便看见了门外的安妮，安妮有些窘迫，往后退了几步，回了自己的卧室。

吃过午饭夏叔叔开车带安妮和妈妈去了医院。治疗师是一个40岁左右的女人，她和夏叔叔寒暄着，妈妈和安妮在一旁等候。等两人交谈完，治疗师过来带安妮去治疗室。她很温柔，比妈妈还要温柔，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她让安妮叫她赵阿姨。询问安妮一些问题，感觉不像治疗，反而是在和相识已久的朋友聊天。